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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過了三個月,林見鬧過,哭過,一度搞得秦家上下雞犬不寧,想收拾他吧,又生怕皇室反悔,把他接回去,結果忍了這么久,連個貴人的影子都沒見著,這才明白,林見是真的被舍棄了。 而林見也差不多把自己的人緣破壞干凈了。 誰知,就在林見本人都心灰意冷的時候,白玉京卻忽然傳來消息,說仙君有令,要林見回去。 秦家上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又琢磨不透上頭的意思,不敢對林見好,也不敢對他不好,好生糾結了一番,才一咬牙讓光叔和秦明“送”他回去。 秦明知道的就這些,不一會兒就說完了,末了還鄙夷地來了一句:“小人!令人不齒!” 易見青:“……” 鑒于秦明罵的畢竟不是他本人,他現(xiàn)在又差不多手無縛雞之力,他就寬容地放他一馬好了。 還只是個孩子。 不過,他摸著下巴想了想,他這是死了多久,林雪寄都變成守門人了? 他又問了一下秦明,得知距他的死期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 林雪寄恰好也是十年前成為守門人的。 林雪寄。 易見青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微微上揚,老熟人啊,他死之前就和此人是宿敵,沒想到死而復活了,居然還是和他有嫌隙。 和林雪寄作對,他可太擅長了。 ——雖然落得如此下場,林見并不占理,但誰讓他易見青是魔尊呢。大魔頭嘛,講什么理,他們都用拳頭說話的。 大概是他現(xiàn)在委實太弱了些,一不留神秦明就從他的攝魂術里清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那個被眾人唾棄的小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登時警惕不已,怒道: “你個兔兒爺想做什么!” 易見青瞅瞅這個修行才入門的孩子,沉痛地發(fā)現(xiàn),他此刻的拳頭可能并不怎么硬。 ——不動用神識的話,他連個身體強壯點的凡人都打不過。 他有點憂慮。 還有一天就到玉華山了,那地方他熟,上輩子他沒去過十回也有八回,但英雄不提當年勇,現(xiàn)如今…… 易見青握拳,感受了一下無力的手臂。 就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隨便哪個修士捏他都跟捏雞仔似的,這要撞上去還能得了。 他是和林雪寄作對,可不是要送死。 愁。 秦明見他不說話,狐疑道:“你不是拉肚子嗎?怎么不動了?” 易見青作勢解褲子:“你轉(zhuǎn)過去?!?/br> 林子里遍地是灌木草窠,易見青低頭一看,嗯,里邊還有好些蟲蟻,要真蹲下去解決人生大事,只怕到時候他也得被解決了。 易見青一時難以克服心理障礙,簡單放了個水就道:“走罷?!?/br> 秦明目露兇光:“你耍我?” 易見青嘆氣:“身體不好,我也沒法子啊?!?/br> 秦明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易見青落后他三步,繼續(xù)想事情。 林雪寄也不知是有什么毛病,過去三個月,塵埃落定了忽然要把林見捉回去,難不成是前思后想,覺得林見受到的懲罰不夠重,無法泄他心頭之恨,要親自折磨一番? 堂堂仙君之尊,不必如此小心眼吧。 易見青不無惡意地揣測,這般斤斤計較,莫非林見還真把他給睡了? 他盯著秦明的背影,打消了溜走的念頭——畢竟光叔不大好對付。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回到馬車上,秦明就把易見青干的事兒抖了個干凈:“他心里肯定有鬼?!?/br> 說著斜了易見青一眼。 光叔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今夜就不休息了,連夜趕路,約莫明早就能到。” 易見青:“……” 易見青心情沉重地上了車廂。 第2章 重歡宴(二) 光叔說到做到,次日清晨,馬車便在濛濛晨霧中抵達了玉華山周邊。 玉華山乃是仙修心中的一大圣地,自然不能讓他們駕著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就長驅(qū)直入。他們在一家酒樓前止步,不多時便有一個灰衣人走了出來,看了眼馬車: “人在里頭?” 光叔彎了彎腰:“是?!?/br> 灰衣人便道:“你二人可以離開了。” 光叔又應了一聲“是”,轉(zhuǎn)身隱入了人群中。 灰衣人走到馬車邊:“林公子,請下車吧?!?/br> 易見青坐在車廂里,感知到此人的氣息比光叔更圓融,心下微沉。 這可當真是一點空子也不給他留,不過一個根骨盡廢的前皇室子弟,竟然還勞駕一個半步元嬰的修士來接。 如此驚師動眾,易見青愈發(fā)覺得,他此行是羊入虎口了。 他暗嘆一口氣,整整衣冠,一撩衣服下擺,下了馬車。 灰衣人目光冷漠,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一抓易見青的胳膊,把人帶上了飛行法器,直飛云霄。 易見青辨認了一下方向,果然是往玉華山去的。 半步元嬰的速度非同小可,沒等易見青收拾好心情,兩人便飛入了玉華山中。 玉華山的核心地帶布有結界,等閑不可擅闖。但灰衣人手持令牌,連停下來開結界都不需要。易見青只覺得穿過了一層無形的隔膜,周遭的氣溫便驟然冷了下來。 寒風撲面,凜冽如刀割,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哆嗦著緊了緊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