“是，是……”

    他趕緊行禮退下。

    他們一走，宗禎的手就握拳敲在手邊的桌上，又氣又急又擔(dān)憂，他叫道：“程深……”

    “殿下……”程深彎腰。

    “你去，帶他回來。”

    “是！小的這就去！”程深走到一半，又被他叫回來：“他出趟門，身邊護衛(wèi)不少，應(yīng)當(dāng)只是小傷，到底是傷，你帶些藥膏去?！?/br>
    “是！小的知道！”程深再走，又被叫回來，宗禎沉聲道：“他若是不愿回來，捆也要把他給我捆回來！”

    “是！”

    宗禎又叫回來：“他若是反抗，小心些，別真的捆，身上或許有傷，別惹他生氣?！?/br>
    “是，小的知道！”

    這一次，程深沒有再被叫回來。

    程深見到姬昭時，傻站在原地，怎么也沒想到，駙馬會傷成這樣，一只眼睛都被打得內(nèi)出血了！嚇人得很！他立即氣道：“駙馬您這是文貴仁打的？！”

    卻沒人應(yīng)他，姬昭低頭，正慢條斯理地往手腕上抹藥膏，塵星正幫他重新梳頭，殷鳴一邊站著，都當(dāng)他不存在。

    程深著急四處找著人：“可樂他們呢？您出門，沒帶他們？他們怎可如此！”

    照例沒人搭理他，程深并未想太多，只當(dāng)駙馬心情不好，他這才說明來意，塵星冷笑：“我們郎君身上不爽，不去。”

    程深正要再勸，姬昭抬頭：“我去……”

    “郎君……”塵星詫異看他，為什么還要去見那個兩面三刀又神經(jīng)病的太子！見他去死?。?/br>
    姬昭扶著塵星，從椅子上顫顫巍巍地好不容易站起身，又平靜地說了一遍：“我這就去，去見太子?！?/br>
    第80章 鬧崩

    姬昭出門時，塵星他們都給帶了兩身衣服，以防萬一，這會兒換上干凈衣裳，這件同樣是天青色，也鑲了白鶴的襕邊，再戴上新的帽子，擋住面上傷口，他們一同回城。

    上馬車時，他的腿都抬不起來，最后是殷鳴架著上的馬車，程深看得都替駙馬疼，程深都不敢想象他們殿下若是看到駙馬這副樣子會如何。

    人生在世，拼的就是一口氣，姬昭并不知道今日進宮到底會發(fā)生什么，命運如何走向，他也不知。反正太子叫他進去，鐵定又要訓(xùn)他，因為他又丟了他們皇家的臉，他本來就是多出來的一條命，但他絕不會再在那人面前認(rèn)輸！

    到宮門口，姬昭沒再叫人架著，哪怕痛到他后背都流出汗，他還是自己下了馬車。

    他硬撐著，挺直腰背，走進宮門，走向東宮。

    程深苦悶地跟在身后，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見他到了，小太監(jiān)慌忙跑回東宮，匯報道：“殿下，駙馬來了，已經(jīng)過了寶華門，再過一刻鐘就能到。”

    宗禎的聲音緊繃：“駙馬瞧著如何?！?/br>
    “駙馬好著呢！和從前一樣走路，走得悠哉悠哉的！”

    他們當(dāng)然不知道，這是姬昭拼盡全力才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且他戴著紗帽，并不能看到他早已滿頭大汗色彩斑斕的臉龐，宗禎大松一口氣，吊到現(xiàn)在的心總算是平穩(wěn)落下來，保慶笑道：“小的說的沒錯吧，駙馬一定沒事，殿下別太擔(dān)心！”

    宗禎吩咐道：“既如此，那些吃食還是呈上來?！?/br>
    “是……”保慶轉(zhuǎn)身就要去。

    宗禎又叫住他：“先別全上來，叫他先喝點茶。”

    “是……”

    “別上冰的，天涼了，要熱的，他病剛好。”

    “小的知道……”保慶笑著應(yīng)下。

    宗禎吐出口氣，坐在珠簾后等姬昭過來。

    姬昭不急不慢地邁過東宮大門，內(nèi)衫早已濕透，他也吐出一口氣，再深吸口氣，運足氣，踩穩(wěn)腳步，走進東宮正殿的正廳。廳中是熟悉的陰涼，面前是熟悉的珠簾，姬昭面無表情地走進去，行著標(biāo)準(zhǔn)的揖禮：“見過太子殿下。”

    宗禎見他戴著紗帽，不禁詫異：“為何戴著此物?！?/br>
    姬昭平靜道：“因為姬昭無顏面見太子殿下。”

    “…”明明是很尋常的一句話，也很符合剛干完壞事的姬昭，宗禎卻總覺得他話里有話，卻又不知到底藏了什么話，他還要再問。

    姬昭已經(jīng)道：“殿下宣我前來是為何事？”

    姬昭的聲音硬邦邦的，還有些過于平靜。

    那種怪異感再度迎面而來，與近一個月前那晚去見姬昭時一模一樣，宗禎難得不解起來，他看著珠簾外的姬昭，再戴個帽子，隔著面紗，他便徹底看不清姬昭的臉，他們一個月不曾見面了啊，他想看看姬昭的臉。

    姬昭見他不說話，索性直切主題：“殿下怕是為我與文貴仁打架一事宣我前來。”

    宗禎恍然回神，想到方才自己腦中的念頭，不禁皺眉，這是什么鬼念頭？

    既然姬昭主動提及此事，宗禎便也順著說道：“那你自己說說，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

    “…”

    姬昭主動陳述道：“我在楓涇鎮(zhèn)趕集，路遇文貴仁，就跟他打了起來，打了還挺久，大家都看到了?！?/br>
    “…”宗禎徹底不知該說什么，姬昭這話說得，打架就跟吃飯似的，宗禎不由便道，“打架是好事？”

    “不知道……”

    宗禎差點氣笑：“那你怎么一副挺驕傲的模樣？”

    “我并不驕傲，只是文貴仁該打，我就打他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