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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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些日子皆未笑過,她伺候貴妃一輩子,如今貴妃去了,她也只覺一陣寂寥迷茫。 她說:“奴婢來,只是想交給姑娘一件東西?!?/br> 說罷,茯苓從袖子中掏出一本冊子,遞過來。 周韞不解接過,待看清冊子中的內(nèi)容,她倏地震驚抬頭。 第61章 名冊 “茯苓姑姑這是作甚?” 茯苓遞給她的不是旁物,而是一份名單。 ——貴妃這么多年在宮中積攢的人脈。 周韞立即站起來,緊繃著身子看向茯苓,心中倏地竄出一抹不安? 茯苓姑姑為何此時將這份名單交給她? 她尚在賢王府,說句不好聽的,這份名單對此時的她有用,卻也沒那么大的用處。 茯苓只是抿唇,擠出一抹笑: “姑娘不必擔心,茯苓還有些事情尚未做,不會去做傻事的?!?/br> 周韞聞言,卻沒覺得絲毫放松,甚至于,心中狠狠一沉。 尚有事未做? 是何事? 姑姑究竟安排了什么? 她想問,可姑姑沒和她說,必定是覺得她知曉了,對她沒甚好處。 周韞堪堪啟唇,就被茯苓打斷: “姑娘莫要問了,到時,姑娘總會知曉的?!?/br> 茯苓徐徐低頭,視線落在周韞小腹上,她眸色稍動。 她是周府的家生子,自幼起就在伺候娘娘,一生無子,周韞常入宮,她待周韞也如待子女般。 如今周韞有孕,娘娘臨終前,最惋惜的,就是未曾看著姑娘的孩子降世。 她堪堪澀聲: “姑娘,您現(xiàn)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保重身子?!?/br> 只要姑娘無事,才對得起娘娘的一番苦心??! 周韞聽出她話音中的澀意,倏地掐緊手心,心中涌上一股苦悶,她抬手擦了把眼淚,深深呼出一口氣:“茯苓姑姑,待宮中事了,你同我回王府吧?” 茯苓一怔,在周韞期待的視線下,遂后,終究是搖了搖頭。 待完成娘娘交代的事后,她如何還曾伺候姑娘? 她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埋頭,說: “姑娘,奴婢伺候娘娘一輩子,也累了,待事成后……” 她只想去陪娘娘。 她習慣了如此。 改不了了。 她話音未盡,可周韞卻知曉她想要說的是何話。 倏地,周韞眸子有些紅,可茯苓臉色平靜,明擺著心意已決,絕非周韞一言一語可以動搖。 茯苓抬眸看了姑娘一眼,忽地想起那日太子領明德進宮時,娘娘和她說的話。 …… 明德開了藥方后,就被太子領走,夜色甚濃郁,雎椒殿內(nèi)的燭燈明明暗暗。 宮人端著藥,掀開簾子進殿內(nèi),茯苓接過,打發(fā)宮人離開。 在遞給貴妃時,她看向榻上的女子,遲疑: “娘娘,這明德當真可信嗎?” 明德雖說可以治好娘娘,但他是太子領進宮的人,如何可信? 珍貴妃掩唇,壓抑著咳嗽了一聲,她虛弱地笑了笑,接過藥碗:“可信與不可信又如何,總歸這藥,的確會叫本宮好上些許?!?/br> 她低斂著眸子,遮住那絲輕諷。 明德可信? 可以治好她? 珍貴妃比任何人都知曉她自己身子是何狀況。 太子想要作甚,她比何人都要清楚。 茯苓狐疑地看向娘娘,真的會如娘娘所說那般嗎? 珍貴妃闔眸,端過藥碗一飲而盡。 稍頓,她將藥碗遞給茯苓,才似有若無地輕輕呢喃了一聲:“明德……” 她閉了閉眼睛,明德忽然在京中名聲大振,背后必定有推手。 至于推手是何人,如今明眼人皆知。 可太子勢大,對她、對韞兒來說,卻非是何好事。 自她將韞兒嫁入賢王府,就注定了她和賢王府是站在一條船的人了。 圣上雖不信鬼神一說,更不信有人神通廣大,能預知未來。 可這人心,卻非一成不變。 若明德再預知了幾件事,難免會叫圣上心生動搖。 珍貴妃不愿去賭,自要早早將明德除掉。 可如何除呢? 她一個后妃,如何不動聲色地插手前朝之事? 她之前沒有辦法,可如今,太子卻是將明德帶到她眼前,親自送了她一個機會。 殿內(nèi)寂靜良久,好半晌,珍貴妃似嘆了一口氣,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眸中有些恍惚。 茯苓聽見動靜,抬起頭,見到這幕,倏地想起什么,她臉色一白。 手中的藥碗倏然落地,砰一聲皆是碎片。 她驚恐地看著地上藥物的殘汁,紅著眼拼命搖頭,她堪堪出聲:“……娘娘?……您告訴奴婢,不是奴婢想的那般——” 她倏地噤聲,因為貴妃闔上了眸子。 茯苓頹廢地后退了一步。 是了。 太子怎會那般好心? 東宮書房中那一堵書架后,藏了多少不堪被人知曉的秘密? 他覬覦了那么多年…… 珍貴妃遂頓,對著茯苓無聲地搖了搖頭。 “這些事,莫要對韞兒提起了?!?/br> “她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膽子甚小,那年從東宮跑出來,愣是做了一個月的噩夢?!?/br> “如今,她有孕,經(jīng)不得情緒過分波動?!?/br> 她說話輕輕柔柔的,似乎沒甚大不了的,只一心為了周韞考慮。 茯苓卻氣極,眸子殷紅,她倏地跪在貴妃榻前,哭著求她:“娘娘!您別這樣……” “若叫姑娘知曉您這般,姑娘心中必定愧疚不安,奴婢求您了!” 珍貴妃卻閉著眼,只咳嗽著艱難地說了一句: “本、宮大限將至,總該做些什么……” 太子既將手插進了她雎椒殿,自是要付出些東西! 當年,他生母都不敢對她這般張狂。 她懶得去管圣上這些子嗣,倒叫太子這些年越發(fā)輕狂了。 珍貴妃捏緊了手心。 茯苓跪在她旁邊,痛哭不止。 她知曉,娘娘待太子,一直些許愧疚。 不為其他,當年銘王戰(zhàn)死沙場,先皇后雖不堪受重病倒,其實卻無大礙。 那時,娘娘剛進宮,圣上早就傾心娘娘,娘娘遂一進宮,就是四妃之一。 當年圣上和娘娘情誼正濃,遂娘娘進宮后,先皇后的身子就越發(fā)不堪,不到半年,就無故病逝了。 先皇后一去,圣上就欲封娘娘為后。 可當時朝中尚未安定,又有銘王府殘余勢力,和皇后母族在其中阻撓。 足足數(shù)月后,圣上終是退了一步。 娘娘自此成為皇貴妃,圣上又特賜“珍”為封號。 因此事,娘娘心中一直有狐疑,待太子也多了些許愧疚。 若非后來娘娘小產(chǎn),娘娘又何至于變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