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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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殿下進了乾坤宮。” 茯苓稍點頭,沒有什么意外。 圣上重病,必需要有人監(jiān)國。 傅巰即使逃脫一死,可如今他不在宮中,莊王和安王又無法和殿下相比。 除了殿下,如今的皇上別無選擇。 隔了好半晌,茯苓回頭,朝乾坤宮的方向看去,她怔怔垂眸,輕聲呢喃:“娘娘,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盡數(shù)完成了。” “待此間事了,奴婢就去守著您……” 圣上病重,早朝不得不罷免。 這日,沈青秋從大理寺回府,途經(jīng)賢王府時,竹銫給他遞了杯茶水,不得不感嘆:“這賢王,就好像老天爺都在幫他一樣?!?/br> 誰能想到,圣上就這般恰好地病了,生生叫賢王占了監(jiān)國的便宜。 沈青秋平靜地收回視線: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地好運和湊巧?!?/br> 不過皆是精心算計罷了。 竹銫沒敢去想大人話中的深意。 一杯熱茶待快涼時,終于到了沈府,沈青秋被竹銫扶著下了馬車:“大人,您且慢些?!?/br> 沈青秋稍頷首,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他是傅巰,他會藏在何處? 賢王府如今守衛(wèi)森嚴,傅巰剛從賢王府出,絕不會還藏在賢王府。 他跟在傅巰身邊多年,傅巰在長安城中所有的暗點,他都知曉,也皆數(shù)查過,卻都不見傅巰蹤影。 沈青秋抬手捏了捏眉心。 竹銫看見:“大人又頭疼了?” 他抿緊唇,自太子倒臺,大人疲于大理寺事務,時常會覺得頭疼。 有時竹銫都會在想,若在以往,恐是太子殿下早就來看望過大人,令他不許忙累了。 可如今,沒人再會和大人說這句話了。 沈青秋擺了擺手,壓著咳嗽聲,他說:“……無事。” 他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如今不過茍延殘喘罷了。 只盼著,還能為那人做些事情。 才好還上那恩情。 竹銫不敢掉以輕心,扶著他一路進了寢室,才放了手,擔憂地說:“大人,奴才還是去請府醫(yī)吧?” 沈青秋清雋的眉眼輕蹙,他搖了搖頭: “不必,你退下吧,我休息會兒即可?!?/br> 竹銫知曉他的脾氣,不敢再勸,心中嘆了口氣,轉身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沈青秋倒在床榻上,頭疼欲裂,可他只抿緊唇,沒說一句疼。 他呼吸沉重,過了不知多久,才漸漸輕緩。 就在他快要睡著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似有人走了進來。 沈青秋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眉,鼻尖傳來熟悉的龍涎香,他一怔,倏地睜開眸子:“你怎么會在這兒?” 在床榻前,傅巰慢條斯理地站在那里,輕挑了下眉梢,臉上透著溫和的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聽聞子安近日四處尋著孤的下落?” 沈青秋的手緊緊握住。 傅巰余光覷見,呵笑了一聲,他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他說:“孤這些年,待子安可不薄,子安這般,可真叫孤傷心。” 有時傅巰想不明白。 沈青秋是他從難民中撿到,帶進長安城的。 可以說,沈青秋如今的一切,不管是地位權勢,還是性命,都是他給的。 沈青秋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可沈青秋也是最先背叛他的人。 沈青秋低垂著眼眸,抿緊唇,沒有說話。 倏地,傅巰抬頭,看見他額角青筋暴起,猜到什么,他伸手按住了沈青秋的額角,低聲似溫柔:“又頭疼了?” 剎那間,沈青秋渾身一僵,下一刻,他揮開了傅巰的手,冷聲重復了他的問題:“你怎會在這兒?” 傅巰覷了眼自己被揮開的手,無所謂地笑了笑: “子安恐怕是忘了,這沈府,還是孤送給你的?!?/br> 包括這府中伺候的人。 沈青秋入住這府邸后,他也常來,對這府邸,恐怕是比沈青秋自己都熟悉。 沈青秋聽他說完,剎那間似想到什么,倏地抬起頭:“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沈府?!” 傅巰沒說話,只輕微地勾起了嘴角。 沈青秋呼吸重了些。 他日日追查傅巰的下落,可這人,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多荒誕可笑? 傅巰站起了身,對著沈青秋說: “子安知曉,孤素來最愛收集美人。” 活生生剝了人的臉皮,在他口中不過簡簡單單一句“收集”,沈青秋眉眼神色越發(fā)冷淡了些。 “子安這張臉,比孤所有的收藏品皆要完美,可孤卻一直沒有動你,而任由你掌握權勢?!?/br> 沈青秋漸漸擰起眉,就聽傅巰含笑問他一聲: “子安可知為何?” 沈青秋眸色稍動,傅巰問的這一句,也是他至今都沒有想通的事。 傅巰對他所有的包容,幾乎都源于這張臉,沈青秋心知肚明,可他卻不知,傅巰為何留了他到如今? 傅巰笑著說: “當初子安跪著求孤,讓你參加科舉,你說,這一生,這條命皆是孤的,誓死都要報此恩?!?/br> “孤從那時起,就一直想知道,子安欲如何報此恩呢?” 沈青秋渾身一僵,他緊緊閉上雙眼。 那年,周韞回長安。 他隨傅巰而行,恰好撞見她掀開珠簾,后聽傅巰說,那是周府嫡女,隨父回京。 那時起,他生了為官的心思。 所為,不過是想離那人近些,而不是站在旁人身后,低垂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他求傅巰時,所言皆是真心。 傅巰救他,帶他回長安,他感激不盡,即使助紂為虐,他依舊沒有絲毫怨言。 可他又如何會想到,傅巰對她也生了那般心思? 沈青秋掐緊手心,任由頭越來越疼,冷汗溢出,他啞著聲,一字一句地說:“子安不敢騙殿下?!?/br> 第113章 無理取鬧 傅昀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周韞常在深更半夜時聽見動靜。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眸子,就見傅昀剛褪了外衫,燭燈暖暗,讓周韞看不真切他的臉。 “……爺?” 傅昀動作稍頓,垂頭看過去,輕聲: “嗯,是我,吵醒你了?” 周韞撐著身子坐起,腦子尚有些迷糊,傅昀彎腰碰了碰她的臉,周韞頓時被他身上的寒意驚醒。 她倒抽了一口氣。 傅昀見狀勾了下唇。 沒道理,他在府外日日忙碌,她卻睡得甚香。 幸而周韞不知他在想什么,還能好聲好氣地和他說話:“爺近日回來,越發(fā)晚了。” 傅昀摘了玉冠,覷了她一眼,只平靜說了句:“傅巰死了?!?/br> 周韞茫然地看向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 傅巰死了? 她怔愣地眨了眨眸子,跟著重復:“死了?” 傅昀低頭整理著衣袖,沒有說話,任由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須臾,周韞倏地瞪圓眸子: “真的假的?” 她被這消息打得個措手不及:“爺前些日子不是還說,未曾尋到他蹤跡嗎?” “沈青秋遞來的消息?!?/br> 傅昀平淡的一句話,打斷她。 周韞倏地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