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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岑帶著曲伶兒趕往陸小九和陸婆婆住的房間,只見床上被褥還在攤著,人卻已經(jīng)不見了。蘇岑查看了一下房門,門閂完好,并沒有破壞的痕跡。 蘇岑問陸婆婆:“人是什么時候不見的?” 奈何這老嫗不止耳朵聾,眼神也不怎么好使,一個勁兒重復著“小九沒了”,完全不理會蘇岑問了什么。 蘇岑皺了皺,約么著這老嫗應該是醒來發(fā)現(xiàn)陸小九沒了就去敲他們的門了,估計也不清楚陸小九到底是什么時候沒的。 曲伶兒納悶:“我們方才一直都在院子里抓那個裝神弄鬼的人,并沒有看見小九出來過啊?!?/br> “應該更早,”蘇岑道,“否則剛才那么重的敲門聲,他沒道理不出來看看。還有一種可能……” 曲伶兒見蘇岑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湊過去問:“還有什么?” 蘇岑抿了抿唇:“可能……剛剛在門上抹鱔魚血的,就是陸小九?!?/br> 曲伶兒心里一寒,余光瞥了一眼坐著的老嫗,前一夜老頭在月光下磨刀的情景立馬浮上心頭,誰能保證這村子里的其他人就能正常? 好在那老嫗還是癱坐在板凳上喃喃自語,看著也不像有殺傷力的樣子,曲伶兒稍稍安心,小聲問蘇岑:“現(xiàn)在怎么辦?” “先把人找到吧,”蘇岑思索片刻才道,“他出不了村,人應該還在村子里,我們分頭找。” 曲伶兒點點頭,剛要動身,蘇岑又拉了他一把,從懷里掏出那張圖塞到曲伶兒手里,“萬事小心,半個時辰后這里匯合?!?/br> 曲伶兒出了院門向西去了,蘇岑想了想,徑直向了東,穿過一條彎彎繞繞的小路,一間獨立的茅草房靜靜屹立在月光之下。 本以為這個時辰人肯定已經(jīng)睡下了,蘇岑隔著籬笆墻一看,卻見一個身影孤伶伶地坐在院中,手里端著一根煙桿子,正仰頭望月。 并沒有陸小九的身影。 蘇岑剛想走,只聽院子里有人咂了口氣,“既然來了,就進來吧?!?/br> 蘇岑愣了愣,既來之,則安之,動身上前。 不同于村子里家家戶戶院門緊閉,老頭這柴門卻是開著的,蘇岑進來對著那老頭的背影喚了一聲“前輩”,那老頭才回過頭來,隔著吞吐出的煙霧瞇眼看了蘇岑一眼:“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蘇岑回道:“村子里的陸小九不見了,我是來找人的?!?/br> 從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蘇岑還是看的出人應該是皺了皺眉,“不見了?怎么不見的?” “房內(nèi)沒有打斗的痕跡,門鎖也沒被破壞,人應該是自己走的,”蘇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給這老頭解釋這一通,卻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實相告,“我對村子不熟,敢問前輩是否知道陸小九可能去了什么地方?” 老頭瞇著眼咂么了一口煙,良久才慢慢吐出來,道:“你不用管了,我去把他找回來。” “您知道他在哪兒?” 老頭把煙斗熄了慢悠悠站起來,“我這不是正要去找嘛。” 借著一點未滅的火光蘇岑皺了皺眉:“您手傷了?” 老頭毫不在意地抬起手來看了看,邊走邊道:“殺魚不小心被魚鱗劃傷了。” 蘇岑站著沒動:“只怕不是劃傷,是咬傷吧?” 老頭停下步子,回頭瞇眼打量著蘇岑,兩人兩廂對站著,一時僵持住了。 半晌蘇岑才道:“今天夜里有人在我們院門上涂了黃鱔血,引蝙蝠過來敲門,想要嚇唬我們?!?/br> “黃鱔取血一般是將其頭剁下,只是黃鱔性猛食rou,又濕滑難以拿捏,處理不善很容易被咬,”蘇岑盯著老頭垂在身側(cè)的手,“你這就是被黃鱔咬傷的吧?” 老頭抬起手來笑了:“你只憑這么一個小傷口就能斷定是我了?” “那倒沒有,”蘇岑回道,“用蝙蝠來嚇我們,卻并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無非就是讓我們心生恐懼,從這村子里出去。” 蘇岑笑的謙遜有禮:“前輩不覺得似曾相識嗎?與之前前輩半夜磨刀嚇唬我們豈不是如出一轍?” 老頭愣了愣,嗤笑一聲,“你又怎么知道我只是嚇唬你們?” 蘇岑坦誠道:“前輩不像壞人。” 兩人對視一會兒,齊齊笑了,老頭背手而立:“你這后生有意思?!?/br> 蘇岑便當這是夸獎了,低頭輕輕一笑,朗月清輝下如溫風拂面,算得上賞心悅目。 老頭又問:“你到這村子里究竟想干什么?” 蘇岑腰身筆直地站在月光下,眼底鋪著滿天星辰:“持心如衡,以理為平,誅世間宵小,還盛世太平?!?/br> 老頭站了良久,才喃喃了一句:“好一個‘持心如衡,以理為平’……” “這是前大理寺卿陳光祿陳大人說的,”蘇岑解釋道,“他有一冊《陳氏刑律》,至今還被天下刑官奉為圭臬,我曾有幸拜讀過一二,這正是他扉頁上的題字。這位前輩……” “陸小九還找不找了?”老頭出聲打斷。 蘇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那是我最尊敬的前輩,一說起來就收不住了,前輩見諒。” “你先回去吧,”老頭揮揮手將人打發(fā)了,“陸小九找到了,我自然會送他回去?!?/br> 蘇岑拱手拜別,剛走到門口,只聽身后老頭又道:“若是想走,天亮之前來找我,過了今夜,我也不敢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