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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他原先在宮里也是吃過的,可今日聞著似乎格外腥氣。 他舉箸又放下,躊躇之際,呂源又陰魂不散的走了過來。 “呂大人還有何事?” 呂源左右看了看,見陳歲不在,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陛下今日這是何意?莫非是對王爺有所不滿?”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 云幼清對陛下的態(tài)度,呂源一直沒有捉摸透。 當年他借著攝政王的名頭一步步走到今天,也一步步將云幼清擺到了亂臣賊子的位置上。云幼清對他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像是一種默認,但在對小皇帝的教導上,卻又一直盡心盡力,傾囊相授。 二人關(guān)系不和已久,可這段時間,卻有了一絲若即若離的感覺。 這讓呂源感到些許不安。 前幾日紀宣靈提出為攝政王辦生辰宴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強烈,但今日看來,又似乎并非如此。 云幼清懶懶地抬眸瞥他一眼,拿筷子撥弄著那塊讓他犯惡心的魚rou,漫不經(jīng)心道:“鬧些小孩子脾氣罷了,不用管?!?/br> “那……”呂源欲言又止,“上回送來的幾位姑娘,王爺是不喜歡還是……” “啪!” 云幼清將筷子按到桌面上,眼里滿是警告,“呂大人,同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就沒意思了,莫要得寸進尺?!?/br> 他說的,正是呂源堅持不懈往他床上送人的事。 呂源厚著臉皮笑道:“下官也是好意……” “呂大人的好意本王消受不起,您還是自己享受吧?!痹朴浊逭f話的語氣沒什么波瀾,譏諷的意思卻分毫不減,“本王看呂大人老當益壯,說不定努力一把,還能為家里再添新丁?!?/br> 呂源的老臉徹底掛不住了,憋著口氣,有多遠就走了多遠。 氣走了左相大人,云幼清自己也沒了胃口,索性專心盯起了谷文翰。 谷文翰似乎毫無察覺,在席間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谷彥林不知去哪里繞了一圈回來,然后和谷文翰耳語了一番,之后遠遠便能看到谷文翰變了臉色。 云幼清猜想,大約是他怕自己給他們透露消息的事情在事后敗露,而他們又沒能將谷文翰怎么樣,這才假裝自己剛得了消息,來和谷文翰通風報信,給自己留條后路。 當真是滴水不漏。 事實與云幼清的猜測相差無幾,不過谷彥林換了個說法,只說石山的據(jù)點被人發(fā)現(xiàn)了,而且來人極有可能就是陛下的人。 谷文翰沒功夫深究是誰的責任,沉著臉叫了個自己的人過來,打算讓人出去通風報信。 然而今日的攝政王府,許進不許出,開席后連個蒼蠅都沒放進來,又怎么可能讓他的人出去。 果然,不多時,谷家的那個下人就回來了。 “老爺,出不去,有很多士兵將整個攝政王府包圍了?!?/br> 谷文翰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干的好事!”谷文翰黑著臉喝斥長子。 谷彥林垂著頭,低眉順眼,默默認下了他的責罵。反正老家伙也沒說錯,可不就是他干的好事。 一旁他的親弟弟,谷家名正言順的嫡子谷慶林,幸災(zāi)樂禍的也跟著罵他,“不會辦事就別辦,現(xiàn)在辦砸了看你怎么辦?!?/br> “你也給我閉嘴!”谷文翰惱火道。 他的臉色太難看,周遭的同僚雖不知緣由,卻沒有一個人不識趣地現(xiàn)在跑上去問他。 巡視一圈后,谷文翰將目光鎖定在了樂正均身上。上次勸陛下立后,意圖將谷家女塞進后宮的時候,他就是攛掇的右相大人身先士卒。 那時候樂正均明知道他心懷不軌都沒有拒絕,如今若知道攝政王讓大軍包圍了王府,故意將他們留下來,恐怕是一刻也坐不下去的。 云幼清居高臨下,將他去找右相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樂正均并未立刻相信,而是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知道谷文翰所言非虛后,他果然坐不住了。 “方才下官有急事叫家里下人回去一趟,卻發(fā)現(xiàn)您讓龍武軍包圍了攝政王府。敢問王爺,這是何意?”樂正均直接走上前去,義正言辭地開口問道。 他年紀在在場的人里雖然是最大的那一批,但聲音洪亮,足以叫每個人都聽清。 偌大的宴席因他的這句話頓時靜默了下來。 今日朝中眾臣皆在此處,云幼清派兵圍住王府,還不讓人出去,這樣的舉動不得不讓人多想。 “本王自然是為了各位大人的安全考慮。”云幼清不慌不忙道。 京畿重地,還是在攝政王府,說調(diào)兵過來是為了他們的安全?這樣的鬼話誰能相信。 “王爺在開什么玩笑,這里有何危險,需要調(diào)兵保護?”樂正均甚至覺得攝政王本人就是這里最大的危險分子。 云幼清輕輕睨了還站在后頭的谷文翰,“這就要問榮國公了?!?/br> 到了現(xiàn)在,谷文翰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個局,顯然是陛下和云幼清一起設(shè)的。不管是何原因令他們二人達成了統(tǒng)一,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盡快離開。 “王爺莫要轉(zhuǎn)移話題,今日帶兵圍困諸位大人的,可不是我?!?/br>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畢竟攝政王原本看上去就是一副隨時要謀反的樣子,難保他今日不會借機將不識趣的人都一網(wǎng)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