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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沈辭鏡知道,哪怕阿斐在得知了真相后也絕不會后悔自己的決定,甚至再給他一次決定的機會,他還是會做出剿滅海獸的決定……但這不代表他不會難過。 阿斐他是一個好人,他只是擅長以惡來行善而已。 所以,哪怕他日后會將這件事告訴阿斐,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nèi),要先掩飾過去才行。 沈辭鏡沉默著,無聲將六道輪的事隱瞞了下來。 而又因沈辭鏡慣來是沉默,所以被沈辭鏡背著的謝非言也沒有察覺到他此刻的反常。 謝非言繼續(xù)說著那呼延極,想著密室中的那個場景與那個人。 “說到呼延極,那時,我雖然叱責(zé)他當(dāng)不了好人也當(dāng)不了惡人,但……”謝非言一頓,輕嘆一聲,“但人性本就如此,根本無法以純粹的善惡甄別。他之所以中了我的攻心之計,不是因為他太過不堪,反而正是因為他對他自己要求太嚴(yán)苛,才被我利用?!敝x非言笑了一聲,有些自嘲,“其實我還挺卑鄙的,對吧?!?/br> 沈辭鏡平靜道:“兵者,詭道也?!?/br> 謝非言一噎。 沈辭鏡道:“為了取勝,大部分的手段都是被允許的,攻心之計也是如此?!?/br> “但……” “阿斐很好?!?/br> 謝非言徹底卡殼了,面露苦惱,面頰發(fā)燒。 謝非言一生都很少受到他人這樣直白誠摯的夸贊,他聽得最多的,是敵人的指責(zé)與叱罵,敗者的憤恨與仇視。他太過擅長與人為敵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這樣的夸贊與肯定。 但偏偏……偏偏沈辭鏡他,向來擅長夸贊和肯定他。 這實在讓人很沒轍。 謝非言苦惱地將臉埋在沈辭鏡的背上,悶悶道:“你少說兩句吧……” “明明是阿斐太容易害羞了?!?/br> “嗯?” “……我不說了。”委委屈屈。 謝非言被這小子逗笑了,帶著些勸導(dǎo)的意味,道:“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有些話不要說盡,你卻老是聽過就忘。” 沈辭鏡道:“我只是覺得有些話該說就要說?!?/br> “你又知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了?” “我喜歡說什么就說什么?!鳖D了頓,沈辭鏡小聲道,“如果阿斐不準(zhǔn)我說,那我就不說。” 謝非言覺得這毛茸茸真是過分可愛了。 他笑著,將頭輕靠在他肩上,微垂著眼,說:“不過……小鏡子,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什么?” “我只道很多很多的事。一些我本不該知道的事,很多都是關(guān)于你的事,你不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嗎?”謝非言道,“我知道你的咳疾從何而來,我也知道你天生就能感知他人的情緒,我甚至知道你最初本該叫做沈靜水,取的是‘靜水深流’之意,但是在你出生后的第一年,一位圣云禪院的大師來到了你家,說你深具慧眼,心如明鏡,一生太過聰明,若是活在俗世受到紅塵沾染便太過可惜了,于是提出想要渡你去圣云禪院的提議。但你母親聽后舍不得,便說,人活在世上,本就不該太過聰明清醒,與其因此而活得坎坷艱難,不如干脆不要開那慧眼,辭了那明鏡的好。說完,她當(dāng)場將你的名字定為沈辭鏡。那圣云禪院的大師聽了這名字,也明了了你母親的拒絕,只得離去。而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你才正式名為沈辭鏡?!?/br> 沈辭鏡微愣:“阿斐竟然還知道這個?” “我知道的還有更多。” “是嗎?” “是啊,我還知道,你小時候頑皮得很,因聽下仆說宅中院子里的槐樹晚上有時候會鬧鬼,便一個人爬上去睡了一晚,想要見見那鬼的模樣,卻沒想到那槐樹下的不是惡鬼,而是法器,于是你被那法器侵蝕了筋骨和靈根,從此纏綿病榻多年,直到十六歲時才勉強好轉(zhuǎn)起來,但從此也落下了咳疾?!?/br> “……” “還有你十六歲離開天乙城后的那段路,明明才剛剛?cè)氲啦痪?,只學(xué)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卻偏偏膽大包天得很,路見不平就要踩,也不管會不會硌到腳。后來有一天,你終于碰到了硬茬,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還咬牙不肯認(rèn)輸,要不是后來宮長老遇見了你把你撿到洗劍峰,你那小身板怕不是要被人揍得去了半條命?!?/br> “……” “之后,到了歸元宗后,那歸元宗的宗主覺得你前途不可限量,便在你師父為你尋找佩劍時主動送了你一柄漱雪劍,后又將與漱雪劍成套的流云劍賜給了他最看重的大弟子風(fēng)唱柳,對你們二人頗有撮合之意?!?/br> “……風(fēng)師姐?還有這么回事?” “是啊,所以她在你初入歸元宗的那幾年,常來與你說話,便是想要與你培養(yǎng)感情,便于日后結(jié)為道侶。可誰想你這傻子覺得人家話多礙事,一句‘師姐這般話多,可是平日里沒有可說話的人’,就將人氣得其后的三年里都沒跟你說過一句話?!?/br> “阿斐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謝非言笑嘆著,絮絮叨叨,將他這些年來種種本不該叫人知道的傻事糗事都說了個遍,直說得沈辭鏡耳根發(fā)紅,不敢抬頭。 最后,謝非言道:“你看,我都知道你的這么多事,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沈辭鏡臉紅,很不好意思,小聲道:“是我太笨了,竟不知道阿斐一直這么關(guān)心我……我以后一定多多關(guān)心阿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