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我不聽。”小河川一本正經(jīng)地停下發(fā)早餐，捂住耳朵瘋狂搖頭，“我就是個(gè)孩子，我還小呢！”

    江沉：“……”

    餅發(fā)完了一兜半，還剩不少在袋子里。

    大家嘴上不說，心情卻都很沉重，一個(gè)個(gè)站在原地吃餅，吃完盡快出發(fā)。

    “還有誰沒拿餅？”小河川踮著腳往人堆里看。

    鐘離冶從房間里出來，垂著的兩只手在滴水，“我。剛檢查尸體碰了一手血，洗手去了?！?/br>
    小河川把餅遞給他，又問，“還有誰？就算被血腥味惡心到了也多少吃點(diǎn)東西，你們等會要走很長的路呢。”

    沒人回答，千梧低頭咬了一口酥脆的餅皮，忽然覺得不對。他剛抬頭，江沉便蹙眉問道：“你帶了多少餅？”

    “八十啊，正正好的。”小河川納悶說，“還有人沒起嗎？

    這還剩八九十十一……剩十四張餅?！?/br>
    語落，院子里鴉雀無聲。

    彭彭低罵了一聲cao，抻著脖子問，“少人了？”

    “都是單人單間，沒出來也很難發(fā)現(xiàn)。”江沉表情凝重，“大家分頭搜吧，沒開門的房間——但大概是不行了。”

    八十人的本，玩家基數(shù)太大。早上事發(fā)突然，一眼望去只見到院子里站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誰也沒發(fā)現(xiàn)竟然少了十幾個(gè)。

    兩分鐘后，少的十幾個(gè)人都找到了。

    那些房門打開后，血腥氣飄滿院子。鐘離冶神情有些空洞，饒是見慣大場面的大夫也免不了發(fā)蒙。

    “全部五刀，而且都是掛著微笑死的，就像正在做一個(gè)美夢。”王斌思索著說。

    千梧眼睫一顫，抬眸問小河川，“昨晚輔田帶我們參觀后面的祠堂，那把月白色有弧形的刀，是不是叫飲夢？”

    “是?！毙『哟ù舸酎c(diǎn)頭，“但飲夢失去主人后便歇刀了，從未殺過人?！?/br>
    千梧蹙眉，“再去看看?！?/br>
    后面的祠堂一如昨日，三道門都緊閉。眾人先推開右邊的門，昨天沒能一見的“血嗅”已經(jīng)回來了，如同高傲的大將颯爽地立在刀架上。不同的是，刀和刀鞘是分開的，玄鐵長刀上隱隱可見血光，漆黑光亮的刀背上映著玩家們驚恐的眼神。

    “殺過人的刀就是這樣的?！毙『哟ǖ顾憷潇o，對著血嗅恭敬地拜了拜，“要用一日來徹底飲盡血?dú)猓缓蟛艜厍?。你們?nèi)绻麘岩娠媺?，待會看看就能知道是不是它殺人?！?/br>
    不出所料，蝮蛇還和昨晚一樣安靜待在刀鞘中，而左邊祠堂的飲夢已然出鞘。

    飲夢刀身和刀鞘一樣顏色，薄而鋒利的刀刃閃著銀白色的冷光，刀頭彎彎，如美人勾魂的嘴角。銀亮的刀身上下皆閃爍血光，血?dú)鉂M溢祠堂，沒有住處的腥氣，反而有一股暗暗的甜香。

    “連砍十四人，這實(shí)在是太可怕了?！毙『哟樕珣K白，瘋狂朝飲夢鞠躬，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去李家的路上，千梧腦海里反復(fù)是死去玩家的面容。

    第一夜死去十四人，悄無聲息，每個(gè)人都是在甜夢中被五刀奪命，到死都未露出半點(diǎn)痛苦猙獰。

    江沉攬住他的肩膀，低聲道：“神刀入宅殺人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br>
    “嗯，鐘離冶推測的死亡時(shí)間，那時(shí)候我們和屈櫻明明都醒著?！?/br>
    江沉問，“你昨晚有做夢嗎？”

    “沒有?！鼻嗾f，“刀名飲夢，死者全部甜睡，或許觸發(fā)條件就是做美夢的人?！?/br>
    他說完這話，江沉沉默片刻，“應(yīng)該不是?！?/br>
    “你怎么知道，你也做夢了？”千梧奇怪地問。

    江沉點(diǎn)頭，“嗯?！?/br>
    或許因?yàn)楹鋈涣牡搅薽ama。江沉夢見他和千梧剛剛偷偷戀愛起來的那一陣，mama主動來找他，對他說，如果一定要個(gè)男人，如果那個(gè)人是千梧，并非不能接受。

    那是江沉人生中最順?biāo)彀残牡挠洃洝?/br>
    “死者臉上的笑容帶著向往，可能夢見一直渴望但沒發(fā)生過的事情才能觸發(fā)，已經(jīng)發(fā)生過就不算。當(dāng)然也可能是時(shí)間早晚問題，也或許是你做夢時(shí)刀已經(jīng)喝飽了?！鼻嘤行?dān)憂地嘆氣，“我直覺還是和夢有關(guān)，可惜人很難主動控制夢境?！?/br>
    一旁的王斌忽然說，“也不是不行，今天經(jīng)歷了這些，相信晚上人均噩夢，倒不必?fù)?dān)心被夜里砍死了?！?/br>
    “……”千梧一噎，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有理。

    鐘離冶一路都很沉默，十四具失血尸體讓醫(yī)生的心情跌落谷底。他的袖口和襯衫下擺沾了洗不干凈的血跡，即使過了好幾遍水，還是蒙著一層臟粉色。

    眾人趕到時(shí)，李家老婆的棺材還沒封死，鐘離冶率先上前去檢查。

    “一刀從后背砍下，脊椎斷裂，心臟和肝臟都破了?！彼缓唵慰戳藘裳郏昂芨纱嗟臄烂?。”

    玩家中有另一個(gè)人，據(jù)說在外頭專門做法醫(yī)的，叫吳正川。他也走上去更仔細(xì)地檢查了一番尸體，然后提著沾滿血污的手嘆氣道：“沒錯(cuò)，推測死亡時(shí)間和我們昨晚死的前兩個(gè)人差不多?！?/br>
    “你們兩個(gè)洗一洗吧?！崩罴业哪腥思t著眼眶，語氣卻很溫和，“后面有井。你們手上身上都是血?！?/br>
    吳正川聞言道謝后往后頭去了，鐘離冶衣服上的血是早上沾的，便沒有再去。

    從死者身上查不出東西，眾人商量后分頭去找線索。

    千梧打算把前面幾家最近死過人的都走一遍，屈櫻卻拒絕了，說她有點(diǎn)頭痛，想要回院子里休息。彭彭放心不下，跟著她一起回去，只剩下鐘離冶和千梧江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