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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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也沒有旁人能做。 是以,她雖覺得累,卻對此沒有一絲抱怨。 婢女端著糕點和茶水奉上來,其中就有錢氏今日獻(xiàn)上來的酸棗,裝擺在玉盤中泛著蜜青色,酸酸甜甜的味積在鼻息,甚討人喜。 只是,莊宜穗覷了一眼后,眸子中卻不著痕跡地閃過了一絲嫌棄。 她不愛甜,也不嗜酸,往日的菜色皆是平淡,叫人分不清她的口味。 酸棗被腌制過,幾顆幾顆膩在一起,泛著黏糊勁,莊宜穗輕擰了擰眉。 氿雅見此,就要將酸棗撤下,一邊還說: “沒眼色的東西,什么東西都敢叫娘娘入口!” 婢女無措地低了低頭,忙認(rèn)了錯。 莊宜穗嫌煩,打斷了對話,遂不知怎得,忽地想起今日周韞和錢氏的對話,她頓了頓,說:“先放下罷?!?/br> 氿雅一愣:“主子真的要嘗嘗?” 莊宜穗沒說話,氿雅卻懂了她意思,將銀著遞過去,莊宜穗接過,夾了一顆抿下。 只剎那間,莊宜穗就狠狠擰起眉。 氿雅忙拿起杯盞,接過她吐出的酸棗。 莊宜穗臉色有些難堪,她抿了幾口茶水,才將那抹酸意淡去,她擰起眉,沒忍住啐了一句:“周氏當(dāng)真何物都能下口!” 她還當(dāng)錢氏給周韞送甚好物? 結(jié)果就是這幾顆酸不拉幾的破棗子? 氿雅覷了眼四周,撫了撫莊宜穗的后背,低聲道:“主子氣甚?” 她頓了頓,話音稍低,透著些許嘲弄: “什么樣的人配嘗什么樣的物,側(cè)妃也只能受旁人這樣的禮了?!?/br> 一側(cè)不小心聽見這話的婢女皆低了低頭,連鳩盼都沒忍住扯了扯嘴角。 錢氏敢往錦和苑中送,必是叫家中精心備下的,怎得就成寒酸物了? 周側(cè)妃那里能缺什么?不過缺些用心備的物件罷了。 若她說,錢氏這禮才算是送對了。 送旁的名貴物件,可送得進錦和苑? 許是氿雅也知曉這話說不得,聲音小了不知幾個度。 莊宜穗頓了頓,明知不該,但聽得這話,不得不說,她心情瞬間好了不知多少,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眼那盤酸棗,揮了揮手,不耐道:“端下去罷?!?/br> 另一側(cè)的錢氏,不知自己送進正院的酸棗被貶低得一文不值。 她還在糾結(jié)。 她身邊的婢女含香見此,有些不解:“主子,您在想些什么?” 錢氏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我要給側(cè)妃送禮,莫不是只送了些酸棗?” 她也覺有些過于寒酸。 錢氏家中行商,尤其是,她家中行的還是鹽商,最不差的就是銀錢,錢氏缺的不過是一層名貴的身份。 是以,錢氏進王府后,府中不知在背后出了多少禮,就盼著她能生下一子半女。 含香頓了頓,遲疑道: “可……主子今日給正院送的就是……”一食盒的酸棗。 錢氏輕咳了一聲,臉色訕訕,些許不自在。 這當(dāng)然不一樣。 她給王妃送,是面子上必須過得去。 而給側(cè)妃送,可是她前些日子去裘芳園,送了不少銀錢,劉氏才給她出的點子。 劉氏只說了一句: “你想好,且看看這府中的情景,你爭不過,總得背靠樹,方可乘涼?!?/br> 錢氏知曉她不聰明,一張在家中被吹捧的臉蛋,在這王府中也不過平常。 她爭不過,就如劉氏所說,她總得好好的。 她有錢,可怕的是花不出去。 這滿府,她看了數(shù)月余,只知曉側(cè)妃得寵,她本還有些猶豫,可她知曉劉氏比她聰明,劉氏既都投了側(cè)妃,必有思量。 她想不透,就跟著照做即可。 翌日,請安散罷,周韞剛用得午膳,就聽外間通傳,錢氏過來了。 周韞眉梢輕挑,失笑搖頭: “竟真的來了。” 時春問:“讓她進來嗎?” 周韞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總歸是昨日她自己應(yīng)下來的,也沒甚好反悔的。 不過須臾,錢氏帶著婢女走進來,手中拎著一個食盒。 待食盒打開后,腌制過的酸味頓時躥出來,周韞一頓,沒忍住視線覷過去一眼。 送禮得討喜。 周韞倏地眉眼透著笑,顯然她是真的愛酸。 見此,錢氏心中松了一口氣,她臉上又重新掛了笑:“jiejie喜歡就好?!?/br> 也不枉費她特意讓家中緊趕慢趕地送進長安。 錢氏沒多說什么,酸棗送到后,說了兩句話,就退了出去。 倒是惹得時春驚詫了:“她就這般走了?” 周韞好笑:“不然呢?” 不管錢氏是何目的,但總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豈不是嘴臉太難看? 她這般想著,忽地那邊時秋驚呼了一聲: “主子!” 周韞和時春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時秋將那食盒打開,滿滿一下皆是酸棗,不知該不該說錢氏太過實在。 但讓時秋驚呼出來的,卻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食盒,竟打開了一個夾層,里面擺著幾張物件。 周韞接過一看,也是一愣。 手里的物件不是旁物,而是十?dāng)?shù)張的鹽引。 或者可直說,是錢。 周韞不太清楚鹽引的價值,但她知曉,就她手中的這幾張,恐比她父親幾年的俸銀都多。 周韞捏著鹽引,坐回榻上,陷入沉思。 時秋咽了咽口水,揮退旁人,走近周韞,低聲問:“主子,這錢氏送這么多鹽引過來,這禮著實厚了些,可是她……”有事相求? 半晌,周韞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她眸色有片刻地深。 若錢氏只是送這些鹽引,價值雖高,但也不過如此罷了。 她在想的是,錢氏送的是錢,還是……鹽? 若是后者,那價值可不止星點。 思忖片刻,她將鹽引遞交給時秋,道: “莫要多想,本妃不過一個區(qū)區(qū)后院女子,便是她有事相求,本妃又能做何?” 周韞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細(xì)眉,有些遲疑。 她不知曉該不該將此事和爺說明? 冷風(fēng)催著冬寒。 幾近年底,周府也送了禮來,府中回禮重了三成,是在和周府表明,對周韞的重視。 因此事,周韞連著幾日對傅昀態(tài)度皆是甚好,軟噥地叫傅昀輕挑眉梢。 半月之后,郭城還是沒有傳消息回來。 周韞再問傅昀,傅昀撫著她的后背,低聲安撫她:“別擔(dān)心,此時沒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br> 稍頓,周韞懨懨地耷拉下眉眼。 她低聲細(xì)細(xì)地說:“可妾身這心里總覺得些許不安。” 選秀至今,已有半年,她不知給顧妍jiejie送了多少封信件過去,卻一封未收得回信。 可她派去送信的人回來皆說,信是送進了單府。 早年在郭城時,周韞也去過單府,單老夫人脾氣溫和,人年齡雖大,待人卻甚是慈祥,有她在,單府如何也不會待顧妍太過分。 是夜,周韞伏在傅昀身上睡著,細(xì)眉緊緊蹙著,似眼皮輕挑,睡夢間總有些不安。 傅昀一手小心護著她,卻是低嘆了聲,整夜未曾闔眸。 年宴這日,傅昀帶著莊宜穗和周韞進宮。 這次孟安攸有孕,可和徐氏那次不同,孟昭儀沒讓孟安攸進宮,不過即使她叫了,傅昀也不會帶孟安攸進宮就是了。 今日是年宴,除了周韞一個特殊外,其余皇子皆只帶了位正妃。 有子嗣的,也皆由正妃帶進宮,妾氏只能留在府中小聚一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