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確心有貪戀。

    他舍不得。

    所以，他寧可承認自己為惡，也絕不可承認自己為善，不可令自己與楚風(fēng)歌有半點相似之處。

    他拒絕成為楚風(fēng)歌、讓本該合為一體的神魂分裂甚至強行壓制自己的另一半神魂，于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給自身留下了巨大弱點，并且最終被青霄仙尊發(fā)現(xiàn)弱點，利用弱點，提前引爆，也令玄珠子提前蘇醒了過來。

    而這——以上的這所有的一切，才是這場天地殺劫和楚風(fēng)歌與謝非言的真正真相。

    看到玄珠子久久沉默，玄心大師道：“事已至此，玄珠子你可有什么打算？是放棄這十世苦修，棄了這身皮囊，回到佛國，跟隨佛祖身旁等待下一個輪回之機？還是封印你的這些記憶，回人間了結(jié)你這段姻緣因果，修得金身與功成？”

    第137章 紅塵往事

    面對玄心大師的詢問, 玄珠子久久沉默。

    “我……要想一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玄珠子這樣回答。

    “我想……先去人間看一看……”

    看一看那萬丈紅塵。

    看一看那些曾經(jīng)的事與人。

    或許……也可以看一看那個等了他一百年又一百年的人。

    ·

    于是，就這樣。

    玄珠子穿上了一身半新不舊的白色袈裟, 披散著長發(fā), 手執(zhí)一串佛珠，赤足東行，一路走回人間。

    路上, 也不知是偶然還是必然, 玄珠子遇上了青霄。

    那時候，玄珠子正在西域的某個小國休憩，而再向前不遠就是神女教的地盤了。

    說到神女教這個教派，它歷史久遠，教國一體，在西域這塊地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然而一百多年前，一場動亂爆發(fā)了, 一個自稱肩負神女教分支也就是圣火宮宮主的人來到此地, 指出了當時神女教教主的種種罪行, 更是揭露了神女教教主當年為了排除異己，將當時最有可能接任教主的圣女徊風(fēng)遣去了圣火宮交流教義，后又勾結(jié)外人，將圣女徊風(fēng)與圣火宮統(tǒng)統(tǒng)毀了。

    這等罪行，駭人聽聞，在神女教內(nèi)是絕不可饒恕的，因此在那位圣火宮宮主的幫助下，神女教剿滅了逆黨溯雪, 后又想要尊那位神女教旁支的圣火宮宮主為新的教主?？勺詈? 那圣火宮宮主拒絕了, 獨自離開，可神女教教眾卻并不甘心，便一分為二，一部分追隨者圣火宮宮主的腳步離開西域，去往了另一個不知名的大漠，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則固守西域，只不過地盤一縮再縮，勢力一落千丈。

    “但當年溯雪教主勾結(jié)的外人又是誰？既然那位圣火宮宮主有一舉消滅溯雪教主的實力，當年又是誰人有著將上一任圣火宮宮主和徊風(fēng)圣女一舉殺害的實力？”

    當聽到有人八卦到此處時，玄珠子便心有所感，手上捻動的佛珠也稍做停頓。

    而下一刻，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便來到玄珠子面前，向玄珠子一笑，依然是當年清澈靦腆的少年模樣。

    “魔尊大人。”云不缺聲音輕快，“師尊請你一敘?！?/br>
    玄珠子對此并無異議，同時也想知道青霄為何還要來找自己，于是他就此起身，跟著云不缺去往了一座高崖之上的宮殿。

    這座行宮，位于高崖之上，海風(fēng)之中，雖然沒有當年白玉京的恢弘，也沒有登仙樓的孤高不群，但其風(fēng)格還是有著當年那位青霄仙尊特有的傲慢與激進之心。

    當看到這樣的宮殿時，玄珠子心中毫無波瀾，再無曾經(jīng)難以遏制其怒氣的模樣。玄珠子心中知曉，這位曾經(jīng)在人間高不可攀的青霄仙尊，其實也不過是這場天地殺劫的一環(huán)而已，是覆滅六界的推手之一。這是青霄注定的命運與結(jié)局，所以哪怕此人再偏激再激進，他也沒有動怒的理由。

    不過在踏入殿內(nèi)之前，玄珠子卻看向了云不缺。

    “當年，你為何要放走徐觀己？以你之能，若當真有意，帶著燕聽霜的徐觀己又如何能從你手中逃脫？”玄珠子問道，“你不必擔憂，你師父聽不到我們二人的對話?！?/br>
    云不缺定定看了眼玄珠子，一笑：“因為我喜歡沈師兄啊。既然我能夠做到，我又如何能叫沈師兄為難？”

    玄珠子困惑道：“當真？”

    云不缺微笑：“自然是真的……魔尊大人不信？”

    玄珠子稍稍蹙眉，沒有回答。

    云不缺道：“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信嗎？”

    玄珠子眉頭蹙得更深了。

    云不缺開心笑道：“所以，魔尊大人又何必問我是真是假？就這樣選一個自己更喜歡的答案相信就好了！”

    玄珠子稍作沉默，道：“無論是出于什么理由，你都不該再在青霄身旁待下去了。青霄為人自負，當年你放走徐觀己一事，他已對你心生殺機，只不過時機不對，這才按捺下來。如今兩百年已過，他的傷勢怕是好了許多，已用不上你，所以如今也到了你該走的時刻了?！?/br>
    云不缺驚奇看了玄珠子一眼：“魔尊大人這是在關(guān)心我？”

    玄珠子坦然道：“你若如此想，也無妨。”

    說來也是奇怪，在聽到這句話后，云不缺一直掛在面上的親切笑意反而僵住了，而后淡去，道：“魔尊大人進去罷，師父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br>
    云不缺表露了明確的拒絕之意，玄珠子便也點到即止，進入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