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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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霽看過去,鈴聲來自左側床頭的手機,伴隨著震動,在靜謐的房間里聲響格外清晰。 可楊焱在聲響的sao擾下卻無動于衷,他只不滿哼一聲,被子罩上頭,繼續(xù)睡眠。 手機停了又響,電話另一端的人十分執(zhí)著,有著要把死人都拉出來聯(lián)系的決心。 可他偏偏遇上了楊焱,睡著比死去更加安逸的存在。 鈴聲第二次停止時,林思霽走到床頭。 【吳哉】 楊焱的經(jīng)紀人。 這么早打電話過來,大概有要緊事。 林思霽瞥一眼楊焱,他整個人還悶在被子里,幾縷叛逆的發(fā)絲如喜鵲毛一般杵在被子外面,囂張的發(fā)表主人并不打算醒來的懶覺宣言。 這時,吳哉第三次打了過來。 林思霽拿起手機,接通。 “祖宗!你可總算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早上起來看到我給你發(fā)的那么多條信息你居然一條都沒回,我瞬間魂都嚇沒了!我險些以為你沒看到澄清就想不開垂梁自盡了!好在你現(xiàn)在接電話了,我報警號碼都按一半了,再沒人接我就直接撥出去了……怎樣,去和人家林導道謝了沒有?人家?guī)土舜竺Γ阍賾幸驳萌フf成謝謝,有誠意一點,別懶懶散散的,給人留下不禮貌的印象!聽見了嗎?!” 林思霽禮貌的聽完了吳哉機關槍似的一串咆哮,矜持開口。 “您好?!?/br> 電話那頭忽地安靜。 面對這明顯低沉于自家藝人的聲線,吳哉沉默兩秒,問。 “……您是?” “我是林思霽?!?/br> 比上次啞火更加持久的靜謐。 電話那頭的吳哉,似乎一時半會兒無法理解,為什么撥給楊焱的電話,會由林思霽接起。 過了好半天,他才結結巴巴的開口。 “林……林導?。∧媚?,真的感謝您給我們的澄清資料,事實上……我原本打算親自來向您道謝的,但不巧昨日不在劇組,所以怠慢了,您別見怪……” “無妨,楊焱昨晚已經(jīng)和我道謝過了?!绷炙检V轉個側身,看向床鋪。 估計是嫌被子里悶,楊焱半個腦袋鉆出了被子,他嘴巴微張,睫毛一顫顫的,睡得很香。 林思霽盯他兩秒,莫名補充。 “非常有誠意的道謝。” 吳哉:…… 吳哉:? “那什么,林導?!眳窃瞻岩恍┰愀獾南敕ㄚs出腦袋,進一步進行確認,“請問一下,楊焱,現(xiàn)在在您身邊嗎?” “嗯。”林思霽漫不經(jīng)心的哼一聲。 “那可以麻煩您讓他接一下電話嗎?” “哦,那可能不太方便?!绷炙检V說,“他還在睡?!?/br> 吳哉:…… 吳哉:?! “不是……你們……林導……”吳哉心里萬千羊駝奔跑,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偷了白菜的豬,在空無一人的菜地里癲狂地翩翩起舞。 什么情況??? 吳哉心中迷惑又震驚。 不是去道謝嗎??怎么還睡上了??! 眼看吳哉的心理預期已經(jīng)被擊打得搖搖欲墜,林思霽輕笑一聲,用殘存的幾分良心解釋。 “昨日楊焱來我這兒道謝,忘帶房卡了,我看時間晚,叫服務員上來不太方便,就讓先歇息在我這了。” “噢噢噢?!眳窃绽碇腔鼗?,他松一口氣,“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們家藝人就是丟三落四的,睡眠質量還不好……睡沙發(fā)的話估計會整夜翻來覆去的,希望沒有吵到您休息?!?/br> “沒有吵到我?!绷炙检V笑兩聲,“他睡的床?!?/br> 吳哉:…… “沒有吵到您就好。”吳哉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搖擺了,顯然是對于自家藝人睡在別的男人床上這個事實接受無能,“大早上的,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如果待會楊焱醒了,麻煩您,讓他給我回個電話?!?/br> “行?!绷炙检V說,“再見?!?/br> “再見。” 吳哉的聲音虛無的像飄在天上的泡沫,輕飄飄的,一戳就要破了。 林思霽掛掉電話,看一眼時間。 快差十分鐘八點了。 劇組九點半開工,化妝組八點四十出動。 也是時候該起了。 他把手機放回床邊時,機身忽然開始震動。 楊焱定的鬧鐘。 林思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剛才還團成一團,背對自己的楊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手高舉起,一巴掌拍向手機——上自己的手。 啪! 清脆的皮膚接觸聲,清晰的疼痛。 林思霽表情克制的扭曲一下,接著就看到楊焱胡亂摸索著,試圖關閉鬧鐘。 他摁的是林思霽的手背,不是手機屏幕。 這鬧鐘,怕是一時半會兒關不掉了。 楊焱睡得迷迷糊糊,他夢見自己抓著一只豬蹄。那豬蹄骨節(jié)分明,透著窮苦豬仔吃不起飯的精瘦,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咬一口嘗嘗味道時,豬蹄卻忽然震動著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楊焱嚇了一跳,湊上去,試圖找到關閉尖叫的按鈕。 他摸著摸著,忽然察覺有什么不對。 為什么這個尖叫,聽起來這么像自己的鬧鐘鈴聲? 而又為什么,自己要在一只豬蹄上,試圖找到關閉尖叫的按鈕? 楊焱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清醒,他最后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視線是模糊的,隱約能看見自己手中攥著什么,不是豬蹄,而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類的手。 順著手臂看上去…… 他對上林思霽皮笑rou不笑的臉。 楊焱:…… 楊焱沉默兩秒,觸電般收回自己抓著林思霽手腕的那兩只爪子。他試圖撐著床著爬起來,卻又因為重心不穩(wěn)摔回床上,然后被子纏住…… 楊焱猛地掙扎兩下,被子卻不給面子的越纏越緊。 林思霽低頭看完了這倒霉崽子作繭自縛的全過程,禮貌道一聲: “早?!?/br> 楊焱動作一僵。 他放棄似的把頭一蓋,悶聲悶氣地回應。 “……早?!?/br> 林思霽大發(fā)善心的彎腰,抓住被子邊,像解救一只被困在漁網(wǎng)里的海豹一般把楊焱抖出來。 楊焱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感覺自己拿個球,就可以去水族館表演了。 “你經(jīng)紀人讓你待會給他打個電話?!绷炙检V說,“洗手間的毛巾是干凈的,你可以用?!?/br> “嗯?!睏铎兔鹗謾C,小聲道聲謝謝,接著就往門口蹭。 林思霽看著他三兩步竄出臥室,拉門關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警戒意識挺強。 林思霽笑笑,他走出臥室,從走廊回身看。 但是觀察能力太差,沒發(fā)現(xiàn)玻璃不是磨砂的。 他站在洗手間的玻璃墻前,在楊焱準備撩衣服時敲兩下門。 “我先下去吃早餐了,你收拾好自己回房,我會叫服務員把卡送上來的?!?/br> 說完,他也不理洗手間里兵荒馬亂的聲響,收拾下東西出了房間。 楊焱在洗手間里,捧著冷水往臉上拍。 太丟人了。怎么能一遇到林思霽就這么丟人呢。 他懊惱的撲著水,一個力度過大,一捧水潑到身上,衣服濕了大半。 看著半透明的前襟,楊焱緩緩抬頭。 今天這是,風水不順嗎? 架子上放著疊好的浴袍,楊焱湊合換上,快速刷了牙,攥著手機握上門把手。 楊焱從半透明的玻璃往外窺視。房內空無一人,林思霽出去了。 他松一口氣,走出洗手間,一邊往大門走,一邊撥打吳哉的電話。 他太專注于屏幕,沒看到遠遠一隊人,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我跟你們講,在圈子內工作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嘴碎,看見什么消息就忍不住八卦,謠言人傳人,最后逼死人!你看昨天,不過出了個網(wǎng)上造謠的,你們就開始瞎說話,什么離譜的傳聞都有,居然還有說楊焱是靠走后門入組的!” 副導演領著頭,回身訓話的動作并未降低他的步速! “你說人家演員冤不冤,兢兢業(yè)業(yè)演戲,結果就這樣被你們造謠!我今天話放這了,我們劇組的演員都是走正規(guī)程序入組的,沒有那種為了資源出賣自己的水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