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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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向來矜持內(nèi)斂, 以他的性格, 就算有把刀架在脖子上, 應(yīng)該也不會主動說出這種話。 ――畢竟當(dāng)初在鬼冢, 哪怕被邪魔傷得體無完膚、在修為盡失的情況下遇上仇家,都沒見他示弱求饒過。 若說他會主動講出“再往下一點”之類的話……應(yīng)該不大可能吧? 她心里有些亂, 不忍心見到他如此難受的模樣, 手掌貼著裴渡下巴緩緩移動,劃過下頜,便是少年人修長白凈的脖頸。 還有那顆弧度明顯的喉結(jié)。 那是旁人絕無機會觸碰的地方,當(dāng)指尖悄然經(jīng)過,裴渡下意識周身一顫。 謝鏡辭本是神經(jīng)緊繃, 被突如其來的戰(zhàn)栗嚇了一跳,手指用力, 重重劃過喉結(jié)。 兔子被撫摸時, 若是覺得舒服,會從口中不自覺發(fā)出輕微磨牙聲。 裴渡不是真正的兔子,自然不會如它們那般磨動牙齒,但在一片混亂的思緒里, 還是兀地咬牙,從喉嚨里發(fā)出微不可查、極盡綿軟的氣音。 老天。 謝鏡辭的動作瞬間僵住,只覺臉上有火焰在止不住地?zé)?/br> 裴渡察覺到她的僵硬,腦海愈熱, 竭力別開視線,不敢去看謝鏡辭的眼睛。 他默默期盼了十年的時間, 只愿能成長到足夠強大穩(wěn)重、能將她護在身后的程度,如今卻被謝小姐聽見這種聲音…… 他已經(jīng)和死掉沒什么差別了。 更何況他還擅作主張,仗著有所謂“系統(tǒng)”的強制性要求,自發(fā)加了臺詞,對謝小姐講出那樣不知廉恥的話。 他羞愧難當(dāng),然而見她當(dāng)真向下繼續(xù)撫摸,竟生出了莫名的欣喜之意,暗暗祈求能得到更多,甚至于慶幸遇上了那蠱師的蝶雙飛,才能像這樣毫無遮掩地對她說出真心話。 他實在沒救,心思有夠低劣。 謝鏡辭的右手來到喉結(jié)之下,不知應(yīng)當(dāng)前往何處,一時間猶豫著頓住。 不怪她緊張得大腦空白,全因裴渡此時的模樣……實在令人臉紅心跳。 少年劍修身形頎長,此時因脫了氣力,軟綿綿靠坐在門邊。他眼睫極長,卷翹著籠下一片陰影,為瞳孔平添幾分曖昧的暗色。鳳眼狹長,上挑著往外拉伸,此時眼眶暈了薄薄粉色,一直蔓延到眼尾,說不出的麗勾人。 長發(fā)已經(jīng)有些散了,縷縷碎發(fā)垂在耳邊,映著蒼白無血色的臉,至于唇瓣則是罌粟般的紅,因親吻過她的指尖,顯出濕潤薔薇色。 其實他難受得緊,大可直接撲上前來,一切全都遵循本能,但裴渡只是一味在忍。 他們尚未成婚,他哪怕再難受,也斷然不會做出冒犯的舉動。 那道氣音仿佛仍然回旋在耳邊,謝鏡辭努力不去在意,聽見裴渡的聲音:“謝小姐……你抱抱我?!?/br> 這同樣是系統(tǒng)臺詞,她有些印象。 如果是摸兔子的話,似乎的確應(yīng)該將它抱起來吧? 裴渡坐在地上,頭已經(jīng)低得快要看不見臉,連鼻尖都沁了紅。 “沒關(guān)系?!?/br> 謝鏡辭知道他定是在害羞,伸手將裴渡的身體環(huán)住,口中輕聲安慰:“這都是系統(tǒng)指令,我知道的?!?/br> 他想起自作主張說出的那句話,心中有鬼,聞言脊背一縮。 “話說回來,系統(tǒng)不是去處理黑氣的事情了嗎?” 謝小姐的聲音響在耳邊,不緊不慢:“它怎么說?黑氣如果被除掉,我們應(yīng)該怎么換回來?” 在混亂的意識里,裴渡沉聲答:“它稱此事泄露天機,在尚未得到允許之前,不能透露線索――至于解決之法,它們?nèi)栽谏逃懼??!?/br> 謝鏡辭“哦”了一聲。 當(dāng)初她問系統(tǒng)為何幫她,得到的回答,也是“泄露天機,無法如實相告”。 莫非黑氣和天道有著某種聯(lián)系?可它為什么獨獨找上裴渡?一路上她和裴渡交換過信息,據(jù)他所言,黑氣曾稱他是個“小偷”……他究竟偷走了什么? 她想不出來。 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挺過這一出人物設(shè)定的烏龍。 謝鏡辭慢慢撫上了他的背。 女子的手掌溫溫?zé)釤?,只有小小一團。她力道不輕不重,一遍遍劃過裴渡顫抖不已的脊骨,每一次的移動,都引出爆裂散開的電流。 這是種極好的舒解方式,然而撫摸只能流于表面,無法撫平身體里躁動的熱流。 謝小姐越是觸碰,越無異于飲鴆止渴,他嘗到了一點甜頭,就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更多,貪婪的渴望無窮無盡,幾乎要撕裂神經(jīng)。 裴渡把臉深深埋在她頸窩,用力吸了口氣。 是屬于她的氣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感到安心。 他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浮現(xiàn)在識海里的強制性字句,哪些是自己真心實意想要說出的言語,胡亂地叫她:“……謝小姐?!?/br> 那聲音響在頸窩,又低又軟,伴隨著滲入骨髓的熱氣,讓謝鏡辭渾身發(fā)軟。 這根本沒人能把持得住,僅僅聽上一句,就能讓她的整顆心臟都為之顫抖。 她看慣了裴渡臉紅害羞的模樣,未曾經(jīng)歷過這般被動的撩撥,作為一個在此之前母胎單身的感情白癡,只想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以防心跳太快,轟地沖破胸腔。 可裴渡這樣痛苦,她見了也同樣難受,只想讓他快些好起來,唯一的辦法,只有硬著頭皮上。 單純的撫摸似乎并不能讓他得到滿足,謝鏡辭穩(wěn)下心神,語氣溫和:“裴渡,別急。” 少年沒說話,下意識點頭。 然后在下一瞬,陡然抓緊她肩膀。 ――源源不斷的靈力悠然涌動,自謝小姐掌心傳入他身體之中。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每一寸感官,帶了無比舒適的清涼氣息,漸漸熄滅叫囂不已的熾熱火焰,讓他情不自禁發(fā)出低低的、令人羞恥的聲音。 裴渡短促地吸了口氣,旋即咬緊下唇。 因為隔得近,呼吸聲也就格外明顯,謝鏡辭能感到他的呼吸一點點加重,帶著止不住的輕顫。 他快要無法動彈,原本握劍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緊抓在謝鏡辭衣衫,因為不敢太過用力,手背上血管若隱若現(xiàn),泛著淡淡的青。 這是不對的。 可裴渡想,他似乎愛上了這種感覺――能肆意索取謝小姐寵愛、毫無顧慮的感覺。 “謝小姐。” 他循著腦海中的字句出聲,在極度羞恥下,嗓音低不可聞:“我摸起來舒服嗎?” 他在說些什么啊。 這也太、太―― 不知羞恥,惡意引誘,毫無劍修風(fēng)骨,可恥至極。 裴渡長睫驟顫,把頭埋得更低。 謝鏡辭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甫一聽見這句話,腦袋里砰地一晃。 這也是系統(tǒng)給的臺詞,她當(dāng)初就是看到這句話,被驚得頭皮發(fā)麻。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聽它從裴渡嘴里親口念出來…… 她是當(dāng)真被撩得暈頭轉(zhuǎn)向,迷迷糊糊回了聲“嗯”。 她總算是明白了。 每句臺詞都有它存在的意義,無論是看起來多么矯揉造作的言語,只要撞上動了情的人,就自有勾人心魄的魔力。 撩人的不是那些話,而是說話的人。 “謝小姐。” 裴渡嗓音悶悶,許是覺得冒犯了她,低低道了句:“對不起?!?/br> 他身上的顫抖似乎減弱了一些。 惡毒女配引誘男主,從來都只可能中途便被毫不留情地拒絕,沒有進一步發(fā)展的時候,因此每回臺詞不會太多,通常點到即止。 謝鏡辭試探性發(fā)問:“結(jié)束了?” 有那么一瞬間,房間里的空氣悄然一凝。 “……尚未?!?/br> 裴渡的嗓音像被火燎過,黯黯發(fā)啞。 “還是好熱……” 他伸手將謝鏡辭抱住,汲取她周身的每一道氣息:“謝小姐,你再抱抱我?!?/br> 謝鏡辭:? 這是系統(tǒng)劇本里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劇情嗎?通常進行到這個時候,惡毒女配不是早就被男主一把丟開了? 有個奇妙的念頭悄然浮上心口,她任由裴渡將自己抱住,用腦袋輕蹭頸窩。 不會吧。 裴渡他……真會做出那樣的事嗎? “謝小姐。” 懷里的少年一遍遍喚她,嗓音里滿是寵溺至極的笑,有如蠱惑:“喜歡的話,以后也經(jīng)常這樣做,好不好?” 他說著一頓,嗓音微沉:“……我會努力讓你更喜歡。” 謝鏡辭心口的壁壘嘩啦啦往下塌,因為這短短一句話碎成了渣。 救命啊。 聽裴渡說出這樣的話,她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系統(tǒng)臺詞里絕對絕對沒有這一段吧! 他只知道謝鏡辭必須跟著人設(shè)來行動,卻未曾想到,在當(dāng)初的各個小世界里,她曾把這些人物設(shè)定經(jīng)歷了個遍,對于其中大部分臺詞,都有著隱約的印象。 從他道歉的那一刻起,人設(shè)就應(yīng)該已然結(jié)束。 在那之后,都是裴渡出于自我意識,對她說出的話。 甚至于,之前那句“再往下一些”,很可能也是他自己加的臺詞。 這個認知讓她耳根一熱,心里的緊張卻情不自禁消散許多。 原來裴渡想讓她多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