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黎野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又把話說了下去。

    “你作為校長，卻包庇學(xué)生之間的暴力行為——這校長當(dāng)?shù)目烧婵梢??！?/br>
    他說完之后，又轉(zhuǎn)過頭來，道：“以及，不要以為自己未成年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條、二百三十四條規(guī)定，同學(xué)間因校園暴力而產(chǎn)生的嚴(yán)重后果的會觸犯過失致人死亡罪或故意傷害罪，以你們平時(shí)的作為來看，侮辱罪肯定也是有的，或許還會被判個(gè)非法拘禁。”

    “你們這是要負(fù)刑事責(zé)任的?！标惱枰暗?，“聽到?jīng)]有，劉青青?！?/br>
    劉青青被這么一提名，立刻驚了，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還是老臺詞：“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人又不是……”

    陳黎野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什么了，面無表情道：“間接責(zé)任也算責(zé)任，臭meimei。”

    “不是我們殺的就不是我們殺的！”沈未雪也站了起來，壓著聲音小聲怒喝道，“那本來就是她自己……”

    陳黎野冷聲道：“你在里面自己撞死，不就能變成靈魂自己飄出來了嗎。”

    這沒頭沒腦的話如同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一下子把班里炸了個(gè)沉默，也把沈未雪的話炸得戛然而止。

    “這話是你們說的吧。”陳黎野看了一眼那罪魁禍?zhǔn)椎娜私M，道，“在廁所里?！?/br>
    劉青青和其余兩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而鹿依依的眼睛也慢慢睜大，仿佛是想起來了什么。

    陳黎野接著說道：“你們在放學(xué)后搬來桌椅，把鹿依依堵在廁所里，還拿來了水管，接上了涮墩布的水池那里的水龍頭，往她頭上潑水。她當(dāng)時(shí)哭著求你們放她出去，你們沒聽，就在隔間外面笑，一邊笑一邊告訴她——你在里面撞死，不就能變成靈魂自己飄出來了嗎?！?/br>
    “但你們沒想到，她真的把自己撞死了?！?/br>
    陳黎野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那本筆記本，步伐極慢地走下了講臺去，一邊走著一邊說道：“你們經(jīng)常罵她怪物，叫她去死，讓她認(rèn)為自己本來就該去死，這些事都為她那天的行為做了鋪墊。也正因如此，你們現(xiàn)在才在這里自食惡果。教室里不能大聲喧嘩是因?yàn)樗坏┰诮淌依镎f話就會被你們圍攻，而她所謂的思想放飛是被你們一起毆打頭部。所以，她現(xiàn)在按照自己的思想為這個(gè)班級立下了生死規(guī)則，可那都是你們灌輸給她的思想?！?/br>
    陳黎野說著說著就走到了鹿依依的桌子面前。他打開了筆記本，慢悠悠地翻了幾頁，一邊找著自己想找的那一頁，一邊接著說道：“不單是不能大聲喧嘩，還有不能害怕她。因?yàn)槁挂酪酪坏┍憩F(xiàn)出害怕，你也會對她出手，所以就算你們怕的要死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多好笑啊，現(xiàn)在可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害怕的輪到了你們?！?/br>
    他說完，就把翻開的筆記本擺到了她面前。而攤開的頁面上，正寫著許多骯臟的話語。其中，一句鮮艷的如同血色一般的“怪物趕快去死”霸占了最中心，也最為顯眼。

    陳黎野低頭看著那頁筆記，道：“現(xiàn)在，她真的成了怪物。而讓她變成怪物的怪物，卻仍舊不愿悔改。”

    “鹿依依?！标惱枰罢f，“你已經(jīng)死了?！?/br>
    鹿依依低下頭，傻愣愣地看著在自己面前擺開的筆記本。她身上的血水就那樣慢慢滴落了下去，在筆記本上留下了水珠。一滴、兩滴。

    就這樣呆愣了很久后，她才終于喃喃地道了一句：“我……死了？”

    然后，她像是回答了自己一般，又自言自語道：“對啊……我死了。”

    “我死在廁所里……對，我早就死了?！?/br>
    “……這是誰的錯？”

    “等等?。　敝茜娝磻?yīng)了過來，立刻害怕了，連忙站了起來，也顧不上不能大聲喧嘩的規(guī)則了，大聲叫道，“等一下??！不是我們害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傻?。　粚?，不對！反正不是我的錯?。《脊智嗲啵?！”

    “啊?。?！”劉青青一聽這話，也撕破了臉皮，叫道，“干我什么事，好像那些桌椅就是我一個(gè)人搬過去的一樣?。?！我當(dāng)時(shí)都說嚇一嚇就算了，是你們不收手??！尤其是沈未雪，她還說這樣不好玩！??！”

    “你不要亂潑臟水行不行！？！”沈未雪也站了起來，道，“反正都是她們兩個(gè)干的??！和我沒關(guān)系……和我，和我沒關(guān)系?。　?/br>
    說完這話后，她帶著滿臉的慌亂，轉(zhuǎn)頭就往門外跑。

    “你去哪??？！”周琦也趕緊往外跑，叫道，“等等我?。?！”

    “你們……”

    劉青青也正準(zhǔn)備要跑，話也剛要出口，沈未雪和周琦的腦袋卻在一瞬間一同炸裂了。

    炸成了一片血花。

    劉青青話剛說了個(gè)開口，還沒來得及往下說就吃了一嘴的血。她嚇得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往外跑了，一下子往后跌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然后，鹿依依就慢慢地站了起來，朝著劉青青的位置走了過去。

    陳黎野轉(zhuǎn)頭背了身去，面對著教室的墻，點(diǎn)開了手機(jī)，又點(diǎn)開了消消樂。

    他聽見劉青青在身后尖叫。

    “鹿依依?。。∧銊e過來！別過來！??！我承認(rèn)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錯了?。?！我錯了行嗎?。∧銤M意了嗎?。。?！”

    鹿依依的聲音卻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