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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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恍惚之間,回憶褪去,謝鏡辭來到他識海深處。 魔氣涌動,卻并不濃郁,立于中央的男孩瘦弱不堪、滿身血污,察覺她的到來,安靜回頭。 這是屬于裴渡的心魔。 他無數(shù)的恐懼,源于多年前的城隍廟。 他一無所有,包括對未來的期望。 倘若裴府不愿收他為弟子,倘若他毫無修仙資質(zhì),他這一輩子,連惦念那個人的信物都不再剩下。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連遠遠地仰望都做不到。 謝鏡辭一步步向他靠近。 男孩在血泊里抬頭,眼中溢著水光,不知是出于自厭還是恐懼,下意識想要后退。 他動作生澀,蒼白薄唇微微顫抖,旋即在下一瞬,跌入一個輕柔的懷抱。 這是她當時想做,卻無能為力的事情。 男孩瘦小的身體仿佛只剩下薄薄皮rou,謝鏡辭感受著他身體的涼意,不由落淚。 在那個時候,裴渡該有多絕望。 隔了太多太多年的時間,她終于對他說:“裴渡,我在?!?/br> 剎那之間,神識劇蕩。 眼前的一切都不見蹤影,當謝鏡辭再度凝神,見到歸元仙府里魔氣濃郁的密林。 她的身體在發(fā)抖。 四下皆是昏黑,一陣腳步越來越近,牽引出冰雪般清凌的劍光。 裴渡衣物上沾了血污,本是凌厲清寒的模樣,在見到她的瞬間殺氣盡退,眼底隱隱生出淺笑:“謝小姐,我已將云水散仙的心魔――” 他說著一頓,斂去笑意:“你哭了?” 謝鏡辭這才發(fā)覺,自己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對不起?!?/br> 少年近乎于手足無措,疾步向她靠近,語氣中帶了安撫與歉疚:“我的心魔……嚇到你了嗎?” 謝鏡辭沒說話。 在裴渡邁步前來的同時,她也倏地上前。 這是個毫無征兆的動作。 一只手按住他后頸,不由分說往下壓,裴渡順勢低頭,瞳孔猛然一縮。 冰涼指尖下意識攥緊,將袖口捏出水一樣的層層褶皺。 他屏住呼吸,心跳無比劇烈地敲擊胸口,劍氣凌亂散開,煞氣全無。 謝小姐殷紅的唇……覆在了他的唇瓣之上。 第四十九章 (你才不是我的劍。) 裴渡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 身側(cè)的夜風(fēng)寒涼刺骨, 長夜?jié)裰?,在四溢的冷意里,貼在他唇上的溫度卻是熾熱。 他慌亂無措, 毫無經(jīng)驗, 下意識睜大雙眼, 視線所及之處, 是謝鏡辭泛紅的眼眶,以及被淚水打濕的瞳孔。 謝小姐正在哭。 她還吻了他。 這個吻力道極重, 雙唇相貼, guntang的溫度牽引出道道電流,自唇瓣徑直通往識海。裴渡被激得長睫陡顫,脊背僵著一動不動,唯有心臟在瘋狂跳動。 謝鏡辭很快將他松開,低頭擦去眼角的水珠。 對她的在意戰(zhàn)勝了羞怯, 裴渡忍住側(cè)臉上砰砰亂炸的煙花,直到開口, 才察覺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時變得極其低啞:“謝小姐,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一面說,一面不甚熟練地抬手,為跟前的姑娘輕輕拭凈眼淚。 謝鏡辭不知應(yīng)該怎樣回答。 倘若直白地告訴裴渡,她進入他識海深處, 把其中不少回憶都潦草看了一遍,以他的性子,定會羞愧難當。 他臉皮太薄,把悠久的暗戀悄悄藏在心里, 一旦被挑明,恐怕會變成渾身通紅的蝦。 她略作停頓, 低聲應(yīng)道:“心魔域太黑,被嚇到了?!?/br> “那現(xiàn)在――” “現(xiàn)在好多了?!?/br> 謝鏡辭抬眼朝他笑笑:“你把心魔擊敗了?” 執(zhí)劍的少年修士安靜點頭,指尖稍動,便有靈力如光,照亮不遠處的幽深樹叢。 被擊潰的心魔有氣無力,不復(fù)最初吞天般的氣勢,化成了一團皮球大小的黑霧,頹然倒在樹干下。 在它身側(cè)站著個孱弱的少年身影,赫然是附身于傀儡之上的楚箏。 “前輩正在與心魔進行神識交互,試圖從它那里找到一些線索?!?/br> 裴渡低聲道:“歸元仙府魔氣越來越濃,清心陣正在漸漸損毀。倘若云水散仙被心魔完全吞噬,整個秘境都會毀于一旦,我們沒剩下太多時間,等前輩結(jié)束事宜,便即刻深入后山?!?/br> 謝鏡辭點頭,看向他身上的血跡斑駁,不由皺眉:“你的傷……” 心魔汲取了秘境里的邪氣,正是風(fēng)頭最盛的時候,裴渡修為遠不如它,能將其擊敗,必然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 除開這些血rou模糊的外傷,五臟六腑與經(jīng)脈里的情況,也一定不容樂觀。 “前輩替我簡單治療過,還能再撐一段時間?!?/br> 裴渡臉上還是有些紅,似是緊張,語氣里顯出幾分拘謹?shù)囊馕叮骸爸x小姐,我從小就不怕疼,你不用擔心?!?/br> 他說得輕松,謝鏡辭聽在耳朵里,不由心間一澀。 裴渡兒時常被醉酒的父親無故打罵,之后入了裴家,又被送往各處秘境與試煉之地,沒日沒夜地苦修,對于受傷,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他哪是不怕,只不過習(xí)慣了而已。 他話音落下的間隙,那頭的楚箏已經(jīng)漠然起身。 “前輩?!?/br> 謝鏡辭好奇道:“您從心魔的記憶里,可曾尋得什么線索?” “……算是?!?/br> 少年傀儡微微皺眉:“時間緊迫,還請二位先行隨我前往后山密室。心魔之事,我會在路上盡數(shù)告知?!?/br> 他說完就走,謝鏡辭與裴渡對視一眼,一并跟在楚箏身后,聽他緩聲道:“你們應(yīng)該聽說過,我之所以被心魔所困,是為了求解‘情’?!?/br> 謝鏡辭點頭:“正是?!?/br> “我體質(zhì)特殊,自出生起,就不具備情根,無法感知常人的七情六欲。也許是天道為了補償,賜我純陽之體,有驅(qū)鬼辟邪、靈力天成的效用?!?/br> 純陽之體,乃是修真界中難得一見的上品體質(zhì)。 想來云水散仙身為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之所以能步步飛升、速度遠超出眾多宗門親傳,除了天資聰穎、勤奮努力,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種出類拔萃的資質(zhì)。 “方才那心魔也只不過是它本體的一縷殘魄,記憶和我一樣,并不完整?!?/br> 楚箏繼續(xù)道:“在它的印象里,我出生于諸國亂戰(zhàn)時期的楚幽國,因相貌與一人極為相似,被養(yǎng)在皇宮里,作為那個人的影子替身?!?/br> 謝鏡辭露出了然的神色。 凡人界曾有過一段戰(zhàn)事連年不斷的時候,諸國貴族人心不穩(wěn),流行豢養(yǎng)替身,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代替自己送命,迷惑敵人。 在這種境況下,打從一開始,替身就注定了必死的結(jié)局。 可楚箏卻活了下來。 “第二段記憶,是主子體弱,有老道看出我體質(zhì)異于常人,便提了個法子,讓我每月月初刺腕取血,供主子喝下,延年益壽?!?/br> 越往后山深處走,樹木就越發(fā)茂盛蔥蘢。 身邊的魔氣幾乎凝成了實體,濃郁得不像話,風(fēng)聲裹挾著少年音響起,淡漠至極。 “第三段記憶,是楚幽國破,我本應(yīng)代替主子赴死,在即將前往城門之際,卻有人突然出現(xiàn)?!?/br> 他說到這里,少有地出現(xiàn)了遲疑的語氣,仿佛想不通前因后果,有些困惑:“那個人抓著我的手,朝城門所在的反方向一直跑……周圍全是火光和亂箭,我看不清他的臉?!?/br> 謝鏡辭心下一動:“那個人帶著你逃出了皇宮?他活下來了嗎?” 楚箏的聲音有些悶:“我不知道。他好像給了我一封信,我剛打開,后面就襲來一群追殺的刺客,顛簸之中,不知道它掉在了哪里?!?/br> 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頂著無數(shù)追殺和箭雨,只為將一個小姑娘送出皇城,此人與她的關(guān)系必然不一般。 至于那個人最后的下場…… 謝鏡辭想起在楚箏的記憶里,云水散仙修為有成之后,仍會前往云京城郊,在一座墓前進行祭拜,墳?zāi)估锫裰娜耍莵碜猿膰?/br> 但那名老者活了八十多歲。 如果救下她的人當時并未死去,反而得以頤養(yǎng)天年,云水散仙的心魔不可能如此強烈。 心魔,在很大程度上來看,源自于修士們無法企及的執(zhí)念。名聲、地位、情思,得不到的才最念念不忘,倘若一帆風(fēng)順,必然不會滋生心魔。 謝鏡辭想不太通。 假若躺在墳?zāi)估锏睦险卟⒎浅鍪窒嘀?,云水散仙又為何會對他心生惦念、特意祭拜?當年在楚幽國皇宮里,又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線索又雜又少,毛線一樣亂作一團,謝鏡辭還沒理清頭緒,就聽楚箏淡聲道:“到了?!?/br> 她迅速抬頭。 后山人跡罕至,連魔物都消匿了行蹤,周圍的參天大樹枝葉繁茂,有如傘蓋密密麻麻,把月光吞噬得一絲不剩。 四下的雜草更是鋪天蓋地,張牙舞爪地狂亂生長,生生竄出半個人高,冷風(fēng)一吹,涌動如浪。 “難怪這么久過去,一直無人發(fā)覺機關(guā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