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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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去了門外的小巷。 林順靠墻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抬眼道:“什么事兒?” 陳興猶豫著,半晌方道:“我問你句話,你能不能實(shí)話答我。” 林順站直了,聲音夾在風(fēng)里,聽來有些沙啞,“你問吧。”他很了解陳興,就像陳興了解他一樣,他甚至已經(jīng)預(yù)知到陳興會說什么。他收緊指頭,攥成拳,又舒開。 “你還喜歡我meimei,對吧?” 林順沉默。 沉默等同承認(rèn)。他沒反駁,沒解釋。他喜歡陳柔,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陳興。 “你不介意她跟過別人,生過孩子?順子,你想好再說,這不是件小事,但凡你心里有一丁點(diǎn)不舒坦,以后都會釀成巨大的隱患和不安。咱們都是男人,你即便介意,我也能理解……” “不介意?!绷猪槾鸬煤芸欤坏汝惻d說完,就干脆了當(dāng)?shù)赝鲁鲞@三字。 他說完后,才覺得有點(diǎn)窘,不自在地咳了聲,別過頭瞧著黑洞洞的巷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的心思,你不是都懂?你也知道為什么我不來欹縣了,也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不用我再說一遍吧?” 陳興垂頭默了一會兒,聲音里帶了幾許疲憊,“順子,你覺得阿柔剛才回來時,為什么那么難受???” 林順抿唇,沒吭聲。 他怕猜錯了,也不希望他的猜測是真的。 他怕一語成讖啊,事關(guān)柔兒,他不能不謹(jǐn)慎。 陳興蹲下來,捻著地上的野草,“趙晉為什么買的外房,大伙兒都知道。他想要兒子,阿柔給他生了個閨女,他也稀罕,是他趙家頭一個也是唯一的種。柔兒剛回來時,他正犯著事兒,咱倆多方打聽,那會子不是外頭都傳,他婆娘小妾們都死了?前些日子我又去打聽,原來沒死,是他怕連累家眷,一個個都安排妥了。我怕柔兒和安安回來,也是他安排的一部分?!?/br> 林順道:“你的意思,覺得趙晉會把她們接回去?還是……” “阿柔性子柔和,可她也是個有脾氣的。趙晉把她攆了,她心里定然傷心難受。真相如何,是咱們猜的,姓趙的自己不說,誰又知道他怎么想的?不過今兒這事,我瞧明白了,倆人在外頭見了面,多半柔兒沒服軟,姓趙的也來了脾氣,不然不會突然,要抱個不滿周歲的女孩兒去祠堂祭祖去。” 林順點(diǎn)點(diǎn)頭,沉聲道:“你跟我想的一樣,阿柔這樣傷心不舍,多半……” “多半趙晉是想要回孩子?!?/br> 林順重重捶了下石墻,“帶走了安安,阿柔怎么活?” 陳興嘆道:“這就是為什么,我喊你出來。順子,你要真不介意她的過去,你就、你就把她娶了吧。等你們再有孩子,她心里空的這塊,才能好?!?/br> 林順猛地抬起頭來,急喝道:“興子,你這話說的太荒謬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什么叫再有孩子,安安是阿柔的命,憑什么姓趙的說要就得給他?從前你我護(hù)不住她就算了,難道重來一回,還要眼睜睜瞧著她被姓趙的欺負(fù)?這孩子是趙家的血脈不假,可難道她不是阿柔的骨rou?阿柔生她養(yǎng)她帶她,憑什么就得雙手捧給趙晉?興子,你怎么能這么懦弱?” 陳興幾番示意他小點(diǎn)聲都沒成功,被他斥了一通,也點(diǎn)著了怒火,“我懦弱?跟趙家爭孩子,你有把握?還是我有把握?況且,阿柔已經(jīng)出了他趙家門,跟他們沒關(guān)系了,她帶這個孩子,余生怎么辦?她要不要嫁人?好,就算你娶了她,你愿意替她養(yǎng)安安,眼前可以,十年八年可以,你視如己出,你關(guān)懷備至,可是你能保證一輩子不變?你能保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時不會嫌棄安安?你能保證趙家一輩子不來認(rèn)她,能保證她不對自己的身世生疑,能保證她長大后不恨我們沒讓她當(dāng)千金小姐?順子,我是阿柔親哥,我會害她?我正是為了她余生順當(dāng),為了讓她徹底忘卻那些傷心事好好過好下半輩子。有這么個孩子在,她和姓趙的能完嗎?能嗎?姓趙的若是回回拿孩子勾引阿柔,順子,你想再失去她一回?” 陳興按住林順肩膀,一字一句喝問,“進(jìn)了那大宅院兒,她要是受欺負(fù)了,是我能闖進(jìn)去救她,還是你能?順子,我不想再讓我meimei過得這么累了。她想做買賣就做,想逛大街就逛大街,我不要讓她瞧臉色、動不動給人下跪。我知道你一定會對她好,我知 道她跟了你才能有好日子過,難道我不是為她好,我不是嗎,順子?” 林順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他明知這樣不對,這樣不應(yīng)該。阿柔自己的人生,應(yīng)該阿柔自己做選擇。他們與她再親近,也不能代替她幫她過完一輩子。陳興急于讓她忘卻前塵,想為她尋個可靠的歸宿,這固然是一個兄長對meimei最殷切的企盼,可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由他們來決定她要怎么活。 但……娶她?跟她生孩子? 面對這么大的誘惑,他身為一個正常的、會對喜歡的女人有想法的男人,又豈能不心動。 他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能照顧她,保護(hù)她,這個機(jī)會是他少年時就一直盼著而不可得,最隱秘而急切的渴盼。 一起生活,生兒育女,這么美好的事,他連夢里都不敢這樣奢望。 眼前,陳興將這條路擺在他面前,“順子,她心軟。你是男人,你臉皮得厚點(diǎn)兒。別耗下去了,你得幫幫我,幫幫她,順子,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能讓她快速忘卻一切法子,也只有這條道了。你說呢?” 他說不出口。 羞于啟齒,說自己是多么渴望和激動。 也沒臉面,當(dāng)著友人面覬覦人家的妹子。 但他當(dāng)真是雀躍的。心里那束強(qiáng)行壓制住不許它奔涌的火苗,這一瞬在胸腔炸開。每一個火點(diǎn)都在叫囂著,娶她,娶她,和她共度一生,絕不要再失去一次,再也不要嘗試失去的滋味…… —— 謊言是很容易拆穿的,七月十五這天,趙晉并沒派人來接安安回浙州。陳婆子也察覺出不對勁,陳興暗暗將家里人除柔兒外都喊到一塊兒囑咐了幾句。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不舍,糾結(jié),爭論,哭喊,最終最終,全部化為沉默。 趙晉是親自來的,將安安交給旁人,跋涉這么遠(yuǎn)的路程,他不能放心。他沒有下車,馬車停在巷口,福喜和金鳳進(jìn)來,在小院隔窗給柔兒磕了頭。 “姑娘,您說個軟話,何苦一家人零零散散?”金鳳許久沒有見到陳柔了,這幾句話勸得真誠,還待她如原來一般。 柔兒沒有出來。 陳婆子抱著安安,抱得很緊。福喜上前來接,好勸歹勸才勸得她松了手。 福喜心里也不落忍,低聲道:“陳大娘別恨我,大小姐跟著爺,是享福去的,您也勸著點(diǎn)兒姑娘,要是想瞧大小姐了,求求爺,爺其實(shí)好說話的,和和氣氣一塊兒多好?何苦這么僵著,唉?!?/br> 他是個下人,到底不能勸得太深,示意金鳳別再啰嗦,爺還在外等著呢。 福喜抱著熟睡的孩子跨過門檻,就在這一瞬,安安突然醒了過來。 響亮的哭聲震徹整個院落。床上倚著的柔兒順勢心臟揪痛,爬下床追了出來。 哭聲越來越遠(yuǎn),車簾掀開,趙晉接過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他知道她是吃牛乳的,忙不迭用溫水兌了點(diǎn)事先就備好的牛乳。上回陳柔教過他怎么給孩子喂食,他翻出小勺子,一瞧,竟是個玉做的,尺寸又寬又鈍,哪能給小孩子用? 趙晉有點(diǎn)泄氣,抱著安安哄了一會兒,她哭得臉都漲紅了,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不知她怎么了,提起孩子仔細(xì)觀察著,是不舒坦了?熱了?還是尿布臟了? 都沒有。她就是哭。 扯著喉嚨,漲紅臉,哭得肝腸寸斷。 趙晉又是心疼,又覺得她可愛極了,他苦笑道:“安安你這不是難為我?”他后悔了,應(yīng)該帶幾個有經(jīng)驗(yàn)的乳娘過來才是。金鳳試著抱了抱,也一樣沒法子。 馬車駛得飛快,欹縣地界狹小,很快就遠(yuǎn)離鬧市,孩子哭得止不住,趙晉正要命人停車,忽然聽見福喜喝道:“那不是陳柔姑娘嗎?” 趙晉刷地一下掀開車簾,朝后一瞧,陳柔一路跟著車,又急又累,步子都不穩(wěn)了。 他抿唇,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把她扶到車上來,知會陳家,就說今兒晚上……” 話未說完,忽見遠(yuǎn)處的陳柔背后,多了個身姿矯健的男人。 男人生得高大健碩,臉堂黝黑,柔兒腳下一踉蹌,正給他穩(wěn)穩(wěn)扶住。 福喜心道:“這可糟了!” 偷眼打量趙晉神色,見他目光冰寒,望著那相互攙扶著的兩人。嘴邊還未綻開的笑來不及被捕捉到,就已經(jīng)飛速逝去。 福喜知道趙晉最厭惡什么,陳柔姑娘雖說贖了身,可那是權(quán)宜之策,爺?shù)目嘈恼l知道,四姨娘轉(zhuǎn)頭嫁了人,如今又是這陳姑娘…… “爺……”雖知這時候應(yīng)該盡量屏住呼吸,減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惹得爺注意,可適才爺?shù)牧钕铝艘话?,還要不要繼續(xù)。 福喜硬著頭皮喊了一聲,前頭趕車的都對他露出敬佩的神色。 趙晉嗤笑一聲,直到此刻他才明了,怪不得陳柔鐵了心,就算不要安安,也不肯向他服軟求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阿柔,阿柔!” 林順?biāo)浪腊醋∪醿?,她掙扎得厲害,她聽見安安的哭聲,心肺都被孩子撕扯著。好痛,她好痛啊?/br> “阿柔,讓她走吧。來日還長呢,沒了孩子,你還有爹娘,還有兄嫂,還有我們呢。我們會陪著你,我們都會陪著你的?!?/br> 林順從來沒瞧見過她這幅模樣。 這個在他身邊同他一塊長大的女孩子,天真爛漫,總是帶著笑的,生活過的那么苦,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她是他生命中的光,是能開解他所有煩惱的甜。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得這樣傷心,這樣厲害。 他原是要放手的,她跟了那樣一個男人,過的日子那樣好,呼奴喚婢,錦衣玉食,見識廣了,眼界也開闊了。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所以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是為了讓她去過好日子才決定放開手。 可是,哪里想到她過得一點(diǎn)也不好呢? 她臉上的笑容少了,也更沉默了。她從趙家回來后,身體大不如前。過去在水南鄉(xiāng)常年干活練就的結(jié)實(shí)身板,如今變得這樣柔弱。 好不容易生了女兒,又被生生奪走。 趙晉根本就不疼她,他若是待她好,怎可能明知安安是她的命,還如此狠心的把安安搶走?大宅門里多重視子嗣他不關(guān)心,趙晉多想要個孩子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若是換做自己,絕不會讓阿柔這樣傷心,這樣哭泣。 他單是瞧著她這幅模樣,就已經(jīng)心疼得快要碎掉了。 他恨趙晉無情,更恨自己無用。 若是他有錢就好了,若是他更有本事一點(diǎn)就好了。 若是當(dāng)年,死死拖住阿柔,不讓她去浙州就好了。 第68章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越來越微弱, 最后哭得累了,在趙晉懷里睡著了。 馬車遠(yuǎn)去了。 柔兒閉著眼,眼淚已經(jīng)流干。 挖髓剝心, 痛楚不過若此。 這具軀殼好像已不是自己的。所有的感知都隨著那個遠(yuǎn)去的孩子一并消失不見了。 林順抱著她,從沒如此大膽過的、在后緊緊抱著她。 “阿柔……” 她軟軟的,倒在他懷抱中。 林順撫她的臉,哀聲喚著她的名字, “阿柔, 阿柔,你睜開眼,你怎么了啊?” 他心里揪疼得厲害,打橫將她抱起來,疾步朝回家的方向走。 林順走得很快, 懷里這個人, 抱起來才知道她有多輕。 很快就到了巷口,門前站著陳婆子, 林氏正在勸。柔兒追車而去, 陳婆子不放心,想追上去腿腳又不好。 林順抱著柔兒出現(xiàn)在她們的視線內(nèi),兩人聲音頓住, 紛紛奔上來,“怎么了,我的阿柔怎么了?” 林順喘著道:“哭得太厲害,閉住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