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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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咬咬牙,叫喊著跳入戰(zhàn)場:“我等來啦!賊人看劍!” 第165章 正文完 剡鋒一行委實兵多將廣。 他在魔界奔走了那么些年,集結了不少散裝勢力。雖然彼此不算團結,可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還能默契勾結。 修士越打,內傷越重。一些修為精深的前輩還能勉力支撐。如懷謝這批年輕人,就算天資再出眾,也快要撐不住了。 倒是逐晨,穩(wěn)當?shù)媒心迋兏械叫┰S害怕。 這世上有人可以在不畏懼靈力的情況下,同時不畏懼魔力嗎?怎的就她這么變態(tài)? 逐晨忍不住分心,關注起下面的戰(zhàn)局。 魔修占盡優(yōu)勢,已經(jīng)快踏出邊界。她覺得形勢極為不妙,再下去不知要折損多少同伴,朝聞被攻破也只是時間的事。然而看著看著,連她也察覺出些許不對來。 修士們因受傷動作放緩了,還有好些個被接到了后方暫作休息??赡迋兊膭幼饕哺兊脺彛袷怯星Ы镏氐臇|西綁住了他們的手腳,讓他們的招式變得不倫不類、歪歪扭扭,跟個初初執(zhí)劍的人似的。 逐晨認真看了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是他們身上出現(xiàn)了一股魔氣,濃郁得快要凝成實體,緊緊纏繞著他們,讓他們無法順暢動作。掙破后又重新出現(xiàn),如影隨形地禁錮這他們。 逐晨驚喜叫道:“魔叔!” 剡鋒不想這種關鍵時刻還有人出來搗亂,氣得失態(tài),質問道:“你是什么人?!” 大魔坐在城墻上,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悠然道:“不是什么人,一個過路人而已。在朝聞住得還算習慣,你們不要拆我的房子哩?!?/br> 剡鋒循著聲音找了一圈,總算是看見他,全然陌生的面孔讓他感到些許困惑,大聲指責道:“你既然也是一位魔修,有這種能力,為何要幫他們?難道我們魔修就活該困于一隅,不見天日嗎?” 大魔無辜攤手:“我現(xiàn)在是一位魔修,我以前還是一位道修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哪分什么你我?” 都快將對方的頭給砍掉了,還能說是一家人?剡鋒快被他氣死,偏偏無可奈何。 剡鋒瞇著眼睛,再三反復仍是看不透他的跟腳,連法術也是鬼祟無常,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來路?” 大魔淡淡笑了笑,仰頭眺望天空。 眾人隨著他的視線一齊看去。 云層之下,雷光已逐漸小去,那道龍魂終究抵不過風不夜,被他控在手中,微弱啼鳴。 剡鋒興奮道:“看見了罷!界碑都沒了!魔氣終有一日會盤旋在整片大陸之上!屆時就算是你,也擋不住大勢所趨!先輩已隱忍成千上萬年之久,世人就該臣服于我魔族。我不欲與你爭端,你給我讓開!” 大魔置若罔聞,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繼續(xù)盯著那一頭。 眾人直覺是有什么大事,放輕了聲音,也關注起風不夜的動靜。 令人驚訝的一幕發(fā)生了。 ——風不夜張開嘴,將那道龍魂吞了進去。 剡鋒失聲尖叫:“他瘋了嗎?!” 逐晨:“師父——!” 剡鋒瞪大眼睛,連聲驚呼:“他是人啊!rou體凡軀如何能煉化龍魂?風不夜瘋了!” 龍魂在風不夜身體里相融的一刻,天地間隱隱傳來一陣轟鳴。浩渺天空中,魔氣洶涌著朝四方排開,山川河流被掃蕩而來的云氣遮隱。 藏匿的魔獸紛紛啼嘯,未平的風波卷起更為蕭瑟的怒號。 逐晨還在晃神,手中一空,瀚虛劍已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師父!” 日月如梭,歲月如流,這條殘龍忍受斷身之苦,又被禁錮了千萬年的怨氣驟然間迸發(fā)出來,快得風不夜沒有防備。 他的神識只是一瞬動搖,便感覺那屢黑氣一沖到底,占據(jù)了他的神智。 待他重新睜開眼睛,目光中已經(jīng)沒有了生而為人的慈悲,猩紅的雙目中點燃的全是嗜血的殺意。 無論是剡鋒,還是逐晨等人,都愣住了。 她以為那道龍魂畢竟殘缺,而且已經(jīng)虛弱得幾近湮滅,先前在風不夜身體里的時候也表現(xiàn)得很是溫順,沒想到還藏有這么大的能量,足以占據(jù)風不夜的rou身。 大魔最先站起來,長袍輕擺,霎時已至逐晨身側,拽著她的衣領飛速后退,同時高聲提醒道:“跑——!” 懷謝等人如夢初醒,拉扯著邊上同伴往朝聞的方向退去,尋找能夠遮掩的位置,停在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 剡鋒就逃命這一項最為擅長,當下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顧不上與自己的部下打聲招呼。 索性這幫散兵之將也不依靠上級的指揮號令,察覺到危險,自己尋個方向便往四面八方散開。 那條龍還在適應自己的新身體。風不夜久傷成疾,又終究是個人類,對它來說用著并不舒服。不過它喜歡這種充滿力量與自由的感覺,風不夜的修為令它很是滿意。 它半闔著眼在下方緩緩掠過。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目睹眾人慌亂逃散,一臉興味。他很喜歡欣賞螻蟻們垂死前的搏命掙扎,這能讓它體驗到生命的鮮活。 直至感應到梁鴻落手上的那把龍骨劍為止。 被盯視的一瞬,梁鴻落背上當即爬起森寒的涼意,他沒有猶豫地將長劍朝剡鋒擲了過去。 剡鋒聽到腦后穿來破風之音,下意識地轉身將武器接住,同時對上“風不夜”的眼神。 這把劍原先是他最想要的東西,可如今再拿在手上,也知是個催命的兇器。 他手腕一抖,正要將這把掀起過無數(shù)風雨的龍骨劍丟出去,眼皮重重一跳,視野中天地翻轉,人已中了一擊。 他似風中殘葉凄慘落地,仍舊擦著地面飛出去數(shù)米遠,等終于停下,全身的氣血都往喉頭涌動,拼著最后一把力氣,將一大口積血噴濺出來。 大抵是傷得太重,剡鋒失了五感,竟察覺不到有多疼痛,整個世界僅剩血紅,在生死之間恍惚彌留。 眾人臉色俱是慘白。連剡鋒都這樣不堪一擊?這龍分明是敵非友,他們又該如何應對? “不大好?!贝竽б矅烂C說了句,“還有誰能將它壓制下去?” 這世上哪里還有能屠龍的人? “風不夜”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的龍威。拿回龍骨劍之后,他悵然若失地拂了一把,用手指一寸寸摸過劍身上的崎嶇不平,表情變得越發(fā)扭曲。 它似乎玩夠了這種無聊逗弄的把戲,嘴里發(fā)出不明的悶哼,盛怒之下,將劍朝前方無差別劈了下去。 那些本以為躲在剡鋒身邊能安全一些的魔修,首當其沖,盡數(shù)被劍氣波及。 無數(shù)黑影橫飛出去,不多時,地上已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 梁鴻落重重吞咽一口,身體肌rou不可抑制地發(fā)顫。他覺得自己是不害怕的,可所有的表現(xiàn)都在證實他的恐懼?;蛟S是一種本能的臣服。 自這種畏懼之心生起,他就知道已然不妙。 懷謝等人更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五指緊握,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它的舉動,怕它倏然轉過身,將劍尖對準自己。 然而“風不夜”一招結束,卻冷靜下來,低頭看向手中的兩把劍。 一把是龍骨所制,雖然不是它的身骨,也與它有著天然的感應。一把是風不夜的本命法寶,生為誅魔驅邪,單是拿在手中,就讓它魂魄生出動搖之意。 “風不夜”抬起瀚虛劍,懸于掌上,試圖用魔力將它攪碎。 瀚虛劍中也有風不夜的魂意,他神識已被龍魂壓制,瀚虛劍若再被損毀,風不夜連受重創(chuàng),怕是再難復蘇。 逐晨腦子“嗡”的一聲,陷入成片空白。她只知道絕對不能如此,已先一步呼喊道:“瀚虛——” 瀚虛劍竟在此時鏗鏘作鳴,對她發(fā)出了回應。 逐晨沖上前,更大聲地叫道:“瀚虛——回來!” “風不夜”皺眉,臉色慍怒,它身上閃過的殺氣叫瀚虛劍徹底擺脫它的掌控,閃著一道紫光飛回逐晨手中。 “什么?!” 懷謝瞠目結舌,張嘴呢喃了幾句,沒人能聽懂,但都知道他在說什么。 從未見過本命法寶會違背主人的意愿,聽從別人的指令。 逐晨重新握劍,劍柄上帶著冰冷的寒霜,原先沒底的心卻因此有了一份重量。 瀚虛劍肯聽她號令,說明風不夜的劍道中除卻誅魔,還有一道不可抹去的意志,就是要護她周全。 逐晨心道,她的意愿也是這樣的。她絕不能看著風不夜死在自己眼前。 她五指死死收緊,劍柄上雕刻的復雜紋樣通過指尖呈現(xiàn)在她腦海中。 那是瀚虛的名字——浩浩瀚瀚,馮虛御風。廣闊天地,無需依憑,駕風而起。 本該是那么自由的一個人,怎能讓他終生禁錮在一座不可動彈的山石之間? 逐晨握住這把劍,如同握著風不夜,心志前所未有地堅定起來,大腦清明,心境也無比平靜。 “小師妹——” 失聲的喊叫中,龍骨劍已刺了過來。 逐晨橫過瀚虛,稍稍作擋。 本該是殺意凜然的一劍,在靠近她的前刻,卻無端卸去了大半的力道。 視線相錯的瞬間,逐晨看見風不夜的眼神是清醒的,有驚慌、擔憂、悲涼,亦有難以掩飾的憤慨,然而很快又被龍魂攻陷。 逐晨推開對方的武器,順勢靠近,一把抵住風不夜的心口。 龍魂占據(jù)這具身體,還未學會說話。它回過神來時,已是這種局面,當即張嘴發(fā)出低沉的嘶吼,想來應該是對風不夜的叱罵。 它曲指成爪,試圖了結面前這人的性命,可等它調用魔力,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力量正如水泄般飛速流走,連它快要扎根的殘魂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勁的吸引力,正一波波地朝著神識發(fā)出沖擊。 它暴戾的表情開始不停變幻。一會兒悲、一會兒喜,中間穿插著真正的風不夜,彼此搶奪,儼然已經(jīng)不受控制。 逐晨順著【沐水】的魔力來源,終于在風不夜身上找到了游離的龍魂,用靈力將它標記鎖定,嘗試著將它引入自己身體。 龍魂察覺到危險,徹底暴怒,高舉長劍,直指天際。 烏云迅速聚攏過來,在天空拼成一個頂蓋,閃閃雷鳴像厚重雨幕般重重落下,直接吞噬了二人的身影,也擋住了懷謝等人想要靠近的腳步。 紫光照亮天幕,天地傾覆似乎只在一瞬之間。 這壯闊而可怖的場景,叫梁鴻落瞬間崩潰。他一把抓住大魔的袖口,懇求道,“這是怎么了?你快去救她吧前輩!你定然有辦法的是不是!你消了這雷光,讓風不夜清醒過來。那什么龍魂,我替他化,你快救救我小妹!” 大魔無奈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辦法。天道便是詭譎難辨,我不知他們能做些什么?!?/br> “不會的,不會的!”梁鴻落大聲喊道,“小妹!逐晨!你應大哥一聲!” 微霰等人悲從中來,絕望中將長劍朝著雷陣投擲而去。還未靠近,已被莫名的力量反震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