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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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若無一點手段,能會是如今這般榮寵? 莊宜穗不耐煩地看向鳩芳:“你今日不必守著了。” 鳩盼眉眼得意地覷了眼鳩芳,真當夫人在后背撐腰,就能在王妃面前壓過她了? 鳩芳心中厭煩,若非她父母皆是莊府家生子,她何苦這般勞心勞力,還不討主子歡心,為得不就是讓主子沉下心? 主子總不聽她言,時間久了,她難免心生不耐。 她退出去之前,隱約聽見鳩盼似低聲說了句: “……懷胎近十月,這中間變故多了去了,主子可還記得腹上的單姨娘……” 鳩芳臉色一變,單姨娘? 單姨娘進莊府時,不過及笄之齡,模樣嬌媚,性子溫軟,甚討老爺歡心。 后來單姨娘有孕,老爺喜不自禁,近乎日日朝單姨娘院子跑,百般重視。 那時,夫人對單姨娘甚為上心,堪比老爺,不知叫老爺對其有多滿意。 后來單姨娘意外失子,明明只用了夫人和老爺送去的物件,但老爺卻不信是夫人害得她。 不過皆是因為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太好罷了。 一番鬧騰后,老爺直接對單姨娘失了耐心,多了幾分厭煩,單姨娘遂在后院中郁郁寡歡,不到一年就去了。 鳩芳稍頓后,才壓著轉身勸解的心思,退了出去。 若主子能有夫人那分耐心和能力,只要其不露了馬腳,她也無力再去惹人厭煩。 怕只怕……畫虎不成反類犬。 第44章 翌日,散了請安后,周韞沒有急著回宮,她在后花園里的涼亭坐下,臥在欄桿側,垂眸看著池塘里爭食的魚兒。 昨日和爺鬧了一番,雖說最后爺未甩袖離開,但周韞心情還是不太好。 一夜思緒紛擾,她也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太過不重視爺了? 那總是她的夫,會陪著她日后余生數十年。 如今日涼,前些日子落的雪早就被下人清掃得一干二凈,周韞披著胭脂色的大氅,發(fā)髻步搖中帶著些赤紅,膚如凝脂的臉頰透著些許嫣紅,她稍側眸,手中漫不經心地捻著魚食,有一搭沒一搭地朝池塘中撒去。 不稍須臾,婢女奉了茶水和糕點上來,擺滿了石桌。 周韞只覷了一眼,捧著杯盞抿了一口,時秋看得好笑,搖了搖頭:“主子今日怎么了?” 昨日聽聞孟良娣有孕時,心情都沒有不好,今日倒是心情差了下來。 叫她有些摸不清頭腦。 周韞聞言,懶洋洋地伏了回去,蹙著細眉,埋怨道:“皆怪爺……” 時秋沒接話,昨日她在房中,主子刺王爺的話,可要比王爺過分些。 倏地,身后傳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半晌,似在不遠處頓了頓。 周韞有些好奇地轉過頭去,待看清來人后,倏然生了滿眸的驚訝:“沈大人?您怎會在此?” 沈青秋一身青色長袍,寡淡溫和,他輕咳了聲,彎身行了一禮:“側妃娘娘?!?/br> 說罷,他直起身,臉上如往常般透著抹淡淡的笑,如沐春風,日涼,他沒忍住輕咳了一聲,才說:“微臣有事要和王爺商議?!?/br> 他態(tài)度甚是溫和,模樣清雋,若是說出去,旁人恐是不會相信他管著大理寺,是全長安城最叫人心生怵意的地方。 周韞側眸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喟嘆。 當初沈青秋入京城,不知叫多少京中女子傾心,便是她,曾也多次和顧jiejie談起過他。 物是人非,轉眼多年已過,她成了王府側妃,他也早就成了三品大臣,人人敬畏。 周韞托著下顎,輕嘆了聲: “除去那日爺大婚,本妃也好久未見到沈大人了?!?/br> 以往在閨閣時,她常出府玩鬧,總有幾次會遇見沈青秋,他還幫她擺平過不少麻煩,甚至當時有人猜測,待她及笄時,沈青秋會上門提親。 可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沈青秋從未踏進過周府。 他是太子黨,和周府自會拉開距離,是以,周韞曾也疑惑,沈青秋怎會幫她? 她話音甫落,沈青秋眸色不著痕跡地稍凝,捏著扳指的手輕動了動。 隔了好半晌,他垂下頭,堪絕的五官頓側,低聲說:“側妃娘娘前程似錦,微臣見與不見娘娘,但總是盼著娘娘安好的?!?/br> 娘娘也一定會安好的。 周韞稍怔,有些不解茫然地看向他。 沈青秋頂著她的視線,他忍著喉間的那聲悶咳,眸中閃過晦澀難辨的情緒,須臾,他服身告退:“時間不早了,微臣先去尋王爺?!?/br> 周韞忙回神點了點頭: “那大人請便?!?/br> 沈青秋退了幾步,方才轉過身,他脊背挺直,一步一步遠離涼亭。 他袖中的手緊握,待轉身拐過假山時,他才抵唇,拼命咳了幾聲,須臾,他臉色泛著異常的潮紅,靠在假山上,闔眸之際平白無故添了一抹頹廢。 涼亭中,待沈青秋身影不見,周韞才收回了視線。 時秋也在一旁感概: “沈大人好似一如往年,絲毫未變。” 周韞順著她的話,細想了一番沈青秋當年的模樣,禁不住搖了搖頭。 哪里會是沒變? 連她兄長談及沈青秋時,都會臉色生變,顯然在朝堂上,沈青秋的威懾力不只幾許。 更何況,他較之往年,不知沉穩(wěn)多少,縱使臉上溫和雅爾依舊,可如今誰又能猜透他的三分心思。 忽地,時秋輕笑了聲: “當年主子貪玩,貴妃親賜的那只玉鐲不慎落湖,那時主子對那玉鐲甚喜,當場險些哭出來,還是沈大人入水幾番,才替主子將玉鐲尋回?!?/br> 周韞被她打趣得一陣臉紅,那時年幼,確實貪玩了些。 時秋搖了搖頭:“奴婢還記得當初沈大人一身水漬,舉著玉鐲遞給主子時,就忍不住咳了幾聲,回去后更是病了一場,為此,府上還送了不少禮去沈府?!?/br> 周韞推了推她,嗔瞪了她一眼: “快些別說了!” 窘死個人,當初為了個鐲子竟差些哭出來。 當年也因此事,長安城就有人盛傳沈青秋心悅于周府嫡女。 不過,這謠言很快就平息下去,沒給周韞帶來一絲影響。 而且…… 周韞輕抿唇,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那件事不久,她曾進東宮玩鬧,卻撞見一件事。 自那以后,她和太子傅巰也就漸漸疏遠了去。 她恐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番場景。 她素來膽大妄為,但至今也難忘對太子的怵意。 周韞斂了斂思緒,不再去想年少時的事。 她坐在涼亭中,抬眸遠望,就可看見傅昀特意為她栽種的那處梅林,一簇簇的紅艷艷掛在枝頭,白里透著唯一的一抹艷色,煞是好看。 忽地,她擰了擰眉,盯著梅林中偶爾穿來穿去的幾人,抬了抬下顎,說:“那皆是何人?” 時秋跟著轉頭去看,頓了頓,才遲疑地說: “許是后院的哪幾位主子吧?!?/br> 周韞擰眉,心中有些許的不虞。 她特意求來的紅梅林,憑甚要給旁人游賞? 她撇了撇嘴:“將她們叫出來?!?/br> 時秋頓了下,有些哭笑不得:“梅林就在那兒,主子莫不是,日后都不許旁人去賞?” 周韞理直氣壯地說: “本妃看不見時,就算了,但本妃在時,就是不許!” 她本就霸道,旁人若是心生不滿,大可去向爺訴苦告狀。 時秋給旁的婢女使了個眼色。 須臾之后,三名女子拉拉扯扯,臉色稍有些難堪尷尬地走過來,服了服身子:“妾身給側妃請安?!?/br> 周韞一手撐著下顎,懨懨地耷拉著眼皮子,只覷了她們一眼,待看見她們手中折的梅枝時,眸色頓時有些涼:“你們方才在作甚?” 三人不過皆是侍妾罷了,院子住得近,偶爾會有些來往,今日請安后,回院途中,路過錦和苑后的紅梅林,一時興起,沒忍住就進去逛了逛。 其中一位,周韞有些眼熟,是錢氏。 她之所以對錢氏眼熟,還是因為劉良娣,曾和她說起過,錢氏家中經商,手中最不差銀錢,常愛和旁人一起打牌。 錢氏常去劉良娣的裘芳園,手中又不差錢,在幾位侍妾中也算說得話,當下,她就站出來,有些吶吶地說:“回側妃的話,妾身等人回院前,看見這紅梅林,一時心癢,沒忍住就進去逛了逛,還望側妃見諒?!?/br> 府中的人皆知曉,這處紅梅林,就是爺特意為了側妃種下的。 她們擅自進去,還折了其中的梅枝,側妃的性子更是廣為人知的難相與,誰也不知曉她會不會因此不虞。 周韞冷眼瞅著她手中的一把梅枝,涼聲淺?。?/br> “只是逛逛?” 錢氏和其余二位侍妾一時啞聲,半晌,還是其中一位選秀后剛進府的盧氏,她咬了咬唇,低聲嘀咕:“不過折了幾支花罷了,有甚的,好生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