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哥哥很聰明，爺爺就把他帶回到家里頭天天做數(shù)學(xué)題；哥哥聽過一遍的曲子就能吹出來，為什么這些大人都不想教他呢？

    楚冉看著妙妙站在那，一雙大眼睛眼圈都紅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眶就淌下來了。

    她也慌了神兒。

    “哎喲，這咋就哭了，”楚老師趕緊把小姑娘拽過去，掏出面巾紙給她擦眼淚，“不哭不哭，寶貝兒不哭，奶奶聽你說！”

    妙妙哭得停不下來了，她抽抽噎噎地：“我聽過！我聽過他們說哥哥是傻子，我哥哥才不是傻子呢！”

    她能感覺到！哥哥只是很難和別人溝通，但是每當(dāng)他吹起那只口琴來的時候，她都能夠感覺到哥哥的心里頭是怎么想的！

    “不是不是！咱們這么聰明的小寶貝兒，哥哥怎么能是傻子呢？”

    楚老師給妙妙擦著臉蛋，她還真的有點(diǎn)在意這小閨女剛剛說的話。

    如果是苗棟自己夸兒子有天分也就罷了，這么小的小姑娘，哭得這么傷心，說的怎么能是假話呢？

    “你告訴奶奶，你剛剛說你哥哥聽過一遍的曲子就會吹，是吹什么呀？是真的嗎？”

    妙妙還抽抽噎噎地，楚老師耐心地拿面巾紙給她擤鼻涕，把她摟在懷里頭哄：“乖，你不哭了，奶奶就給你哥哥一個機(jī)會?！?/br>
    妙妙的大眼睛里頭還全是淚珠呢！

    她聽見楚老師這么說，拼命地想把眼淚憋回去，可是哭大勁兒了眼淚哪那么容易憋回去？

    她拼命憋氣，還是感覺到有一滴眼淚又淌了出來，急得哇的一聲又哭了。

    楚老師的心都叫她哭碎了！

    苗棟硬生生把妙妙從楚老師懷里頭搶出去了：“妙妙不哭，閨女乖！咱回家再找別的老師！”

    兒子的老師重要，可是閨女也重要。

    楚老師平時其實(shí)是個有些高冷的人，可是叫妙妙這一哭，倒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了似的。她趕緊站起來：“哎喲，別哭了，奶奶的錯！奶奶不應(yīng)該說剛剛那句話的，明天叫你哥哥去奶奶家，給奶奶看看，行不行？”

    妙妙的大眼睛都哭紅了，抽噎得有點(diǎn)上不來氣，小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

    前幾天老趙家的孫子說哥哥是傻子，她氣急了，去推他去拿小手打他，結(jié)果叫老趙家那個小孫子一巴掌推摔了，她也沒哭。

    可能是委屈都攢到今天了，聽到這個老師也不肯收哥哥，她才哭得這么急的。

    楚老師趕緊繼續(xù)給她擤鼻涕，還哄她：“對，使勁兒。哎呀我們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能哭出鼻涕泡泡呢？”

    苗棟心疼閨女，顧不上先跟楚老師確認(rèn)，趕緊先把閨女哄不哭了是正經(jīng)。

    “乖寶不哭了，昨天mama說啥了？不能在外頭哭，小臉兒該叫風(fēng)吹了，是不是？”

    妙妙這會兒平息好多了，她問楚老師：“你能教我哥哥嗎？”

    楚老師就算這會兒也還是有原則的：“讓你哥哥去奶奶家，讓奶奶看看。要是真的適合，就教他，好不好？”

    妙妙不難過了！

    她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一定會適合的！

    楚老師說：“好了好了，這咋還哭呢？”

    連著前天的委屈一起，妙妙忍不住了嘛！

    她想平復(fù)下來、想說話，可是一著急，卻從鼻子里頭擠出來個鼻涕泡。她不好意思地笑出來，這才慢慢地不哭了。

    楚老師這半天也著急壞了，她白了苗棟一眼：“要是家家都有個你們家閨女這樣的，那我的學(xué)生可教不過來了。”

    苗棟心放下了一半，可又心疼閨女，軟中帶硬地頂了一句：“那可不行，我兒子那樣的天才如果家家都有的話，那教授也家家都有了?！?/br>
    他這么頂了一句，楚老師倒是覺得心里舒服了。這樣硬氣，才說明家里頭的孩子有真本事呢！

    而且，要是任由閨女哭得這么傷心，他卻只顧著替兒子高興，那楚老師就要瞧不起他了！

    兩個人又哄了一會兒妙妙，楚老師也要去找兒媳婦了。一行人往教學(xué)樓前頭走了走，正好看見一行人往這邊走過來。

    看著這一行人，妙妙也皺起了小鼻子。

    最前面的那個女人，不就是那天把他們一家趕出來的吳老師嗎？

    那天在吳老師家的學(xué)生，其中有一個就是想找她介紹楚冉的，吳老師聽過楚冉的幾堂大課，勉強(qiáng)也扯得上關(guān)系，但是不太近乎。

    今天她過來跟張老師溜須了半天，這才扯上關(guān)系。

    不過，叫她吃驚的是，這跟著楚老師一起過來的這對父女，看著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第41章

    “媽,  這是今天來找我的吳老師，”被吳老師纏了半天,  張老師才答應(yīng)幫她介紹學(xué)生，不過也只是介紹而已，她可不想為了外人得罪婆婆,  “她說她當(dāng)初是你的學(xué)生?！?/br>
    聽著她輕飄飄的介紹，吳老師氣得臉上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

    她不過是拿著個做個引子，去找張老師罷了。當(dāng)初聽過兩節(jié)公開課而已。如果真的是親近的學(xué)生，哪里還用繞這么大個圈子，直接找楚冉不就行了嗎？

    這會兒這個張老師撇清得倒是干凈！

    她擺上笑臉：“楚老師，您還記得我嗎？我上過您的曲式分析！我叫吳秀珍！”

    楚老師還……真的不記得她。

    剛剛一路過來的時候,  她哄著妙妙說話，知道之前他們一家子被趕出來的事情。楚老師聽著可挺氣憤的。

    音樂教育和普通教育還不一樣,  這樣的學(xué)習(xí)更加考驗(yàn)天賦。相應(yīng)地，從事音樂教育的老師們更有一種“擇天下良才而教之”的責(zé)任感。

    而按照妙妙和苗棟的描述,  這個腦子不太靈活的小男孩，很可能是傳說中有著“絕對音感”的天才。如果因?yàn)樗拇直┚芙^，這樣一個天才埋沒了，那絕對是個天大的遺憾。

    “不記得?！?/br>
    吳老師擺著笑臉過去，讓楚老師直接一句話撅得笑容都僵在臉上了。

    妙妙警惕地看著吳老師。

    她還記得這個老師說他們家都是鄉(xiāng)巴佬呢！

    吳老師努力地不去看苗棟父女兩個，把身后的家長領(lǐng)過來：“楚老師是貴人多忘事了,  您不記得我，我可記得您當(dāng)初上課的風(fēng)姿呢！”

    “這位是梁局長，他女兒對小提琴很有興趣,  想找您給點(diǎn)撥點(diǎn)撥?！?/br>
    吳老師在學(xué)校的時候也是聽過這位楚老師的臭脾氣的，趕緊把能說的話都說出來。楚老師一開始對外的借口是要享受退休生活，她自以為聰明地多介紹了幾句：“梁局的女兒今年初三了，之前學(xué)過一點(diǎn)鋼琴，有基礎(chǔ)的！只要高三的時候，能夠或多或少給減點(diǎn)分?jǐn)?shù)線……”

    “哎喲，”楚老師笑得有點(diǎn)嘲諷，“都初三了，之前學(xué)鋼琴，現(xiàn)在又想學(xué)小提琴？”

    梁局長的臉色不太好看了，吳老師也趕緊找補(bǔ)：“不是，這孩子不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

    “就想或多或少減點(diǎn)分?jǐn)?shù)線？那找我干什么呀？找個像你這樣……哦你姓什么？我沒記住，算了，”楚老師隨便招了招手，“天天可著一首曲子就是練唄，考過了級也什么都不會，橫豎就是圖高考考得好一點(diǎn)面子上好看一點(diǎn)?！?/br>
    楚老師頗有點(diǎn)藝術(shù)家的脾氣：“要照這么說，繼續(xù)練鋼琴不是更好么？不比小提琴容易？怎么著，小姑娘脾氣，鋼琴練不下去又覺著小提琴好看？”

    “不是！”吳老師趕緊打圓場，她心里頭暗暗叫苦，早知道不該圖人脈攬這活兒的，“楚老師您可千萬別誤會，我是看小姑娘真對小提琴很感興趣的，又有點(diǎn)天賦，您不會后悔的！”

    她只管把學(xué)生介紹出去，搭上梁局長這根線就行了，至于到時候楚老師教不教，還能怪到她這來？

    “喲，吳老師，我沒看出來，您這還有點(diǎn)兒推銷員的素養(yǎng)呢？”

    苗棟在一邊可算看不下去了：“我?guī)鹤尤フ夷臅r候，您怎么沒說我兒子對小提琴真的很感興趣？連琴都沒叫我兒子摸摸，就說我們一家子是鄉(xiāng)巴佬開始攆人了吧？”

    他剛剛在門口看見車了，跟那天在吳老師家樓下看見的一模一樣，想必就是這位梁局長的座駕了？

    不過，那天屋里頭的人可不是這位梁局長，而是跟在梁局長身后像是個秘書的男人，屋里頭也沒有個看起來像是初三年級的小女生。

    “我看吳老師是忘了那天我們也在吧？我們家孩子你看都不看一眼，結(jié)果別的孩子你沒見過、倒是直接說是有天賦有興趣的了？”

    梁局長回頭看了一眼秘書，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個吳老師也不靠譜。

    他親自過來找楚冉也是為了尊重一下老師，女兒不喜歡鋼琴，看看學(xué)學(xué)小提琴能不能開發(fā)點(diǎn)興趣。叫這吳老師自作聰明地一介紹，倒顯得他像是什么鼠目寸光的家長似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這位楚老師，您別誤會，我只是聽說您是個名師，想找您試試、能不能給我女兒開發(fā)點(diǎn)對小提琴的興趣出來?！?/br>
    “這個小伙子，你也別生氣，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想給閨女培養(yǎng)培養(yǎng)，大家都是做家長的，互相體諒體諒?！?/br>
    “我聽楚老師的，回去叫我那閨女繼續(xù)學(xué)學(xué)鋼琴！”

    梁局長轉(zhuǎn)身就走，臨走還一臉不快地看了吳老師一眼。

    這個吳老師瞎說什么！自作聰明！瞅瞅在楚老師面前把他閨女說成是什么樣子了！捧高踩低搞得那么明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個局長仗勢欺人，連閨女學(xué)琴都要攔著別人。

    吳老師又氣又尷尬，看著梁局長轉(zhuǎn)身就走，張老師也不看她，臉漲得通紅。她這不是落個里外不是人嗎？

    現(xiàn)在不但沒討好到梁局，搞不好還得罪人了！

    楚老師到底是做老師出身，這到底也是她曾經(jīng)的學(xué)生，她忍不住張嘴教育了兩句：“不管是教什么，這做老師的，心得放正放平。你自己好好想想?！?/br>
    她還有句話忍在心里頭沒說，這個姓吳的這么熱衷追捧權(quán)勢，恐怕她的琴如今也拉得稀松了。

    吳老師大張著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跺腳轉(zhuǎn)身走了。現(xiàn)在不能借著楚老師高攀梁局長，她才不屑在這聽這人高高在上的說教呢。

    當(dāng)老師怎么了？當(dāng)老師又不是圣人，她想給自己撈點(diǎn)好處還錯了？

    她倒要看看，這個楚老師把那個小傻子收下，以后能教出來個什么樣子！

    吳老師走了，苗棟跟楚老師約好了上門的時間，就約在第二天的上午。

    “到時候也把這小丫頭領(lǐng)過來，認(rèn)認(rèn)門！”

    楚老師看似高冷，其實(shí)心軟得不行。

    剛剛可把小丫頭給哭壞了！她一開始還誤會小東西拿坐墊給她、是家里大人刻意教出來的油膩行為，現(xiàn)在看看，其實(shí)倒應(yīng)該是家教良好。

    苗棟高高興興地領(lǐng)著妙妙從縣高出去，今天閨女哭得賊可憐，他哄了閨女一路。

    “妙妙啊，下次可不許這么哭了。你告訴爸爸，為啥今天哭得這么兇??？”

    “我心里頭難受，”妙妙坐在后座上，懷里頭抱著爸爸給買的罐頭，“之前有人說哥哥是傻子，我還打不過他。今天這個奶奶也不要哥哥，我就忍不住了……”

    苗棟在前面騎著車，慢慢地跟妙妙說：“下次再覺得難受，就及時跟爸爸說，有人說哥哥是傻子，爸爸領(lǐng)著你一起去教育他！咱去找他爹告狀，站在他們家看他挨屁股板！”

    妙妙點(diǎn)頭，她下次一定去找爸爸，和爸爸一起去那個小壞蛋家，看他爸爸揍他！

    “哭這么兇，多難受啊，是不是？乖寶你聽爸說，下次不這樣了。這個老師不收哥哥，還有別的老師收哥哥，”苗棟今天看著閨女哭，心里頭也隱隱約約地不舒服，還是他這個當(dāng)?shù)臎]能耐，“不管什么事兒都是。妙妙哭就在咱家哭，在外頭有一點(diǎn)委屈，你轉(zhuǎn)身就走，回到爸爸mama懷里頭哭來?！?/br>
    今天是因?yàn)槊蠲?，這個楚老師才收下了哥哥。苗棟覺得，自己這個當(dāng)?shù)牟环Q職。

    他得努力掙錢！以后不管什么場合，讓閨女一點(diǎn)委屈也不能受。不管什么事情，總歸得讓閨女能有底氣轉(zhuǎn)身就走、不用在原地委屈得哇哇大哭才行！

    “你放心，以后爸肯定好好努力，給你們娘兒仨撐腰。再也不叫你們在外頭受這委屈了?！?/br>
    一路到了家，王秀琴可一直在院子里頭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