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家將軍有點(diǎn)撩、嬌寵為上(重生)、今天的劇本不太對[穿書]、驕縱成癮、七零炮灰嬌氣媳、遇見渣男白月光、渣攻跪求復(fù)合可我只想發(fā)財、想他時,call我、如沐郁烈(校園1V1)、富二代升級改造系統(tǒng)
義軍一日日攻城,將士們死守。圍在城內(nèi)的官員們絲竹不絕杯盞未冷。 上達(dá)天聽的功績是用數(shù)萬人的鮮血換成。 趙晉帶著人踏上城樓,舉目瞭望城外荒蕪的原野。殘帳狼煙,染血的黃土, 斷肢頹垣, 縱在深春, 也是蕭索滿目, 荒涼如斯。 段隼身著戎裝,正在擦拭一柄寶劍。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冷芒。他皮笑rou不笑地道:“官人也瞧見了,本官麾下的將士以一當(dāng)十,所向披靡,昨夜偷襲的反賊死傷慘重,料想數(shù)日內(nèi)不會再有人來大膽進(jìn)犯, 這一城百姓可睡個好覺了。今個兒晚上犒勞將士們,還望官人拿出些誠意,莫叫這些奮勇殺敵以命護(hù)城的忠臣良將們寒心?!?/br> 他毫不掩飾地索要錢財, 用高高在上的語調(diào)說著這話。 犒賞三軍,從來不是一個商人的分內(nèi)事。段隼出兵退敵, 更不是為了趙晉一人??善婀值氖?,當(dāng)下這般境地,這般氛圍, 聽見這樣的話,趙晉并沒覺得意外,反是譏誚地勾了勾嘴角。 “趙官人不答話, 莫不是不愿意?”上回那陳副官在旁, 兇神惡煞地接了一句。 趙晉笑道:“豈會?將士們辛苦, 趙某身為清溪百姓, 自然感戴恩德。大人放心,趙某省得?!?/br> 段隼點(diǎn)點(diǎn)頭,抬手拍了拍趙晉肩頭,“文藻,你是個好的,本官會向興安侯秉明你的忠厚?!?/br> 趙晉目送段隼走遠(yuǎn),尚未回過頭來,就聽身后那陳副官陰惻惻地道:“趙官人既要慰勞軍心,還望規(guī)制不要太寒酸才好?!?/br> 趙晉側(cè)目睨向他,“陳副官覺得多少合適?” 陳副官笑道:“一萬三千將士,每人得個千八百不過分吧?另有不少傷者王者,總得撫慰一二,您也知道,如今官府不過是個空殼子,連年災(zāi)荒,稅賦都收不上來。要讓將士們舍命去拼,怎么能心疼錢呢?” 一萬三千將士,每人一千兩?段隼這是明擺著,要把趙家的家底搬空。 陳副官生怕趙晉拒絕,湊近又補(bǔ)了一句道:“末將也知道,這么多數(shù)目一時半會湊不上來,不過段大人等得,將士們等得,官人卻等不得啊。萬一晚上趁亂摸進(jìn)來幾個反賊,為謀錢糧誤闖到官人家里去,官人的嬌妻美婢個個兒嬌滴滴軟綿綿的,嚇壞了可怎么好。末將聽說,官人的妻房有孕在身,是這樣吧?” 露骨的威脅。 趙晉在京城就得罪過段鳴,兼之興安侯和睿王之間一直面和心不和,段隼一到清溪,就擺明了是來對付趙晉。但有不從,便要扣帽子安罪名,誠心要趁睿王自顧不暇之時斷他一臂。趙晉和他們斗過幾個回合,前頭段隼一直討不到好,如今直白要錢要物,已把臉面徹底撕破。 —— 柔兒夢魘住了,恍惚有只冰涼的手扼著她的咽喉。她掙不脫、醒不來,又悶又難過。 她聽見身畔有侍婢壓低的說話聲,她想張開嘴,喊一聲金鳳,可是發(fā)不出聲音,連嘴唇都動不得。 那股力量拉扯著她,要把她留在黑暗的深淵里。 越掙越疲累,忽然有只手,觸到她汗?jié)竦念~頭。 好想知道她正在經(jīng)歷什么,那只手輕推她的肩膀,喚她的名字,“柔柔?!?/br> 拉扯著她的力量瞬間卸去,張開眼,光線映入眼底,黑暗像潮水一樣退去,她終于從夢魘中醒過來。 被趙晉喚醒過來。 “沒睡好?”他撩開她額前的碎發(fā),替她抹去細(xì)小的汗珠。 “我瞧你適才一直在蹙眉,夢見什么了?” 柔兒搖搖頭,說不出話,她撐身坐起來,趙晉含笑待要再問,她忽然傾身上前,圈住他的脖子擁住他。 “……”趙晉撫了撫她的背脊,輕聲道,“沒事兒了,我在?!?/br> “柔柔,興許咱們得用一回那條密道了。” 他待她平息下來,才緩緩地說出正題。 柔兒手緊了緊,揪住他的袖角,“爺,有危險了嗎?” 段隼要他獻(xiàn)一千萬兩銀子買平安。別說現(xiàn)如今不可能有這些現(xiàn)銀存放在清溪,便是有,趙晉也不可能把錢砸在一個馬前卒身上。段隼心如明鏡,外頭的反賊退了,很快朝廷調(diào)令就會下來,調(diào)他回山西,他是奉命而來,要么就把趙晉變?yōu)閺U棋,要么就要了趙晉的命,左右過不了今晚。 此刻不用趙晉特地出去瞧,也知道自家附近定然是重兵看守。 “沒什么大事,外頭反賊退了,我欲帶上你,去莊子上小住幾日。為免遇上反賊余黨,走密道安全些,也免你乘車馬顛簸。你說好不好?”他含笑捧著她的臉,低聲說著話,像在哄騙一個不懂事孩子。 柔兒心里發(fā)緊,她知道定然遇上了大麻煩,如果要走,早在義軍攻打清溪之前他們就乘車去往南方了,豈會多耽這一個多月? 定然是遇上了連他也處理不了的事。 柔兒道:“什么時候?能收拾些細(xì)軟么?” 她不多問,他說走,那便跟他走。趙晉嘆了聲,撫了撫她鬢發(fā),“嗯,你叫金鳳替你收拾些喜歡用的首飾衣裳,我去外院吩咐幾句,待會兒我來接你。” 這樣急,可他生怕嚇著她,這樣慢吞吞、輕描淡寫地說著這樣大的決定。 柔兒心酸不已,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等著您。” 趙晉站起身,轉(zhuǎn)頭朝外去。 柔兒垂頭撫著肚子,輕聲道:“小寶乖乖的,爹爹帶我們?nèi)デf子上玩,別怕,更別著急出來,要乖,聽娘的話……” 她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便下地喊金鳳梅蕊收拾細(xì)軟。 消息來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突然說要走,任誰都明白定然出了事。杏枝膽子小,收拾妝奩,手抖到打翻了銅鏡。 “杏枝,你回房去,把自己的衣裳收兩件,這里暫不用你。”金鳳怕杏枝慌亂的模樣影響柔兒,連忙把她遣出去。 片刻后,簡單收拾了幾個小包袱,帶著換洗衣物和一些值錢的手勢,柔兒在屋中四顧,她自從嫁給趙晉做妻室,就一直住在這間院子里。這里承載了許多美好甜蜜的回憶,他們一家三口最和樂的日子都是在這里度過的。如今就要離開,不知回來時,是哪一年哪一月了。 她有些傷感。 前院,趙晉面前立著數(shù)名心腹的管事。 桌上擺著一沓銀票,數(shù)額都不小,趙晉道:“你們隨我一場,不能臨了虧待了你們。這些錢大伙兒分了,隨身帶著。稍后,你們把院子里的箱籠抬去衙門,記住,抬過去后,不要再回來。西城門城守是我打點(diǎn)好的,你們從西邊走,至于去哪兒,各憑本事吧。賣身契也在這兒,福喜,你給大伙兒分下去?!?/br> 他站起身來,點(diǎn)點(diǎn)頭,跨步走了出去。 月洞門前,長壽抱著一捆柴經(jīng)過,見到趙晉,他怔了下,而后垂眼頓下步子,也不行禮,只沉默地靜候趙晉離開。 趙晉瞥向他,勾了勾唇角,“你竟還在?” 前些日子放了一批仆役,自愿領(lǐng)身契和銀兩離開,長壽本不是自愿留在他身邊做小廝的,他以為長壽會離開。不過片刻,他會意地笑了。長壽自然不走,他還要留下,留下來尋機(jī)會行刺他,替父報仇。 長壽垂著頭,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聲。 趙晉笑了笑,問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澳愣啻罅??” 長壽面色復(fù)雜,遲疑地答:“十、十三。” 十三便生得這般高挑,只是太瘦了,顯得稚幼。 “以后別這么軸,對你沒好處。想要混的好,就得把情緒收斂起來,別那么輕易給人看透?!?/br> 趙晉說完這句,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十年前,也曾有人對他說過同一番話,那時他不愿效力鎮(zhèn)遠(yuǎn)侯,把不甘都寫在臉上,盧家前院書房里,盧劍鋒就是這樣勸他。 輾轉(zhuǎn)十年。 恍如隔世。 他抬手拍了拍長壽的肩,“往后你恢復(fù)本名吧。好好活著,別總自己找死?!?/br> 他嗤笑一聲,揮了揮袖子,快步離開了。 三月春深,朗月風(fēng)輕,他月白色的影子化成一團(tuán)薄薄的藍(lán)霧。 —— 密道狹窄黑暗,梅蕊提著燈,小心地在前引路。 行了一刻鐘,杏枝發(fā)財?shù)热嗽缫徊教е浠\走在前頭,此刻已經(jīng)悄無聲息,想必走出數(shù)里。柔兒快不得,金鳳攙著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 柔兒回眸看去,只見身后是黑漆漆看不見盡頭的甬道。趙晉和福喜等人斷后,到現(xiàn)在還沒趕上來。她放心不下,不時回過頭去望,盼著他們快點(diǎn)追上。 乳母抱著安安,甬道里潮濕黑暗,安安人小敏感,不舒服得很,適才伏在乳母懷里小聲哼哼,這會兒已經(jīng)困倦地睡去。 大家一聲不發(fā),腳步不停地朝前移動著。 趙晉是約莫一炷香后才趕過來的。想必他已經(jīng)安頓好了家里的一切,他走過去接替金鳳,扶住了柔兒的胳膊。 “慢點(diǎn)。” 話音剛落,頭頂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動,伴著地顫,無數(shù)細(xì)小的石子從頭頂落下來。 耳中聽見一個清晰的呼喝聲,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把jian商趙晉和他女人孩子找出來,生死不論!” 乳母抱著孩子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安安小小的身子從她手上滑脫,凌空墜下去。 金鳳就要脫口而出的尖叫哽在喉嚨里,安安被趙晉穩(wěn)穩(wěn)接住。金鳳慌忙上前,推開乳母,把孩子抱過去。 柔兒很緊張,頭上隔著一層地皮,就是來索命的官兵。 第116章 追兵在頭頂, 大家都不由屏住呼吸,緊張地加快了步子。 趙晉把柔兒攔腰抱起來,貼在她耳上低聲道:“摟住我, 別松手。” 柔兒把自己貼上去, 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趙晉走得很快,抱著一個人在潮悶的地道飛速奔逃,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沁了一層薄汗。 柔兒抬手替他抹掉汗珠, 撣去頭上漂浮的塵土。他從不曾如此狼狽過。她識得他以來, 便是他傷著、病著,也總是強(qiáng)撐一副淡然模樣。 那么多的腳步聲,好像永無盡頭,一波波擦過頭頂。塵土震落下來,金鳳把安安護(hù)在懷里,才令她免于擦傷。 “你去那邊搜!” “封鎖各門,別叫他逃出去!” “挨家挨戶的搜, 我就不信, 姓趙的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那腳步聲、馬蹄聲, 踏在地面上,震耳欲聾。 前頭提著燈的梅蕊跌了一跤,發(fā)出微弱的聲響。福喜上前把她拽起來,拾起地上的燈,“我來?!?/br> 他提燈向前走,走出兩步,才發(fā)覺梅蕊沒有跟上來。她扶著墻壁,縮著左腳, 不敢動。 金鳳抱著孩子, 乳母嚇破了膽?yīng)氉孕新范汲蓡栴}。顧不上避嫌, 福喜蹲身下去,“來,我背你?!?/br> 聲音不大,可在空曠的甬道中蕩起了回音。梅蕊臉色發(fā)白,怕驚動了上頭的人,更怕自己成了大家的負(fù)累。 腳踝疼得像針扎一般,當(dāng)真走不了。 她一咬牙,伏上福喜的背,紅著眼睛道:“對不住了……” 福喜嘿笑了一聲,把她背起來,還顛了一下。梅蕊紅透了臉,自己整個前半邊身子緊緊貼在一個男人的背上…… “爺,放我下來吧,您帶著安安先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