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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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是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 只要他誠心認錯,他一定會和從前一樣,不計前嫌地繼續(xù)對他好。 謝鏡辭太陽xue突突地跳,抬頭望一眼裴渡。 他沒說話,微垂著長睫,眼底晦暗不明,黯淡無光。 在如此貼近的距離下,她似乎有些能明白裴渡的心情。 曾經(jīng)那樣溫柔的善意,卻被旁人狠狠踐踏,反過來成為束縛他的枷鎖,他無法拒絕,被桎梏得動彈不得。 像是把一顆心用力踩在地上,怎會不覺得難過。 想來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體會過太多太多。 竭力修煉,卻被裴風南雞蛋里挑骨頭,不但用家法懲罰一番,還被罵得狗血淋頭,聲稱不如那位早夭的大少爺?shù)臅r候。 向裴明川笨拙地送出真心,以為交到了唯一一位朋友,卻在鬼冢里聽他出言詆毀,面對白婉的質(zhì)問,發(fā)出那聲“嗯”的時候。 甚至于……牢牢記了那么多年,卻被她遺忘的時候。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真心實意留在他身邊。 他得有多難過。 謝鏡辭用指尖攥緊袖口。 她嗓音清凌,在夜色里被沉沉壓低,生出幾分勾人的情意:“裴渡?!?/br> 裴渡微怔,來不及反應,懷中便竄進一股柔軟的熱氣。 那些沉積在心口的壓抑與自嘲,全因這股熱氣轟然碎開。 他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謝鏡辭飛快抱了他一下,聲音發(fā)悶:“交給我就好。” 她動作極快,不過頃刻之間,便從裴渡懷里迅速離開。 然后腳步一轉(zhuǎn),邁向裴明川所在的方向。 謝鏡辭絲毫沒有掩飾周身的殺氣,一步步向他靠近,攜來一陣冷冽如刀的風。 裴明川被嚇得半死,坐在地上往后退:“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裴裴裴渡還在旁邊看著,你別亂來?。∥铱墒歉f好了――” 謝鏡辭:“呵呵。” 謝鏡辭毫不留情將他打斷:“我謝鏡辭打你,和裴渡有什么關系。” 靈氣開始運轉(zhuǎn),若要形容此時的感受,四個字,痛快淋漓。 裴明川早就被嚇破了膽,腿軟得像兩根面條,連站起來都難。 謝鏡辭從來不講武德,不管他究竟有沒有力氣反抗,抓著就是一通猛錘,很長一段時間里,回蕩在密林之中的,都是拳拳到rou的悶響與裴明川持續(xù)飆升的海豚音。 直到打完收工的時候,錦衣少年已然痛得說不出話。 “說什么‘有心悔改’,其實只是在為自己謀出路,對吧?!?/br> 她語氣很冷:“之前跟在裴鈺身邊也是,今日討好裴渡也是,你根本不在意跟隨的人是好是壞,唯一關心的,只有自己能不能過得更好――家人朋友是假,助你節(jié)節(jié)高升的工具才是真,虧你能想到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簡直可笑?!?/br> 一語中的。 裴明川如遭雷擊。 “沒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虧你也能說出口。只要當初你略微提醒,裴渡怎會陷入那般領地?白婉問你可曾在他身上察覺魔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他說不出話,渾身顫抖。 有種尖銳的刺痛生生劃在他心口上,直到這一刻,裴明川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 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出路,乃至于未來的希望,盡數(shù)斷送在了自己手上。 謝鏡辭說著笑笑,語氣里蘊了嘲弄:“你以為那個所謂的愿望,真能綁住裴渡?” ……什么意思? 裴明川猛地抬頭,嗓音沙啞而顫抖:“他早就答應過!裴渡,你若是毀約――” “誰說他要毀約?” 她輕聲笑笑,再開口時,音調(diào)被壓低不少:“提前祝賀你,收到了來自裴渡的最后一份生辰禮物――說不定也是別人真心誠意送給你的,最后一份生辰禮物?!?/br> 謝鏡辭離開的時候,像是一陣風。 她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一把拉住旁側(cè)裴渡的手腕,輕輕一帶,便讓他和自己一起保持著面對裴明川的姿勢。 裴明川心底警鈴大作,涌上糟糕透頂?shù)念A感。 而這種預感在片刻之后,當真如同棒槌,硬生生落在了他腦門上。 他許下的愿望,是不要像之前那樣離開他,讓他看到裴渡的背影。 謝鏡辭那毒婦,居然直勾勾面對著他所在的方向,順勢挽上裴渡右手,儲物袋里白光一現(xiàn),亮出一張瞬移用的神行符。 這合理嗎。 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嗎。 裴明川喪失所有表情,心如死灰,眼睜睜看著謝鏡辭默念法訣,神行符上微光乍現(xiàn)。 謝鏡辭走得歡歡喜喜,末了不忘揮揮手,朝他做出再見的手勢。 那手一晃,又一晃,在兩人身形瞬移消失的剎那,傳來她脆生生的笑音:“拜拜啦?!?/br> 的確沒像之前那樣離開,因為徹徹底底換了種方式。 也的確沒讓他見到裴渡的背影,畢竟他們兩人面對著他,倏地一下就沒了。 裴明川:…… 偌大密林里,終是響起聲嘶力竭的咆哮:“謝鏡辭,你不是人――!” 第四十四章 (他是比任務更重要的事。) 神行符名字聽起來極為神通廣大, 其實只能移動很短的一段距離。 謝鏡辭對秘境里的場景并不熟悉,加之當時時間緊迫,來不及細細去想, 隨機確定了密林里的一處方向, 便帶著裴渡從裴明川跟前離開。 她見過厚臉皮的, 遇上像裴明川這般恬不知恥之人, 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再想想裴鈺、白婉和裴風南,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忍不住有點惡心。 “真虧你能跟那一大家子待上這么久?!?/br> 謝鏡辭真情實意:“僅僅一個裴明川就已經(jīng)夠嗆, 裴鈺沒少為難你吧?” “能被裴府收留,是我的幸運。” 裴渡低聲應她:“謝小姐,倘若沒遇見……裴老爺,我定不會那樣輕易踏入劍道。無論裴府出于何種用意,都于我有恩?!?/br> 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裴渡從名不經(jīng)傳的凡俗少年一步登天, 成為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與裴風南的教導密不可分。即便他已與裴家斷絕干系, 這份恩情也無法否認。 直到如今這般局面, 裴渡會自覺站在裴家的對立面,朝他們正大光明地拔劍,卻絕不會在背后謾罵指責,肆意談論。 謝鏡辭哼哼:“就你拎得清。” 他這回沒立即應答, 而是略做停頓,突然道了聲:“謝小姐?!?/br> 謝鏡辭抬眼:“嗯?” 裴渡被這道直白的眼神望得一怔,沒像往日那樣移開目光,而是強撐著與她對視, 干澀開口:“……手?!?/br> 她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為了使用神行符, 自己沒做多想挽住了裴渡胳膊。這個動作行云流水,他若是不刻意提起,謝鏡辭絕不會在意。 這是種非??植赖默F(xiàn)象。 她似乎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與裴渡的各種身體接觸。 謝鏡辭聞言把手松開,板下臉后退一步,又聽他繼續(xù)道:“方才多謝小姐。” 這不是客套話,裴渡是當真想要謝謝她。 他在學宮沒什么朋友,在家中的地位亦是遠不如裴鈺,遇上刁難,從未有誰愿意替他說話。 當時謝小姐抱他那一下,像有什么東西重重撞在心口上,又熱又麻,讓裴渡情不自禁想要把她牢牢擁入懷中。 他不會說天花亂墜的漂亮話,許是覺得緊張,眼睫一動:“今后倘若再遇上這種事,交給我便是。謝小姐不必因為我,樹下太多敵家?!?/br> 謝鏡辭雙目清亮地與他對視。 “我樂意。” 半晌,她側(cè)過身去,踢飛腳邊一顆圓潤石子:“敵家就敵家,他們看不慣我,莫非我還要去特意討好?再說――” 謝鏡辭說著一頓:“再說,那些人是悲是喜都與我無關,你卻不同?!?/br> 神色溫潤清和的少年陡然愣住。 “就是,”她斟酌好一會兒詞句,“我們是……朋友,我絕不可能有意偏袒那些人,而讓你難受。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那就稱不上是朋友了?!?/br> 好一會兒過去,裴渡一直沒有回音。 謝鏡辭的聲音逐漸變低,少有地出現(xiàn)了羞赧的神色:“是不是……有點rou麻?” “沒有。” 他終于緩過神,把她的話小心翼翼藏進心底,再開口,語氣里不自覺浸了淺笑:“謝小姐,很好?!?/br> 老天。 謝鏡辭從沒想過,她會在某天被短短五個字說得耳朵發(fā)熱。 裴渡真是能要人命。 這個話題到了盡頭,她不愿繼續(xù)延伸,抬眼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 裴渡代她回答:“傀儡樓?!?/br> 眼前的景象與之前截然不同,密集蔥蘢的古樹盡數(shù)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森冷小樓。 云水散仙興致廣泛,對傀儡術涉獵頗深,為此專門建造了一棟樓閣,用來存放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