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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宣靈其實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生氣,他的憤怒,很大程度上是做出來給谷文瀚看的。誰讓他現(xiàn)在還是心緒不定,焦躁易怒的小皇帝呢。 “阿宣?” 聽到云幼清的聲音后,正在更衣的紀宣靈動作頓了頓,眼珠子一轉,不知打了什么主意。 待云幼清進來時,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狀況,紀宣靈就一把將其圈進了懷里,然后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委屈道:“皇叔,他們都欺負我?!?/br> 云幼清:“…” 拙劣的演技,假得出塵脫俗。 他在心里如是評價。 “陛下說笑了,怎么會有人敢欺負您呢?”云幼清用「您」相稱,毫無感情地說。 沒能如愿得到安慰的紀宣靈撇了撇嘴,“他們有什么不敢的。” 這話倒也不假,歷朝歷代,外戚能做到谷文翰這樣的人屈指可數。囂張跋扈,顛倒黑白。 如果說原先他還披著一層為了陛下著想的皮,現(xiàn)如今就是徹底撕下了這層外衣,很有些魚死網破的決絕。 “陳瑛走了……”云幼清道。 紀宣靈:“他是該走了……” 進京一趟,斂財無數,還是在他這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的。 和他那位舅兄一樣目中無人。 該不該說,果然是蛇鼠一窩。 紀宣靈嗤笑一聲,“陳瑛總是要走的,谷文翰也是知道這一點,這才迫不及待的推了個替罪羊出來。他想脫罪,也不問問朕答不答應?!?/br> 別說紀宣靈不答應,那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也不會答應。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僅僅是公道的問題這么簡單了。谷文翰和他身后谷家,包括和他連成一線的陳瑛,都不能再留下去了。 “陛下放手去做便是,臣此前說過,龍武軍任憑陛下差遣?!痹朴浊孱D了一下,“微臣亦然……” 紀宣靈勾起他的小指,望進他深邃的眼底,“皇叔這話意思,是不是說,無論如何都會永遠站在我身邊?” 云幼清不答反問:“陛下以為呢?” 紀宣靈靜默半晌,忽而朗聲笑道:“朕以為,就該如此?!?/br> 也本該如此。 二人并不急著出去。陛下和攝政王雙雙不見蹤影,該猜前想后的是外面那群人,礙不著他們。 偏生這些人就像見不得他們清凈似的,沒一會兒功夫便喧鬧起來了。 “出事了……”云幼清道。 若非出事,動靜怎么也不可能傳到后頭來。 果然,紀宣靈正打算獨自出去看看,陳庭便急急忙忙的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出事了?!?/br> 陳庭腳步雖急,語氣卻還算平穩(wěn),只是臉上神色頗為微妙。 光看陳庭的反應,紀宣靈一下子還真判斷不出,這個「出事」,到底是何程度的出事。 “出什么事了?”他不急不緩淡淡問道。 陳庭自看出他們陛下的心思,又知曉攝政王懷孕的消息后,心理承受能力大了不是一星半點。這件事雖然同樣令人意想不到,但怎么也不會比上述那兩件事給人的驚嚇大,故而陳庭此刻看上去還算淡定。 他道:“回陛下,是谷侍郎和呂公子……二人在御花園的亭子里糾纏時,叫呂相給見著了?!?/br> 谷彥林和呂思雍? 紀宣靈轉頭同皇叔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感到有些驚訝。呂思雍也就罷了,谷彥林可不像是會如此不小心的人。 他隨手抓了塊點心遞到云幼清手里,看了陳庭一眼,一副看戲的表情,“接著說……” 陳庭:“…”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陛下。 云幼清深感無奈,“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br> 具體是個什么情況陳庭并未親眼所見,只知道谷侍郎原先被榮國公派去接他的meimei谷三小姐,不知為何同呂公子在御花園里遇上了。 二人中途還有過爭吵,這才將呂相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把人呂相氣得背過氣去。和呂相一同出來的寧王落后一步,同樣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一向克己守禮的老親王當即破口大罵,說二人不知廉恥。 紀宣靈聽到這里,恍惚憶起他這位皇叔祖年紀大了之后,似乎有些耳背的毛病。這一罵,只怕將人都引過去了。 事實與他猜測的相差無幾。 這下可好,原想把事情先壓下來,待回去再算賬的呂相徹底氣暈了過去。 場面一度混亂。 這便是陳庭知道的全部了。 “呂相這會兒應當已經醒了,寧王殿下做主,把人都帶到了偏殿里。不過……”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該知道的人現(xiàn)下只怕都知道了。 “走吧……”紀宣靈拍拍手站起來,“皇叔可要一同去瞧瞧熱鬧?” 而且,谷文翰是否刻意支開的谷彥林,呂源為何會同寧王到御花園去,這其中還有許多值得深思的地方。 太華宮的偏殿里,此刻坐了不少人。 除了兩位當事人,寧王和呂源兩個目擊者,還有作為谷彥林父親被請到偏殿來的谷文翰。 紀宣靈進門時,里頭氣氛還是凝滯的,谷彥林臉上通紅的巴掌印不能更顯眼,也不知道是誰扇的。 “谷侍郎這臉上可不大好看啊,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便是,怎么能打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