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面的是云圖，然后是為云圖服務的機器人，窮人只能住在污染嚴重的地表生活區(qū)。”陸正青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說，“越往上住的人越富裕。資源供應緊張、生存環(huán)境的逼仄讓無數人都想著往上爬。”

    首都星的事情，他甚至比陸正青更了解。

    他見過那些窮人們，他離開家之后，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

    “時間還早?！标懻嗾f，“才一點，在首都星大概要在4個小時候才迎來日落，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行啊?！毙に{說，“去哪里？”

    *

    肖藍在樓下等了一會兒，陸正青便下了樓，他換掉了平時穿著的筆挺西裝，柔軟寬大的衣服和運動外套讓他顯得年輕了不少。

    這樣的陸正青讓肖藍意不開眼，從他出現(xiàn)在扶梯上開始，肖藍就緊緊地盯著他，直到他緩步走到自己面前。

    “給我綁下頭發(fā)？”陸正青從兜里拿出一條頭繩，“我自己綁不上?！?/br>
    肖藍接過來，站到他的身后。

    陸正青正微微垂下頭，自己將齊肩的秀發(fā)攏起，他的纖長的脖頸就這么暴露在肖藍的視野里……黑玫瑰的香氣陡然濃郁了起來。

    有著信息素的后脖頸位置，對于每個omega來說都是低調私密的存在，任何有禮貌的紳士也絕不應該盯著這個暗示著性和繁殖的位置看。

    這是失禮的行為。

    可是肖藍的眼睛移不開了。

    他的愛人這時候微微垂首，眼簾低垂，睫毛在微微的顫抖，秀發(fā)在他的手腕上散開，有些毛發(fā)無聲的掙脫了他的手，落下來，落在他的耳邊……這位叱咤聯(lián)盟的陸總裁，展現(xiàn)出了難得的溫柔。

    肖藍的喉結動了一下，他接過頭繩，給陸正青束起頭發(fā)。

    “你手藝還不錯。但是好像我不適合這樣梳頭?！标懻鄰溺R子里看，左右晃了晃馬尾，正想再說什么，肖藍忽然撩開他的馬尾，低頭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吻了一下。

    陸正青一顫：“你、你干什么?！?/br>
    “青青什么樣子都好看。”他柔聲說，“我都喜歡。”

    陸正青一怔，垂下了眼簾，沒人看到他眼里復雜又掙扎的神情。

    *

    這次沒有用大型飛艇，倒是程珹準備了一艘只能供三四個人使用的飛梭。等上了飛梭，肖藍發(fā)現(xiàn)沒有駕駛員，一時有點發(fā)懵，直到陸正青坐在駕駛位上開始嫻熟地cao作飛梭升空，肖藍才回過神來。

    “青青，你會駕駛飛梭？”

    “嗯，以前學過。”陸正青道，“我從omega專修學院出來進大學后學過一陣子。最開始是想學駕駛機甲，但是omega精神力不夠，無法驅動機甲……我在精神力方面實在毫無天賦，只能開最差的d級機甲，年級考核的時候我贏了大部分人可是……精神力太差的人，其實提升空間有限，只能放棄……”

    他平靜地說著這件事。

    肖藍聽出了幾分遺憾。

    “沒事的，聯(lián)盟高階精神力的人沒多少。”肖藍安慰說，“和帝國本來就不同，我們的主要戰(zhàn)斗力來自ai的精確算法?！?/br>
    “是啊?！标懻嘈χ鴩@息一聲，“我的聯(lián)盟第一omega機甲戰(zhàn)斗員的夢想就此破滅。退而求其次，學了飛行器駕駛，拿到了甲級飛行員證書?！?/br>
    “甲級……”

    那可是專業(yè)戰(zhàn)斗飛行員級別。

    “omega的第六感對如何開飛行器有很大幫助?！标懻嗾f，“也多虧了我對飛行器的了解，ng當年機甲滯銷的時候，我才能夠當機立斷軍用改民用，將機甲技術運用到民用飛艇上?！?/br>
    說完半天沒等到肖藍回答，奇怪地回頭看他。

    肖藍眼睛里有光，看他說：“我在想，你如果成為戰(zhàn)斗機的駕駛員，應該多么帥氣。”

    “……”陸正青轉過頭去，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聯(lián)盟沒有omega駕駛員，雖然并沒有明面上的規(guī)定。但是私下就是這樣的?！?/br>
    聯(lián)盟從不會明著對那些約定俗成的歧視立法，仿佛只要一切都在水面下，那么它就依舊是那個自由、平等、無限包容的理想國。

    *

    飛梭在航道行駛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鐘，從繁華的城邦進入了更加偏遠的地區(qū)，這里人口依然擁擠，然而建筑物破敗得多，層層疊疊奇形怪狀的小房子像是累積木一樣，一個一個疊加在一起，遠遠地看起來以為是一排排的火柴盒。

    在這片住宅區(qū)域中間是一片延綿的山脈。

    可是飛梭開近了，才會清楚地看到，這片“山脈”其實是無數的廢棄垃圾堆積起來的浩瀚的垃圾場。

    在垃圾中有一些移動的色塊兒。

    等飛梭從上空掠過，那些移動的色塊兒朝著飛梭奔跑起來，露出了黑漆漆的四肢的時候，肖藍才意識到這些色塊兒都是人。

    是在撿垃圾的人們，數量極多。

    是生活在這片貧民區(qū)，依靠從城市中運輸出來的垃圾生活的人。

    飛梭又往前飛行了一陣子，然后開始降落，在貧民區(qū)中心唯一一塊兒金屬地表裸露的建筑物前停了下來。

    等他們打開艙門下飛梭的時候，已經有一位胸口別著救濟院紅十字的人站在外面。他身后是無數枯瘦如柴衣衫襤褸的人們。

    他們圍在一起，面容枯槁，眼白多得驚人，就那么推搡又好奇的圍成一個圈看著兩人。像是在圍觀什么珍奇動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