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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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晉回過頭來, 輕聲道:“你瞧她模樣,多似你?!狈路鹨驗樘珢圻@個孩子, 連孩子的母親也因外貌與她有著某些相似而變得更可愛了。他的目光轉過來, 就停留了許久。 柔兒抿唇退后些, 他目光太灼人,有著令她害怕的熱度。同時她又感到心酸,想到他對孩子這樣喜歡,將來若是提出要將她抱走,她實在不知該怎么辦。 她別過頭,說:“先吃飯吧?!?/br> 過去他們一同吃了很多次飯, 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疏遠。 那時常常對坐在炕桌前,漸漸就滾到一塊兒去了。還記得有一回,陳興兩口子來瞧她,金鳳進來通報時, 他正舐著她下巴上染上的櫻桃汁……好在沒被陳興他們瞧出端倪。不然, 她羞也羞死了。 而此刻, 她坐在床沿默默無語, 他獨個兒挪到桌前,桌上擺著一碗剛下好的湯面,打了個溏心蛋在里面,幾片菜葉,一碟酸黃瓜,除此外再沒旁的。 沒有他要的酒。其實因為太冷,他是想用酒暖暖身子。 不過他倒也沒挑剔,斯文而快速地用餐。 她這時才朝他看過去,他袍子都濕透了,適才扔在屏風架子上,此刻赤著精壯的上半身,肩頭處綁著紗布,上頭還有深沉的血色。 背上斑駁的傷痕,新舊深淺不一。她記得他原本就傷過,被瘋馬撞到車廂,為了護住她,他將整個脊背狠狠砸在地上。 舊痕之外又有新傷,可見他這些日子過得多苦。 外頭雷雨一直不停,空氣涼涼的沁得人忍不住想鉆進被子。 柔兒躑躅了片刻,咬咬牙,再次走出房門。 回來時,手里多了件衣裳。 不敢吵醒家人,在大廳里拿了件陳興出門才穿的半舊袍子。 她走到他身側,無聲將衣裳放在他身旁的椅上。 才要抽回手去,趙晉擒住她手腕。她指尖微涼,被他掌心覆住,收緊握住,拇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數(shù)下。想說句謝謝她將孩子照看的這樣好,也想問句他的到來是不是嚇著她了。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她眸色如水,盈盈映著波光。 短暫的對視,她瞧不透他幽暗眼底溢出的情緒是什么,如今得了自由,亦無須絞盡腦汁去猜、去思量。 她轉動手腕,掙開了他的鉗制。 他沒糾纏,笑著松開她,拿起那件衣裳,有些嫌棄,遲遲不肯披上肩。 柔兒頓了下,意會過來,“是我哥的,洗過,干凈的。” 他揚揚眉,給她個贊許的眼神。 不管眼前他面對的狀況多糟糕,情勢對他多不利,骨子里那點傲氣仍不肯放下,連口吃的都要跟她討,還來嫌棄她抱過來的衣裳不干凈。 他披上袍子,陳興生得瘦削、也沒他這么高,這衣裳袖子有點短,身上也有點緊。他這人,雖鎮(zhèn)日酒色里泡著,不知為何身上的腱子rou卻是挺緊實的。她撩了眼他的腹部,又忙把目光移開。 趙晉勾唇笑了笑,換了個柔和些的話題,“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 柔兒點點頭,退開一點兒,在桌畔站著,一只手掌輕輕扶著桌沿,覺得自己走得太遠也不好,可又不愿意與他太近距離站著…… 趙晉靠在椅背上,朝她揚揚下巴,“你再退,可就撞墻上了,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這話恁地耳熟。 那年正月初六他來,就這么逗她……就在那晚,她做了他的女人。那時怎知柔情皆是假,她滿心歡喜,以為遇著了良人。她曾想過的,要一輩子服侍他,待他好。 趙晉瞇眼瞧著她,見她臉色由紅轉白,眼底那點粼粼波光也弱了。 他若肯認真研究一個人,就能從對方的眼神中洞穿了他的內心。他本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但他發(fā)覺自己其實從來沒在意過她的意愿,也沒認真猜度過她是怎么想的。 因他得到的太輕易,付出的代價也太少。且他那樣驕傲出眾,她不愿意留在他身邊,那他就可以放手,從來沒有什么人,值得他苦苦挽留。 氣氛冷下來,他不再說話,也不再逗弄她。初初重逢的熱情就在這沉默的一分一秒中消散而去。他唇上還殘存著被她嚙咬的刺痛,片刻之前,他還擁她在懷,還與她親吻??纱丝淌裁炊紱]有,一切柔情早知是假意,就連那片刻余溫,也不過是他強行奪來的。他和她之間,除了那個孩子,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柔兒覺得若是再不說點什么,自己就要崩潰了,她輕聲道:“城中四處都在通緝……你如今安全么?” 問完這句,她就垂下眼睛。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他能找到這里來,準確無誤地摸進她房里,說明許多事都在他掌控之內。各州府都這樣戒備森嚴,他來去自如,豈能護不得他自個兒的周全? 趙晉“嗯”了聲,“尚好,你不必擔心。” 他頓了頓,道:“需不需送幾個乳母來,安安她現(xiàn)在……”他目光似有若無地刮過她前襟起伏處,喉結滾了滾,別開眼,不自在地咳了聲。 他對女人一向是游刃有余,可也僅限于兩廂情愿的情況下。面對一個百般戒備、生怕被他占了便宜去的兔子,他真還有點不習慣。 柔兒聽懂了,臉上刷地紅了一片,低著頭道:“我嫂子……我兄嫂的孩子,也才一歲。我……”她沒法哺喂孩子,從生產過后接連病著,常時吃著藥,尤其剛回家那段日子,鎮(zhèn)日昏沉沉的不清醒,多虧家人幫忙帶著安安,不然她自己真不知要怎么熬過來。 這個話題顯然不大適合正在劃清界限的一對男女。兩人都有點尷尬,柔兒收緊手臂環(huán)住了胸口,可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倒叫他心里一緊,喉結也跟著滾動了一下。 他伸指敲擊著桌面,側過頭瞧著外頭的凄風冷雨,聲音聽來疏淡,“我來瞧瞧安安,坐會兒就走。時辰不早,你若是困倦,自行去睡吧?!?/br> 說完,又加了一句,“你也不必別扭,我不是為了找你來的。” 不是為了她,只是想來瞧瞧孩子。 她何嘗不知道,是為了安安,他們才會有今晚這場尷尬的碰面。 柔兒點點頭,扯開唇角想笑一笑??伤鋵嵳鏇]什么心情,她本是有許多話想問的,他妻妾們慘死,他受了這么重的傷,外頭到處在捉拿他,他逃出來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有沒有把握脫困,有沒有法子為自己脫罪。會不會被抓回去,會不會被人連累。 她想知道的太多,可她哪有資格去問他這些話。 她拖著步子朝床前走。 手剛觸到帳簾,驀地一陣風吹起她裙擺。她僵住動作,心里已有感知。涼絲絲的雨滴,一點點濺在裙下露出一截的小腿上。 她轉過頭,——適才還坐在旁邊的男人不見了。 就一轉身的功夫,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肩背上的傷浸了雨水,她本該拿出些傷藥來替他換上。 他受了那么多苦,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也不知,他冒死出現(xiàn)在她房里,不怕她喊起來,出賣了他么? 她緩緩跪下去,伏在床沿洶涌地流著淚。 她明明是盼著他好的,為什么見了面卻待他這樣差。 他虎落平陽,正是最需要人關懷的時候。 他家人都沒了,能撫慰他的又有誰。 她真的不知怎么才好。感情這種東西,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碰了。 好累,也好難過。 —— 趙晉來的悄無聲息,清早陳興發(fā)覺自己那件袍子不見了,還嘟囔著說“見鬼了”。柔兒垂頭扒著飯,心虛地沒有接話。 林順目光幽幽定在她身上,見她眼下有點泛青,明顯是沒睡好。他拍了拍陳興的肩,“今兒我回趟老家,你在這守著,關好門戶,若有人打門,問清楚再開?!?/br> 陳興笑他“啰嗦”,林順對柔兒點點走,披上斗笠走了出去。 他沒有立即離開。 他對陳柔很了解,她但凡有什么心事都瞞不過他。 她心虛的時候就不敢瞧人,一說謊耳朵會紅,再有她的嘴唇……好像有點腫。 他不確定,來到西邊窗下,蹲下來瞧著地上墻上的痕跡。 雨太大,就是有什么也沖刷掉了。 他輕輕推開一點窗,用手護著開合處,防止發(fā)出聲響。 窗沿上靠里側,有一點非常細小、不易發(fā)覺的血跡。 他用指頭抹了下,雨點落下來,很快將他指尖上的痕跡也沖刷掉了。 他心里沉沉的,在窗前蹲了一會兒,然后起身離開。 為護著趙晉行藏不露,陳柔不與他們明言說他來過,也能理解。 可理解是理解,他卻總覺得心里不痛快。 陳柔說,她如今已是自由身。那么,不管那男人再怎么有苦衷,深夜闖入一個女人的閨房,就是不應該。 —— 趙晉騎馬往回走。 他如今藏身在云城郊外一個農戶家中。 往來欹縣足足需用二個時辰。 饒是戴著斗笠,給風一吹,衣裳也濕透了。 他跳下馬,在天亮前回到院子里。 一推門,卻見里頭坐著個人。 “趙爺,您去哪兒了?” 清脆的女聲,帶著幾分急切。 趙晉揚眉笑笑,“你怎么在這兒?” 迎出來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梳著麻花辮子,身量頗高,腰輕腿健,穿著勁裝,是個練武之人。 少女抿了抿唇,瞧他一眼,然后轉身跨出門,“瞧您淋的,我去給您打點熱水來?!彼惺聞幼黠w快,趙晉來不及阻止,她就已經(jīng)消失在門外。 聽見屋里的動靜,隔壁走出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見事趙晉,忙招呼外頭的人叫去知會“大當家”,他上前來抱怨道:“趙官人,可叫我們好找,昨晚上我們兄弟幾個,差點把莊子翻個個兒,您怎么一聲不響就走了?還以為,您給人抓了呢?!?/br> 趙晉笑了笑,他去瞧安安,為確保她們的安全,他跟誰都沒聲張,怕xiele機關。 “有點事,出去辦了一趟。”他輕描淡寫,朝里走,脫去身上不舒服的袍子,拉開衣櫥拿了件新的出來。 適才那女孩兒捧著一盆熱水又進來了,一眼撞見他正在更衣,羞得連通紅,忙撂下盆子跑了。 那漢子瞧著女孩去的方向搖搖頭,轉過身來替趙晉把門帶上,隔著屏風還在嘮叨,“趙官人近期還是先別單獨行動,有什么事兒,把我們喊著,或是喊上如虹陪著您,也比您單獨一個兒安全些。如虹拳腳功夫還是過得去的?!?/br> 趙晉拿了只手巾,浸水將臉上擦了一遍,余下的溫水澆在身上,簡單沖洗一番。他沒答話,坐在炕前對鏡撕掉已經(jīng)泡的不成樣子的紗布,露出被洞穿的肩傷。 那漢子不再嘮叨了,忙去柜里取了瘡藥來,“如虹,如虹!”他高聲喊適才那姑娘的名字。 趙晉道:“我這個樣子,叫她進來合適嗎?”他可沒穿上衣,康如虹是個大姑娘,再怎么不拘小節(jié)也不能如此吧? 漢子笑了笑,“是我傻了,原想著姑娘家比咱們大老爺們兒手輕。” 適才還說人家拳腳功夫厲害,轉瞬又說手輕。對方什么意思,趙晉不是不明白。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什么菜都能咽的,他這人眼光高得很,絕不會為著一時空虛饑不擇食。 漢子替他換了藥,重新綁了一重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