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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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識的光暈越發(fā)黯淡,終于來到被憶靈吞噬的最后一處記憶。 ――被謝鏡辭深深藏在心底、視為珍寶的回憶,竟然發(fā)生在謝府的飯桌。 “裴風(fēng)南那老頑固,居然向我引薦了他的二兒子?!?/br> 謝疏喝了口小酒,語意閑適悠然:“我本以為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不過裴鈺急功近利,劍法談不上出色,性子也聽說不怎么好,要想配辭辭,還差得很遠?!?/br> 他身為親爹,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家女兒天下第一,哪個臭小子都配不上,近年來拒絕的提親多不勝數(shù)。 “裴家那幾個孩子……” 云朝顏說著一頓:“唯有裴渡尚可。當初地宮事變,多虧有他出手相助――辭辭還記得么?” 雖然沒有記憶,但謝鏡辭能猜到,當時的她定是心如鼓擂。 本在埋頭拔刀的少女動作停住,答得遲疑:“是還不錯?!?/br> “喲,我女兒頭一回夸人!” 謝疏哈哈笑:“裴風(fēng)南還說了,另外兩位公子也隨你挑――倘若讓裴渡與你訂婚,你是愿或不愿?” 不止是記憶里的小姑娘,就連另一側(cè)的謝鏡辭本人,也感到心口在砰砰狂跳。 她一顆心提到了喉嚨,眼看著坐在桌前的少女擺弄一番筷子,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答:“還……還成吧,應(yīng)該。” 謝疏那句話擺明了是在開玩笑,沒想過能得到確切答復(fù)。 她話音方落,一旁的爹娘皆是眉頭一挑,紛紛露出了然之色。 謝鏡辭的雙眼逐漸失去高光。 當初的她還以為自己情緒內(nèi)斂、做事滴水不漏,但謝疏和云朝顏何其聰明,“還行吧”這三個字落在他們耳朵里,無異于搖旗吶喊:“對對對就是他!我早就想把他拐回家了!” “那我改日同他去說,”謝疏努力憋笑,“辭辭,你別反悔?!?/br> 小姑娘板著臉,還是不甚在意地低頭。 后來便是例行的回房,鎖門,坐上床頭。 空氣里是一瞬短暫的靜默。 謝鏡辭看見她右手一握,緊緊攥住床單。 破案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與裴渡的訂婚是場烏龍,結(jié)果卻是謝鏡辭本人的早有預(yù)謀、強取豪奪。 坐在床頭的少女終于沒忍住笑,上下?lián)潋v了好一會兒,整個人翻到床上,用被子裹成一條蟲。 一條扭來扭去的蟲,臉上帶著春光滿面的笑,有時實在忍不住,便從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呼呼的氣音。 謝鏡辭的臉快要熱到爆炸。 這也太丟人了。 記憶里的她翻滾好一會兒,似是想到什么,騰地坐起身來,翻開桌前的日記。 [心想事成!夢想成真!未婚夫!激動!哦呼?。?/br> 她寫到一半,沒忍下激動,又把腦袋埋進手里撞了撞。 這個動作倏地一停,少女重新抬頭。 [……他要是不答應(yīng)怎么辦?] [管它呢!那我就再努把力!激動!哦呼?。?/br> 真是強取豪奪啊。 謝鏡辭當真是沒眼看,強壓下識海里沸騰的guntang泡泡,一把捂住裴渡眼睛:“……別看了。” 有的人活著,她卻已經(jīng)死了。 記憶到了這里,便已步入盡頭。 四散的金光悄然散去,化作一顆圓潤光團,落在謝鏡辭掌心。再睜開眼,兩人又回到了瑯琊的密林。 謝鏡辭手沒松,能感受到裴渡臉上guntang的熱度。 他的身子在隱隱發(fā)顫。 她沒想好接下來的說辭,心亂如麻。怔忪之際,手腕忽然覆了層柔軟的觸感。 裴渡握住了她的手,將它輕輕往下壓。 他力道很輕,落在謝鏡辭身上,卻激起一片戰(zhàn)栗的酥麻。她抬了眼正要出聲,卻見到一雙通紅的眼瞳。 裴渡定定看著她,鳳眼是綿軟的、微微上挑的弧度,瞳仁漆黑,卻在此刻映了水色,蕩開桃花般的淺紅。 他喉頭微動,嗓音發(fā)?。骸爸x小姐?!?/br> 這聲音近乎于沉喃,尾音下壓,撩得她心口一沉。 手腕被繼續(xù)下壓,少年人欺身向前。 他又低低道了一遍:“……謝小姐?!?/br> 這聲音像蠱,謝鏡辭只覺得耳朵快要化開。 木香越來越近,裴渡覆上她的唇。 這個動作不似親吻,更像是淺啄,幾乎沒有任何力道,自她唇珠向下,來到微抿的嘴角,緊繃的下巴,以及白皙纖細的側(cè)頸,像是最為虔誠的信徒。 他一點點將她抱緊,指尖輕顫,勾勒出她脊背的輪廓,仿佛為了確認一切并非幻象。 “對不起……我從來都不知道。” 這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 在許許多多孑然一身的日與夜里,裴渡都是將她看作唯一的信念,一步步往上爬。謝小姐能答應(yīng)同他訂婚,便已是難以想象的喜事,今日所見的一幕幕景象,如同團團簇簇爆開的蜜糖。 他被沖撞得不知所措,只覺眼眶酸澀發(fā)燙。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奔赴。 當他竭力向謝小姐靠近的時候,她也在不為人知地、默默然注視著他。 在以往,裴渡甚至不敢做出這樣的假想。 心緒如潮之后,便是情難自禁。 “謝小姐?!?/br> 喑啞的少年音繾綣在頸窩,裴渡下巴蹭在她肩頭,帶來微弱的癢,以及一滴guntang的水珠:“……我像在做夢?!?/br> 第七十四章 (至于謝鏡辭與裴渡,注定死) 散落的神識凝成光團, 被謝鏡辭握在手中。 淡金色光暈自指尖緩緩溢出,沒有溫度,只透著薄薄一層觸感, 讓她不敢用力攥緊。 事實上, 謝鏡辭身體里也不剩下什么力氣。 方才在與憶靈的一戰(zhàn)中, 她與裴渡都盡了全力。識海里尖銳的疼痛若隱若現(xiàn), 然而在劇痛之外,占據(jù)了全部感官的, 是心緒洶涌如潮。 被迫親眼見到自己黑歷史, 這種事已經(jīng)足夠叫人面紅耳赤。 而比這件事更加羞恥的,是她身邊還站著黑歷史里的另一名當事人。 她以后再也沒辦法對著裴渡耀武揚威了。 每當他見到她,一定都會想起那副小豬拱食的模樣。 謝鏡辭渾身如同被火燒,羞赧之余,卻也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慶幸與歡欣。 當初在歸元仙府見到裴渡的回憶, 她看著男孩跪在那座無人問津的破敗廟宇失聲痛哭,卻只能干巴巴立在原地, 連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那時的謝鏡辭除卻心疼, 更多是難以言說的懊惱與自責。 原來有人那樣在意著她,她卻只把裴渡當作可有可無的陌生人,搜索腦海中的所有記憶,都找不出幾道他的影子。 如果早一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 他的付出太多太多, 她卻連朝著裴渡笑一笑都做不到。在裴家那十年,孤獨的少年沒有朋友,沒有自由,連為人的尊嚴也被一并剝奪, 所擁有的唯有滿腔溫柔與奢望。 直到被偷走的記憶徐徐展開,她才終于知曉, 裴渡并非一個人在努力。 在無數(shù)個孑然的孤獨日夜里,都有一道影子悄悄陪在他身側(cè)。他不是沒有誰在意的怪小孩,被他放在心上的姑娘,也在把他視為無可取代的、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被靜悄悄地喜歡,所有付出都沒有白費。 真是太好了。 這個念頭帶來的歡愉太過濃郁,竟讓她一時忘記羞赧,小心翼翼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綿軟的后腦勺。 毛茸茸的,像是某種乖順的小動物。 落在頸間的水滴帶著guntang溫度,被絲絲縷縷的吐息一吹,溢開異樣的涼。 謝鏡辭動作笨拙,右手前移,把裴渡的臉稍微抬起。 他呼吸亂作一團,倉促眨了眨眼。 鋪天蓋地的黑霧散去,林中恢復(fù)了如往常一樣的靜謐。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下來,讓一切微小的表情都有跡可循。在斑駁日影里,少年人冷白的面龐精致如玉,縷縷緋色好似霞光,蔓延到眼尾,兀地變濃。 裴渡向來是清冷寡言、不染塵埃的。 如今紅著眼落了淚,讓她無端想起萬物春來復(fù)蘇,桃花蕩起一汪春江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謝鏡辭眼中。 他似是覺得不好意思,低頭垂了眼睫,試圖忍下眼中泛起的紅,殊不知這樣的動作欲蓋彌彰,反而讓自己顯得更為倉惶無措。 裴渡在竭力抑制心里狂涌的沖動。 自他在謝小姐的記憶里見到自己的影子,就已經(jīng)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越到后來,這種羞于啟齒的欲望越來越濃。除了靠近,他還渴求著擁抱與觸碰,心中喜愛太滿,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來。 先是歸元仙府里的那個親吻,再是此時此刻逐一呈現(xiàn)的景象,謝小姐總能給予他意料之外的蜜糖,少年形單影只多年,哪曾被這樣對待過。 這世上……怎會有如她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