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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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水村的客棧位于村莊東北角,因為整個村落地處偏遠、鮮少有外人前來,恰巧又撞上蠱師作亂,生意很是蕭索。 謝鏡辭甫一推開房門,就在大堂中央見到孟小汀與莫霄陽。 坐在兩人身旁的,是在馬車里有過一面之緣的顧明昭。 “辭辭!” 孟小汀一眼便瞧見她,揚了唇笑:“裴渡的傷好些了嗎?快來快來,顧公子在跟我們講凌水村里的奇聞故事!” “好多了?!?/br> 謝鏡辭頷首,步步上前,露出好奇之色:“什么奇聞?” 顧明昭笑笑:“幾位來得湊巧,剛好趕上凌水村一年一度的往生祭典?!?/br> 他生得清秀,五官都沒太大特色,屬于丟進人堆會被直接淹沒的大眾臉,唯有笑起來的時候與眾不同,一雙眼睛亮盈盈彎起,如同點燃黑暗的火星。 謝鏡辭順勢接話:“往生祭典?” “東海里多的是寶藏,寶貝一多,尋寶之人的尸體自然也年年都有?!?/br> 他雙手并攏,放在跟前的木桌上,咧嘴一笑:“我們?yōu)槌群I贤龌?,順便祈求神明庇佑,每年都會辦上一場往生祭典?!?/br> “神明?” 裴渡思忖道:“我聽說東海不信神明。” “但總要走個形式嘛,不然海上那樣危險,倘若沒有點心理安慰,出海很難受的?!?/br> 莫霄陽抬眸,有些納悶:“但我們來凌水村的時候,不是遇見過一座廟宇嗎?那里面的神是叫……水風上仙?” “水風上仙的廟,不知道在那里杵了多久?!?/br> 顧明昭聳肩,對那廟宇并不在意:“一個沒落了幾十年的神仙而已,你去問問如今的村民,沒誰還記得他――我在這里生活二十年,從沒聽到有人提過?!?/br> 謝鏡辭安安靜靜地聽,心中下意識生出一些困惑。 看那座廟宇的模樣,規(guī)模不小、裝潢一絲不茍,應該曾被村民們用心祭拜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讓所有人對水風上仙避而不談? 孟小汀對神廟不感興趣,拿右手托著腮幫子,饒有興致地問:“那蠱師呢?你在這兒住了這么久,知道被村長諱莫如深的那件事嗎?” “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發(fā)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 顧明昭撓頭:“其實那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只隱隱聽過一點風聲――我聽說,潮海山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不可告人的大事?!?/br> 一瞬的沉默。 孟小?。骸?/br> 孟小?。骸熬瓦@?就這就這?” “我也不知道更多了啊?!?/br> 顧明昭攤手:“你們不知道,整個村子的老人都在故意瞞著那件事,我曾經(jīng)有意詢問,全被毫不猶豫地趕走了?!?/br> 當時村長見到樹林里的三具尸體,哪怕在極度恐慌之下,也沒對謝鏡辭透露分毫。 看來那件事,當真被埋得夠深。 當下線索太少,謝鏡辭想不出前因后果,本想再詢問一些關于往生祭典的事,忽然聽見身后的老板娘一聲笑:“呀,村長,您怎么來啦?” 她倏地回頭。 凌水村村長生了張平易近人的樣貌,許是過多奔波cao勞,眼底是墨漬一般濃郁的青黑。 她并無太多身為長者的威嚴,與謝鏡辭四目相對,極有禮貌地揚唇笑了笑。 “我姓宋,諸位喚我宋姨便是?!?/br> 村長坐在角落里的木凳上,眼尾輕勾,引出道道蕩開的皺紋:“我與其他人商議一番,決定將當年之事告知各位……還望諸位道長出手相助,救救這個村子?!?/br> 謝鏡辭抬眼一瞧,周遭大堂空曠開闊,偶爾有幾個行人路過,想起當年一事的隱秘,不由出聲:“在這里說?” 顧明昭很自覺:“村長,我是不是應該走掉?” 村長卻是搖頭。 “不必。紙包不住火,如今出了這種事,那段過往終究會被挖出來,瞞不住的?!?/br> 她似是頗為感慨地一笑,嗓音漸低:“當初在潮海山見到第一具尸體,我們就應當意識到……這是一出復仇。” 謝鏡辭眼皮一跳,聽她繼續(xù)道:“當年的事被瞞了許久,連明昭都不曾知曉,在潮海山里埋了個人――準確來說,是個邪修?!?/br> 大堂外陽光明朗,屋內卻隱隱生出透骨的寒氣,連空氣都恍如凝固。 孟小汀問得小心:“邪修?” “那是個女人,骨瘦嶙峋的,身邊帶著個兒子?!?/br> 村長瞳孔已有些混濁,目光卻是溫和澄澈,談及此事,微蹙了眉:“她不愛說話,也不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多加來往,在某天突然搬進來,在凌水村生活了五年?!?/br> 她說著嘆了口氣:“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年紀尚小,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當初誰也不會想到,在風平浪靜的五年以后,會突然出現(xiàn)諸多村民的連環(huán)失蹤?!?/br> 連環(huán)失蹤。 謝鏡辭眉心一動,如今在凌水村中上演的,也恰恰是村民們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不見。 “與近日不同,我們沒能發(fā)現(xiàn)失蹤之人的遺體,兇手隱藏了一切線索和蹤跡,一時間人心惶惶,一旦入夜,便沒人敢踏出家門一步。” 村長如同自言自語,目光逐漸凝起:“在最初,沒有誰懷疑到她頭上?!?/br> 莫霄陽一如既往地好奇寶寶:“最后是怎么發(fā)現(xiàn)兇手的?” “我記不太清了?!?/br> 她搖頭:“應該是有人整日盯梢,無意中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后來所有村民一并前往那女人家中,在她床頭的木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把仍帶著血的刀?!?/br> 既是邪修,就要汲取他人精血和氣運,以供自己修行。 謝鏡辭對此心知肚明,并不覺得多么詫異,身邊的顧明昭則是恍然大悟:“為了給枉死之人報仇,村民們殺了她埋在潮海山。那女人的兒子與此事無關,得到了一條生路,卻因目睹事情的來龍去脈,心生怨恨、特此前來復仇?” 村長默了片刻。 這是個邏輯清晰且完整的猜想,與當下發(fā)生的一切都極為吻合,她卻皺起眉,沉沉搖頭。 “有問題的并非那女人。” 她說著一頓,加重語氣:“而是她兒子?!?/br> 莫霄陽愣住。 “她雖是邪修,實力卻并不強,甚至因為平時連飯都吃不上太多,模樣瘦削得厲害――直到那晚我才知道,她之所以那樣瘦弱,還有另一層原因?!?/br> 村長凝神道:“不知諸位道長可曾聽聞過,天生邪骨?” 在修真界里,會有極少數(shù)人擁有先天性的罕見體質。 例如裴渡的天生劍骨、當代妖族領袖的重瞳,至于邪骨,顧名思義,是殘忍與暴戾的象征。 這種體質極其稀少,謝鏡辭只聽說過大概。 裴渡緩聲應道:“聽聞身懷邪骨之人天性嗜殺,喜食鮮血,能通過旁人精血增進修為?!?/br> “正是?!?/br> 村長扶額,目光漸深:“我們輕而易舉制服了那個女人,試圖將她綁好時,我娘卻察覺了很不對勁的地方――在她脖子和手腕上盡是牙印、撕裂的傷口和被小刀劃開的血痕,像是無數(shù)次放出鮮血,給其他人吸食一般。” 孟小汀打了個寒顫,聽對方繼續(xù)道:“在那之后……便是那孩子突然沖出,朝我們發(fā)動襲擊。我們那時毫無防備,他又身懷邪氣,一不留神,便讓他劫走那女人,逃去了潮海山的方向。” 故事已經(jīng)逐漸成形。 孤苦伶仃的女人生下了天生邪骨的兒子,發(fā)現(xiàn)那孩子以鮮血為食,當時的她究竟是何種心情,如今已是未可知。但為了繼續(xù)將孩子撫養(yǎng)長大,她決定背井離鄉(xiāng),前往一個完全陌生的、沒人認識她的小村莊,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最初幾年,是她親自劃破皮膚,把血液喂在孩子手中。 可后來他越來越大,對于鮮血的渴求也越來越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抵達凌水村的五年之后,孩子終于喝上了其他人的血,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我們一路追趕,費了好大力氣,才終于在潮海山里找到他們母子兩人。那孩子天生怪力,釋放出的邪氣更是駭人,村里所有人一齊涌上,千辛萬苦才將他打倒在地。” 村長嗓音更低,語氣多出幾分澀然:“那女人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給我們磕頭,聲稱一切都是她的錯,若想報仇,沖著她去便是;小孩則頂著滿臉血告訴我們,所有遇害的村民都是他一人所殺,與他娘親無關?!?/br> 除她以外,沒有人再說話。 空氣硬邦邦地凝著,老嫗沉默須臾,繼而開口:“可那孩子生性殘忍,一日不除,就算不禍害凌水村,也會有更多無辜之人遭到殘害。大人們經(jīng)過一番商議,決定將他即刻處死?!?/br> 謝鏡辭想,然而那人還活著。 “可他卻活下來了?!?/br> 村長自嘲笑笑:“在我們即將動手的那一刻,女人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哀嚎,驟然烈焰沖天,熱浪涌來,所有人都被掀飛數(shù)丈之遠。我雖不懂得修真之法,卻也能看出,她是用盡了身體里的最后一絲氣力,想要助那孩子逃跑。” 直到現(xiàn)在,她仍然無法忘記當日地獄般的景象。 邪火四溢,將整片樹林轟地點燃,那孩子倉皇逃竄,很快便不見蹤影,而他們被熱浪震飛,邪氣橫沖直撞,地上滿是血跡。 那女人雙目淌血,癲狂地又哭又笑,一遍遍地叫著:“求求你們,放我兒一條生路吧!” 謝鏡辭聽得入神,猜出這是種同歸于盡的自爆手段,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倏而一怔,出言詢問:“她用了那一招,村子里其他人居然還能僥幸活下來?” “許是她氣力大損,那時我們雖然或多或少受了傷,卻并未有人死去?!?/br> 村長搖頭,不知為何露出了猶豫之色,聲音更低:“那女人放出火浪之后,仍然活著?!?/br> 她說罷一頓,語氣雖輕,卻擲地有聲:“于是我們殺了她,每人一刀,埋在了潮海山里。” 在當年的凌水村,有十幾個人無辜枉死,連尸首都沒見到。 也許那個女人當真沒有殺人,頂多知情不報;哪怕她是個優(yōu)秀的母親,拼盡全力只想保護那個被自己生養(yǎng)的孩子,但無法否認的一點是,這是個可恥的幫兇。 她的兒子是一條命,死去的其他人,卻也有和睦美滿的家庭,以及日日夜夜守望著他們回家的家人伙伴。 他們無法允許讓她活下去。 “在當年,東海位于凡人界與修真界之間,受律法所限,不能肆意殺伐,大多數(shù)人連雞鴨魚都沒殺過,更別說是殺人?!?/br> 村長說著,微不可查地一笑:“為分擔罪責,在場除了我,每個人都刺了她一刀,并一同立下誓約,絕不泄露此事。” 孟小汀一愣:“為何單單除了宋姨?” “我那時才十幾歲大小,有人念我只是個小孩,從我手里拿走了刀。” 談及此事,她的目光不自覺柔和許多,卻并未持續(xù)太久,很快便恢復了之前的正色:“后來我們搜遍整座山林,都沒能發(fā)現(xiàn)那孩子的蹤跡。這么多年都風平浪靜,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br> “他就算回來,復仇也根本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