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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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郎中收了脈枕,趙晉站起身走過來,問道:“大夫,拙荊如何?” 郎中知道他在意,不敢含糊,沉聲道:“夫人體虛,雖在進補,奈何底子有限。平素要多加小心,宜靜養(yǎng),不宜勞動,需清心,免多慮,為胎兒著想,還望夫人今后多多注意。老朽開一味安神湯,佐以補藥同服即可。” 趙晉瞥了眼帳中的柔兒,回身道:“今日煩勞先生,過意不去,趙某送您。” 他親自送郎中出去,兩人步至廊下,他才低聲問道:“依先生的意思,拙荊不宜勞動,若是車馬勞頓,只怕更不行的了?” 郎中搖頭道:“自是……夫人的狀況您是知道的,這一胎來得太急,夫人底子薄,過去虧損的尚不及補好,若是強行乘車騎馬,只怕對胎兒損傷太大,萬一出個岔子,官人定然追悔莫及,萬勿冒險,萬勿冒險,官人三思……” 趙晉送別郎中,獨自在廊下立了許久。 他折回去,掀開簾幕,聽見內(nèi)室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他咳了聲,林氏立即站起身走出來,“趙爺,我就先回去了?!?/br> 趙晉點點頭,吩咐金鳳送客,他撩開簾子走進里頭。柔兒正坐在床沿上穿鞋,想要下地。 他疾步走上前按住她,“別動。” 柔兒仰起頭,盯著他的眼睛,“爺,我是不是……” 趙晉把枕頭放好,扶她躺回去,“你安心養(yǎng)胎,什么都別想。萬事有我在,你不要跟著著急?!?/br> 她心里難受,她多么不想成為他的累贅啊。 可偏偏她這樣不爭氣,若是不能南遷,一家人只能守在這里,萬一真出個什么事,她要如何面對? 她別過頭,抹掉眼角的淚珠。“爺,您帶著安安走,行嗎?還有我哥哥嫂子,我爹娘,我把他們都托付給您了。我不能走,你們不能因我一塊兒候在這兒等死啊?!?/br> “你說什么傻話?!彼策^去,擁著她肩膀安撫著她,“咱們一家人,經(jīng)過那么多風雨,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我豈能丟下你?” 他又道:“事情還沒到那么嚴重的程度,必要時,我可以向京城、向晉陽求助。誰倒了霉,也輪不到我趙晉倒霉。有我護著你們,我不信那些亂黨不長眼,敢對我趙宅動手?!?/br> 柔兒捂著臉,難受地道:“可是……” 若不是情態(tài)緊急,他怎會動了南遷的念頭? 他向來是個沉穩(wěn)的人,遇見什么事都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若非遇到很大的難題,他不會貿(mào)然動了要走的念頭。 她不知道外頭到底怎么了,她躲在他搭起來的這片小天地里,安心做個又聾又啞的人,她可以什么都不管,郎中說她需要在家養(yǎng)胎,她就連門都不出。為了孩子,為了不牽扯他的精力,她很努力的在適應做一個廢人。 可是眼前明顯已到了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刻。她不想拖他的后腿,讓他因為她丟了性命。 “沒有可是,我們一家人會好好在一起?!彼е?,抱得很用力。 “柔,你還記得當初我被通緝時,不也是這樣的險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再難的事我也有法子,你安心顧好身體,不要在這時候胡思亂想。別什么都發(fā)生,就先把自己嚇壞了。好嗎?” “答應我,咱們不要自亂陣腳,你要保證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健康的、安好的,行嗎?” 他聲音溫柔堅定,抱著她的手臂很有力很結(jié)實。 她蜷縮在他懷里。她點點頭,用力地點著頭,“好……” 趙晉道:“明兒我會先送你兄嫂爹娘出城,你可以給你的順子哥寫封手書,我叫人替你送過去。若是他們愿意,也可跟著一同南遷?!?/br> 柔兒頓了下,“您是說,讓哥哥他們先走?那您呢?那安安呢?怎么辦?你們不能留下來冒險……” 趙晉苦笑道:“我知道南遷是更好的選擇,可就算他們是你最親近的人,也請恕我……無法把安安交托出去。安安跟著我們,留在清溪?!?/br> 他抬手拂過她的頭發(fā),把鬢邊的亂發(fā)繞到她耳后,“柔柔,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劫。你會好好的生下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安安也會平安無恙,我們一家人,還會在一起快活無憂地過上二十年、五十年。眼前什么困境,都無法打倒我們,將我們分開。我們一定會挺過去,你說對嗎?” 她望著他,視線模糊地點了點頭。 “會,一定會……爺,生死您都跟我一起,我又怕什么呢?” “我也會陪著您的,無論遇到什么事,我都會好好陪在您身邊。我們一家四口……會永遠在一起?!?/br> 第112章 送別了陳興一家, 趙宅內(nèi)外沉靜下來。 柔兒在前堂,將府中下人都聚在一塊兒,過問他們的意愿。 “如有想要離開的, 可在梅蕊那里登記名字取走身契, 去杏枝那邊領十兩銀子安家費?!苯瘌P立在柔兒身側(cè),揚聲向眾人道,“大伙兒也知道,如今鎮(zhèn)上勢頭不太好,浙州府城門都破了, 馬上就輪到清溪,太太不忍心大伙兒都困在這兒, 如果有想要外出逃命的,或是自個兒另有安排的,不用有負擔,都可領了銀子離去?!?/br> 眾人面面相覷, 氣壓極低,外頭時勢亂, 府里也早就流言四起,柔兒不想把所有人都困在這兒,明天會發(fā)生什么,誰也說不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身體狀況不允許外出, 就把所有人都留下陪她一同冒險。 “大伙兒不用怕,太太是誠心誠意為大伙兒考慮的,想走的在我這兒記個名兒, 領了身契就能離開, 絕不事后追究?!泵啡飺P了揚手里厚厚一沓文書。不少人都開始意動, 小聲地討論起來。 “要不走吧,誰家里沒個老娘老爹?正是需要主心骨的時候,得回去啊?!?/br> “我是趙家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趙府討生活,出去了,我能干嘛呀?我投奔誰去?留在這兒好歹有官人罩著,外頭那些蟊賊不敢跟官人造次的?!?/br> “……你真是死腦筋!都什么時候了,連縣官都給摘了帽子殺頭了,官府算個屁,起義軍現(xiàn)在是最大的,官人再有本事,奈何對方人多勢眾,城門都給破了,還破不了一個小小宅門?我不管,我走!我走定了!”說著,這人就跨步而出,走到梅蕊面前,蘸了印泥,把手印按到梅蕊遞過來的紙上。 梅蕊道:“好,王三有記了名,可以領身契、領銀子走了。去兩個人,幫他收拾東西,自個兒的衣裳用具都能帶,鋪蓋也帶著。屬于趙家的東西不能帶走?!?/br> 王三有得意地朝同伴揮了揮手,領了銀子大步朝外去了。 金鳳道:“還有誰要走的,勞駕速度快些,太太有孕在身,不能坐太久的?!?/br> 話音剛落,就又有幾個人遲疑上前,其中一個正是安安房里的嬤嬤,她跪下來哭道:“太太見諒,不是我狼心狗肺不愿伺候太太小姐,實在太過擔心家里頭,我那死鬼去的早,家里就剩下老娘和寡女……” 柔兒瞧著不忍,啞聲道:“你起來吧,拖家?guī)Э诓蝗菀?,杏枝,把銀子給她?;厝ズ髮€可靠的去處藏起來,保護好自個兒和孩子。去吧,別哭了,沒事兒的。” 嬤嬤抹掉眼淚,拿了錢又行了禮退出來。 片刻,屋里去了大半的人。柔兒道:“你們怎么還不過來?” 有個年小的丫頭噗通一聲跪下來,“太太,彩雀沒家了,趙府就是彩雀的家,您別攆彩雀走,彩雀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 柔兒忍俊不禁,忙叫人扶她起來,“說的什么話?無家可歸的,盡可留下來,等這一關過了,往后我再好好犒勞大家。” 其余幾十個也跪下來,誠懇地道:“我等愿意留下侍奉官人太太,求太太收容?!?/br> 金鳳笑道:“都起來吧,你們這樣忠心,官人和太太都會記著的。” 回到上院,柔兒把貼身伺候的幾個也叫到近前,“現(xiàn)在該問問你們的意思了。金鳳不小了,梅蕊也及笄了,按說,這個年歲都該放出去嫁人了,是我自私,想多留你們兩年幫幫我……” “太太莫說這個,我們都是誠心愿意服侍您……” 柔兒擺擺手,打斷他們,“你們聽我說,如今外頭的情況你們也知道,眼看起義軍要打進來了,到時候只怕頭一個拿咱們趙家開刀?!迸R縣就是這樣,義軍為了立威和服眾,先挑有名的鄉(xiāng)紳富戶劫掠一番,把掠奪過來的錢財分給百姓們,以求擁戴。 “你們留下來無疑是跟著我們冒險。我自己走不得,不想再帶累你們……” 金鳳跪下來,鏗然道:“太太說的是什么話?好好的時候我們不能走,現(xiàn)在出了事,就更不能了。” 梅蕊點頭附和:“正是,不管誰要走,我是不走的。我還指望將來太太做主替我擇門婚事,風風光光嫁出去,叫人家羨慕我有個好主子?!?/br> “就是,太太,您不能攆我們,嬤嬤們走了仨,太太屋里人手本來就不夠,我們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再說,離開了趙家,我們?nèi)ツ膬??誰還能比咱們官人有本事?” 主仆幾個抱在一塊兒,哭了一回,笑了一回,柔兒身邊近身伺候的,一個都沒走。 人員定好后,柔兒重新分配了各房伺候的人手。每個人固定職責固定服侍范圍,無論門上守衛(wèi)的還是房里伺候的,離開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前一定要有交接,確定每處都不落空,都有人看顧。 外院趙晉也耳提面命了一番,尤其是護院,人手增加了一倍,每天加緊巡邏。 安置好一切,接下來的日子,就是靜待外頭的風波過去。 上院好像并沒受到絲毫影響,趙晉剛步入院中,就聽見屋里傳來一陣笑聲。連他也被那笑聲感染,腳步放緩,朝門前守著的小丫頭比個手勢,無聲地邁進屋中。 侍婢們圍在炕前,正拍著手贊揚安安,“大小姐說得真好,再說一句,再說一句啊?!?/br> 柔兒也一臉歡欣地望著女兒,眸子里漾著湖波,格外清澈。 比起前幾日的慌亂不安,她如今看起來格外沉靜。 她不是個容易自苦的人。 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自尋煩惱,會用盡一切力量去把自己選好的路走好。 梅蕊發(fā)覺了趙晉,忙喊了聲“爺”,幾個侍婢明顯有些拘謹,紛紛轉(zhuǎn)過來行禮。 趙晉緩步走過來,笑道:“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金鳳抿嘴道:“大小姐剛說了個完整的句子。說得又清楚又好聽。” 安安原本只會說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詞句,好些字還念不輕,突然能說很清楚的長句子,明顯是個很大的進步。趙晉自然高興,安安的任何事對他來說都是大事,他走上前,把炕上坐著的小團子抱起來,“說給爹爹聽聽?” 安安眼睛彎彎的,笑著摟住他脖子。 “剛說了什么?”趙晉側(cè)過頭去問柔兒。 “阿娘、阿娘和安安、綴漂釀?!?/br> 一句奶聲奶氣的話,說得趙晉驚喜不已。 “是了。”他笑著把孩子舉高,“我們安安和阿娘最漂亮?!?/br> 金鳳等人都忍不住笑,只是在趙晉跟前不敢笑出聲,見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和和美美,金鳳朝幾人打個眼色,悄聲退下來。 柔兒扯著趙晉的袖子道:“往后您在她們面前,別這樣吧。”孩子天真無邪,格外喜歡自己的娘親無可厚非,被他當著人這么贊,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趙晉不以為然,“這有什么?我媳婦兒好看還不能夸?” 他把安安抱在膝頭,朝她招招手,“過來。” 她紅著臉朝后退,不給他抱,“安安一日日大了,您也注意點兒……” 趙晉哼笑一聲,“爹娘恩愛,安安高興還來不及。今兒累著沒有?有沒有不舒服?” 柔兒說沒有,下意識撫了撫肚子,趙晉把安安放在一邊兒,遞了塊點心給她吃,然后自己推開炕桌,湊到柔兒跟前,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靜默了片刻。 才三個多月,感受不到強烈的胎動,但他還是很耐心的,靜靜靠在她身上聽著。溫熱的手掌撫在她肚子上,低聲道:“好孩子,別鬧你娘?!?/br> 柔兒覺得窩心,這種情形總是很容易叫她眼熱。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水跡,伸出手撫了撫他的頭發(fā),“爺,您愛我么?” 他仰起臉,輕輕蹙眉,“怎么突然問這個?” 她捂著臉,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就是突然覺得很不真實。我常常在想,卻想不明白,我們怎么會走到一起,怎么會……” 怎么會把日子過得這樣溫情也溫暖? “我總覺得,上天對我未免太好了,所以會害怕,怕不長久,怕不是真的?!?/br> 他湊上來,捧著她的臉頰輕輕吻過她的唇。 “我也說不上來,我們在一起時,讓我覺得很舒服。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是上天對我好也說不定,興許是我賺了。” 柔兒推了他一把,“安安在呢,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