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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靈兒怕驚擾了他,輕輕走過去到他身側(cè)。 “在想什么?” 顧何鳳眸一亮,側(cè)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到人后,琥珀色眼珠中的光亮熄了。 他自嘲般笑了笑,“天涼了,又到年底了?!?/br> “對呀!” 尹靈兒坐下,“還有一個月就要過新年了?!?/br> 她倒了杯水遞過去,“溪之哥哥的新年都是怎么過的呢?” 顧何接過水杯,順著這句話問自己:怎么過的呢? 算起來,從他重生,已經(jīng)五年了。 前兩年,他一個人佇立在煙云臺上,聽著新年鞭炮的響聲,遠望著萬家燈火,不歸山吵吵嚷嚷,喜慶又熱鬧。 他長長的立在除夕夜的風(fēng)里,站在常年不敗的鳳凰樹下,和著滿天皎潔的月色,等著一個人回來。 后面的兩年,那個孩子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了。 那個少年會笑著遞過來一盅他喜歡的梅花釀,指尖輕輕拭去他嘴角可能會留下的糕餅渣。 也會用手拉住自己的袖子,溫溫柔柔地叫自己師尊。 再后來… …再后來啊…… 他就又離開了… … “我不喜歡熱鬧,往年也是在煙云臺上過的?!?/br> “就你一個人,豈不是太孤單了!” “不是我一個人,還有… …” 顧何聲音低了下來,溫柔的像是怕驚醒沉睡之人的一場夢,“還有蕭翊?!?/br> “啊——”尹靈兒張了張嘴。 從她來到不歸山,就沒聽滄浪閣的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了,猝不及防的從顧何口中聽到,她有些詫異。 刺殺師伯,殘害同門,修煉魔功… … 還差點和自己的師尊結(jié)成道侶… … 既大逆不道,又更讓人好奇。 “蕭翊… …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 …” 顧何聲音中多了份遲疑,“我不知道… …” 在前世今生顧何的認知里,蕭翊都是一個聰明乖巧的徒弟,哪怕… …哪怕上一世的最后,知道他修煉了魔教的心法,自己也從沒怪他,想著或許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 而這一世,本該兩年后才發(fā)生的事情提前了,朝蕪師兄還差點兒為這送了命。 他說自己是無辜的,是被人陷害的,顧何信了。 他拔出憫上,甘愿與天下為敵,也要保下他,去探查一個真相。 可蕭翊逃了,殺了看管他的小弟子,留下了那個決絕的傳音符……逃了! 顧何開始遲疑,開始迷茫,從朝蕪遇刺的真相,到蕭翊出逃的事實,以至于現(xiàn)在,當尹靈兒問,蕭翊是個怎么樣的人,顧何都不敢說了。 他開始覺得蕭翊陌生。 他不敢信了。 眼眸里閃過一絲失落,他低下頭,就著玉蔥般的手指,小口喝著杯子里的水。 一旁的尹靈兒看的于心不忍,暗暗懊惱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又戳中了他的傷心事。 尹靈兒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著桌子上的花燈,想要岔開話題。 “溪之哥哥!這個花燈做的可真精致!”說著自己將燈抱了過來,轉(zhuǎn)動著燈籠打量著。 手指按動開關(guān),嘖嘖稱奇,“做的可真精致,這鳳凰花兒,就跟剛從外面的樹上摘下來的一樣!” “啊!這里還有開關(guān)呢!做的可真仔細!” 顧何淡淡了撇了一眼花燈,沒有說話。 “噯,這是怎么做到的?” 尹靈兒小孩子心性,看到新奇的地方就想弄明白??墒撬蟠筮诌謶T了,按幾位師兄的話來說——笨手笨腳的! 一個不小心花燈沒抱住,從懷里滑落下來,磕斷了底座上的一條腿兒。 “對不起!溪之哥哥!我我我… …這是在哪買的?我再去給你買一個!” 顧何放下杯子,拾起地上的花燈,撫摸著斷口處,“不打緊。” “對不起!”尹靈人愧疚得很。 花燈放在書案最明顯的地方,顯然是溪之哥哥很喜歡的,自己卻把它弄壞了。 她神色懊惱,從顧何手中接過花燈,“山下那么多店,我去找到出售這個燈籠的那一家,讓人再重新?lián)Q個底座!” “溪之哥哥,你放心!靈兒一定把它修好!” 尹靈兒一手摸起斷掉的底座,起身道:“溪之哥哥累了,靈兒就先離開,不打擾你休息了!” 顧何松開手指,對她點了點頭。 顧何捏了捏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疲色。 蕭翊出逃,他內(nèi)心大慟,吐了一口血,又昏睡了個把月。 醒來之后,越發(fā)覺得身體疲憊了。 冬日漸深,他也越來越怕冷。 誰能想到,滄浪閣的掌門顧溪之,現(xiàn)在連用靈力做個最簡單的取暖訣都不敢。 靈力附庸著血液在體內(nèi)亂轉(zhuǎn),他開始逐漸控制不了自己,他開始害怕,這種熟悉的、靈力不受控制的感覺,會讓自己的走火入魔提前!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他還不能死! 他拾起筆,開始整理思緒。 素手執(zhí)筆在紙上寫出幾個大字:覃蒼、夏其越。 那個鳳陽城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如果霽云堂的事件真的不是蕭翊所為… …如果,他真的是被人cao縱著刺出的那一劍…… … 幕后的主使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