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鳴輕輕一笑，道：“不是官府，但也不是鹽商，殺他們的應(yīng)該是幫訓(xùn)練有素的刺客，手法干練，一刀斃命。而且死的那些不是下面的小嘍嘍，而是些走私私鹽的大販子，每個人手上都有無數(shù)條暗線，他們一死底下的人拿不到鹽自然就散了。那些刺客認人很準，應(yīng)該有人專門給他們提供情報?！?/br>
    蘇岑凝眉一想：“暗門？”

    當初一接觸這個案子他就隱約感覺到這件事情沒有這么簡單，總覺得有股勢力在背后推波助瀾，而且不只在揚州，甚至觸及京城。

    封一鳴笑了笑，說不出是自嘲還是失落，“他連暗門都告訴你了?！?/br>
    蘇岑沒理會話里的幾重意思，接著道：“生門求財，杜門為官，驚門負責暗殺，所以暗門果然在官鹽私鹽之爭里插了一腳，揚州城的水果然不淺?！?/br>
    封一鳴道：“薛直那幫人不過就是一群聞著銅臭而動的蒼蠅，暗門還看不上他們。他們原本就是拿了鹽商的錢幫著打擊一下私鹽販子，后來看著事情鬧大了怕引火燒身，這才不得不封鎖消息，跟著收拾爛攤子。真正跟暗門勾結(jié)的，應(yīng)該還是鹽商里的人?！?/br>
    “鹽商……”蘇岑一忖，“汪家和賈家？”

    “打聽的挺清楚嘛，”封一鳴道，“不過最需要注意的是一個叫何驍?shù)??！?/br>
    “何驍是誰？”

    封一鳴挑眉看著蘇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嗎？”

    蘇岑回了個白眼，“愛說不說?！?/br>
    “三年前汪家老爺在揚州城大張旗鼓地為自家長女擇婿，千挑萬選最后選中的卻是個落榜書生――那個書生就是何驍?！?/br>
    蘇岑點點頭，原來就是王二所說的汪家那個倒插門的女婿。

    封一鳴接著道：“這個何驍讀書不成，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揚州城的鹽價之所以高的離譜，皆因這個何驍而起。三年前汪家和賈家還是勢同水火，兩家對著干，鹽價尚還有個制衡，但這個何驍來了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讓兩家重修于好，一起哄抬鹽價。官府開道，暗門相輔都跟這個何驍脫不了干系?！?/br>
    蘇岑聽了卻全無顧慮，反倒輕輕一笑，道：“這個人能調(diào)動暗門幫他，定然與暗門關(guān)系匪淺。若我能拿到鹽商與暗門勾結(jié)的罪證，那就是謀逆的大罪，足以讓他們交出榷鹽令。只要最大的鹽商交了，剩下的也便順水推舟了?！?/br>
    “想的簡單，”封一鳴冷冷一哼，“若是那么容易我還用等到如今嗎？”

    蘇岑給了個眼神：那是你笨。

    封一鳴全當沒看見，意味深長地對著蘇岑一笑：“哦，忘了告訴蘇大人，這個何驍跟裕泰茶行的蘇掌柜可是有過命的交情，蘇大人在動手之前，不妨先跟家里的兄長打聲招呼吧。”

    第68章 卿塵

    蘇岑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封一鳴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茶，“蘇大人不必動怒，全揚州城都知道汪家的姑爺和蘇家的大少爺交情匪淺，當初何驍和汪家小姐的婚事還是蘇家少爺做的媒。若不是有蘇家和岳家這層關(guān)系，你以為汪家老爺憑什么看得上他一個落榜書生?！?/br>
    蘇岑微微瞇了瞇眼：“何驍是何驍，我大哥是我大哥，不要把他們混為一談?！?/br>
    “那試問他一個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書生又是如何勾結(jié)官府，如何說服賈家，如何聯(lián)系上的暗門？”

    蘇岑眼里寒光一閃，“是非曲直我自然會查清楚，但我蘇家跟暗門沒關(guān)系，若有人想借機嫁禍，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蘇大人到時候不要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才好?！狈庖圾Q放下茶杯起身，看著蘇岑臉色青黑滿意一笑，沖蘇岑微微欠了欠身：“既然蘇大人無意留客，那在下就告辭了?！?/br>
    封一鳴自顧自出了房門，剛待離去，卻聽見身后有人跟了出來。

    蘇岑睨了一眼在一旁磕著瓜子看熱鬧的曲伶兒，對祁林道：“勞煩祁侍衛(wèi)再把咱們封大人送回去?！?/br>
    封一鳴手上勒痕尚還沒消，對祁林心有余悸，不由后退了一步，急道：“我自己走就是了。”

    “做戲要做足嘛，”蘇岑星辰般的眸子輕輕一瞇，“既然是要偽裝封大人被悍匪劫持，那就給封大人身上留下點悍匪的痕跡，免得封大人難交代?！?/br>
    封一鳴：“……”

    祁林看看蘇岑，又看看封一鳴，新人舊人他還是拎的清的，更何況這位小祖宗有仇必報的性子實在招惹不起，只能對封一鳴道：“得罪了?！?/br>
    眼看著祁林一步步過來，封一鳴拔腿就跑，天色昏暗，一不留神被腳底的石板絆了一跤，一頭栽倒到門栓上，當即昏了過去。

    這下輪到蘇岑無語了，撓撓頭問：“……他在王爺那里得寵嗎？”

    沒等祁林作答蘇岑后退了兩步回到房內(nèi)，急忙撇清關(guān)系：“不干我的事啊，你告訴王爺是他自己撞的，別賴到我頭上?！?/br>
    曲伶兒：“……蘇哥哥你剛才的氣勢呢？”

    蘇岑兩扇房門一閉，氣勢？氣勢能當飯吃嗎？萬一這個封一鳴是個扇枕邊風的好手，他還能保得住飯碗嗎？

    第二日揚州城里上上下下就發(fā)了布告，重金懸賞重傷封大人的悍匪，據(jù)說愛民如子公正清廉的封大人被悍匪打的頭破血流，情形極其惡劣，薛直等人還親自上門查驗過，出來以后嘖嘖感嘆，封一鳴這是燒人家山頭了，還是搶人家壓寨夫人了？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手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