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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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林綠枝狼藉一片,葉子落了遍地。樹干上隨處可見深深劍痕,被火灼燒過的地方則是郁郁灰黑, 散發(fā)出隱約焦臭。 憶靈黑乎乎的身體倒在一邊,沒有動靜, 似是沒了氣息。再往前, 便是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孟小汀、莫霄陽與顧明昭。 莫霄陽正對著她所在的方向,一眼便瞥見了謝鏡辭身影, 頗為激動地拔高聲音:“謝小姐!快過來,有驚天大發(fā)現(xiàn)!” 孟小汀迅速朝她勾了勾手。 四下昏黑,他們所在的地方放了盞長明燈,暈出大片瑩亮柔輝。謝鏡辭聞言上前, 嘴里下意識問:“裴渡呢?” 顧明昭意味深長地嘖嘖搖頭, 抬手一指:“我們不會虧待裴公子, 放心?!?/br> 順著他所指之處望去, 身形修長瘦削的少年正靠坐于巨石旁側(cè), 雙目閉闔,顯然已入了眠。 他被施了除塵訣, 身上蓋著件干凈的男式長衫,滿面血污消散殆盡,露出毫無血色的冷白皮膚。長睫如扇, 漫無聲息地垂下來,劃出兩道小小的漆黑弧度。 “他受傷很重, 我們喂了些丹藥,已無性命之憂。但要想讓傷口愈合, 還是得從秘境離開,找個大夫來醫(yī)治。” 孟小汀道:“還有另一件事――你看。” 她說罷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謝鏡辭垂眸一瞥,正對上另一雙驚駭?shù)难弁挥商裘肌?/br> 哦豁。 白婉狼狽地倒在一邊,被林木的陰影遮掩大半個身形,捆仙繩散發(fā)出淡淡幽光,如蜿蜒蛇行,緊緊纏在她身上。 她來的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此刻卻滿頭滿臉盡是灰塵,看向謝鏡辭時,極為羞惱地咬牙:“你們這群無恥小輩!居然、居然對我做出那種事,我要?dú)⒘四銈儯瑲⒘四銈?!?/br> 謝鏡辭好奇:“‘那種事’?” “你看這個。” 孟小汀毫不掩飾話音里的笑,打開右手時,一顆留影石緩緩浮現(xiàn)。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她所說的“驚喜”了。 隨著孟小汀催動靈力,留影石發(fā)出锃然一響,四下白芒傾瀉,于半空勾勒出一幅畫卷。 畫面里仍是在叢林,一行人與白婉之間的決斗應(yīng)該剛剛結(jié)束。遍野盡是涌動的火光,靈力驚起陣陣疾風(fēng),夜色之中,許多色澤不一的光團(tuán)摔落在地。 謝鏡辭眉心一跳,認(rèn)出那是神識凝出的圓球。 孟小汀耐心解釋:“當(dāng)時我們與白婉相爭,沒想到憶靈竟還活著,陰差陽錯,撲到了白婉身上?!?/br> 憶靈被重創(chuàng)瀕死,心中怨氣定是滔天,近乎于發(fā)了狂。為實(shí)現(xiàn)報復(fù),下手完全不留情面,甫一張口,就把白婉的記憶吞了大半。 謝鏡辭已經(jīng)隱隱有所預(yù)感,知道自己即將見到什么。 [留影石里的孟小汀蹲在地上,一個個撿起光團(tuán),身旁的莫霄陽探頭探腦:“你是說,這些全是白婉的記憶?可它們?nèi)寄尚∏颍覀內(nèi)绾尾拍芸匆娎锩娴木跋???/br> 顧明昭哼哼一笑:“這種時候,就得輪到我來露上一手了?!?/br> 水風(fēng)上仙見識不小,從孟小汀手里接過一顆光團(tuán)。 但見靈力匯聚,他不知從口中念了個什么法訣,旋即便是瑩光乍現(xiàn),被封印的記憶緩緩蕩開。] 謝鏡辭達(dá)成成就:在過去的影像里看過去的影像。 [這顆光團(tuán)色澤灰暗,想必不是什么歡歡喜喜的好印象,待得畫面浮現(xiàn),果然不假。 此時春意闌珊,記憶里的白婉比如今看上去年輕一些,不過是個懵懂纖細(xì)的少女模樣,正坐在秋千上與另一人談話。 不可否認(rèn),這女人生得很美,面如桃花、秋水剪瞳,坐在一樹零落的花前,顯出幾分少女獨(dú)有的嬌憨靈動。 然而她相貌溫馴,自口里吐出的言語,卻是令人不寒而栗:“解決了嗎?” 立在她身側(cè)的男人高挑健碩,著了身黑衣,聞言微微弓身,畢恭畢敬:“是?!?/br> 她一笑,眼尾如刀:“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野丫頭,居然想和我爭搶親傳之位……流云真君的關(guān)門弟子只能是我。天資卓絕又如何,也不看看她的出身相貌,也配?” 花園里充斥著幽謐的靜。 少女懶洋洋蕩著秋千,打了個哈欠:“沒留下痕跡吧?殺了之后藏哪兒了?” 黑衣人答:“化灰灑落江中,絕不會被旁人發(fā)現(xiàn)?!保?/br> 這段記憶到此便戛然而止。 謝鏡辭神色復(fù)雜,與孟小汀對視一眼。還沒出口,耳邊就傳來白婉聲嘶力竭的嗓音:“給我把那顆留影石毀掉!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謝鏡辭皺眉瞧她,眼底是不加遮掩的厭惡。 裴風(fēng)南會看上白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yàn)樗肆髟普婢P(guān)門弟子。這個名頭響響當(dāng)當(dāng),對于那個極好面子的男人來說,可謂最好不過。 正因如此,當(dāng)他每每向旁人介紹,都會來上一句:“內(nèi)子乃是流云真君親傳?!?/br> 聽說當(dāng)初有不少人競爭這一名額,經(jīng)過真君設(shè)下的重重測試,白婉只居于第二。 拔得頭籌的姑娘出身低微卻天賦異稟,在最終選拔的前三天,卻莫名其妙失了聯(lián)系,留下一封訣別書。書中聲稱她習(xí)慣了鄉(xiāng)野生活,來到仙門大宗后時時感到格格不入,加之受了不少師兄師姐的惡意嘲諷,不愿繼續(xù)留于其中。 這件事細(xì)細(xì)想來確有貓膩,然而那姑娘沒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就算當(dāng)時有誰心生懷疑,也沒辦法找出確切證據(jù)。 殘殺同門乃是大忌,僅僅這一段影像,就足以讓白婉身敗名裂。 這段記憶結(jié)束,留影石上的畫面卻仍在繼續(xù)。 [看完浮空的影像,孟小汀三人皆是驚詫不已,莫霄陽皺了皺臉:“不會吧,這女人為了拜入名師門下,弄死了競爭對手?這這這,那位流云真君若是知曉,會不會提刀來砍她?” “裴風(fēng)南知道了也得瘋?!?/br> 孟小汀聳肩:“他一直對白婉的這重身份很滿意來著。” 顧明昭嘖嘖稱奇,又打開下一段記憶。 這回白婉已長成了與如今無異的模樣,只不過穿衣打扮更顯年輕一些。 她正端坐于一處木桌之前,身側(cè)站了個小丫鬟,周圍看樣子是棟茶樓,人來人往,喧嘩聲聲。 “怎么還沒來?” 她漸生不耐,皺了眉冷聲抱怨:“不是說裴風(fēng)南為了悼念亡妻,每年的這一天都會來茶館?” “小姐莫要著急?!?/br> 丫鬟低聲道,露出有些遲疑的神色,猶豫著補(bǔ)充:“小姐,你真打定了主意要嫁給他?我聽聞那人性情古怪,又對亡妻念念不忘多年,恐怕……” “他念念不忘,我才有可乘之機(jī)啊?!?/br> 年輕的女修抿了口茶,冷冷哼笑:“今日來這茶館,不就是為了效仿當(dāng)年他與李夢年的初遇,讓他對我一見傾心么?” “可是,”小丫鬟懵懵懂懂,“那樣一來,小姐不就永遠(yuǎn)活在他亡妻的陰影下了嗎?” 白婉又是冷哼。 “裴風(fēng)南此人,性情古板、冥頑不靈,聽說還死要面子,既蠢又瘋,要不是為了裴家的勢力,我能如此刻意地接近他?沒門?!?/br> 她懶聲道:“活在李夢年的陰影下又如何?只要那些靈石、功法和天靈地寶都是我的,裴風(fēng)南就算死了,我也能躺在床上偷笑?!保?/br> 謝鏡辭看著這一幕景象,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冥頑不靈死要面子既蠢又瘋,白婉說得倒是貼切,也不知道裴風(fēng)南親耳聽到,會是個什么表情。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瑯琊秘境,把留影石拿給修真界里的其他人看上一看,再欣賞一番裴風(fēng)南的反應(yīng)了。那一定是十倍的快樂! [記憶仍在繼續(xù),兩人談話之際,忽有一名小廝模樣的少年走上前來,細(xì)聲低語:“裴風(fēng)南快要進(jìn)門了?!?/br> 于是白婉迅速收斂眼底戾氣,唇邊一抿,赫然成了個溫柔嫻靜的絕代佳人,在那道健碩身影即將靠近時,起身與他相撞:“呀!”] 白婉真是個寶藏女孩,越挖越有,叫他們越有越挖。 這聲“呀”響起來,謝鏡辭實(shí)在沒忍住,又是噗嗤一笑。 被捆仙繩縛住的白婉已是目眥欲裂:“不許笑!賤人!給我把繩子解開!” [留影石悠悠一轉(zhuǎn),畫面里的孟小汀嘆了口氣:“也不是這個?!?/br> 莫霄陽雙手環(huán)抱,苦著臉搖頭:“這,怎么說呢,裴風(fēng)南還以為自己找到了個老老實(shí)實(shí)、對他死心塌地的替身妻子,但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白婉之所以嫁給他,單純?yōu)榱思耶a(chǎn)――棋逢對手、天作之合、神仙俠侶?。 ?/br> 太牛了。 他一時間居然說不出這兩人誰更渣。 “這女人到底還藏著多少事?” 顧明昭目瞪口呆,又從地上的光團(tuán)里挑選半晌,拿起其中之一:“就這個吧,這個看起來最暗。” 于是法訣再度一動。 徐徐展開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間燭火悠蕩的書房。] 謝鏡辭心下一顫。 被燭光映亮的臉,除了白婉……還有裴鈺。 [“娘,這次計劃真不會被看出破綻嗎?” 裴鈺翻看著桌上的一疊宣紙:“要是爹知道了,定會生氣吧?” “放心,計劃滴水不漏,絕無露餡的可能?!?/br> 如今的女人面色沉靜,眉宇間是被歲月印刻出的冷淡默然,末了微微一笑,眼底卻是冷光乍現(xiàn):“這是我們最好的機(jī)會。裴渡實(shí)力已經(jīng)超出預(yù)料,若是由他繼續(xù)這般,恐怕不消多時,連我也無法將其拿下?!?/br> 她說著一頓,扭頭看向最為寵愛的大兒子:“他奪了你的多少光環(huán),旁人提起裴家,皆是稱贊裴風(fēng)南與裴渡,哪里提過你的名字?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家伙……你不想讓他盡快消失?” “我想!” 裴鈺振聲,脊背兀地挺直:“我早就看他不順眼,還是娘對我最好。” 白婉笑笑:“記住了,等把他引到崖邊,我就放出引魔香。你裝作重傷的模樣不要出手,讓裴渡一人扛下所有魔潮,緊接著,我再把儲存的魔氣灌入他身體中――到時候應(yīng)該如何對你爹說,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他點(diǎn)頭:“裴渡將我和娘親帶往懸崖,趁我不備,竟引來諸多邪魔,欲要置我們二人于死地?!?/br> 燭火躍動,女人露出滿意的笑:“沒錯,就是這樣。等鬼冢一過,我的兒子便是裴家第一天才?!?/br> “是他們陷害裴渡的記憶!” 莫霄陽激動得跳起來:“只要把這段畫面放進(jìn)修真界,裴渡就能沉冤昭雪了!――那邊的留影石應(yīng)該有在好好記錄吧?” “有有有,你放心吧。” 孟小汀揚(yáng)唇:“終于……要是沒有這一遭,恐怕永遠(yuǎn)都沒辦法證明裴渡當(dāng)日的清白了。”] 鬼冢里證據(jù)全無,白婉行事縝密,更不可能留下絲毫痕跡。 若她沒來瑯琊秘境,又恰恰好撞見憶靈發(fā)瘋,他們絕不可能親眼見到這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