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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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宜穗剛入府那段時間,方偌被關了禁閉,她本就存在感低,從那以后,這后院似乎就沒了這個人。 如今倒又起了動靜。 “昨夜便是秋苑傳來的消息?!?/br> 時秋覷了眼四周,堪堪壓低聲音說: “聽聞自那日在正院中昏迷后,方氏的身子就一直不見好,后來府醫(yī)去看,開的藥似乎皆無用?!?/br> “昨日,她的婢女跑來,跪著哭求王爺讓范太醫(yī)去看番?!?/br> 周韞眸色一凝,倏地想起那日在正院中聽見的話。 時秋的話還在繼續(xù): “奴婢昨夜跟著過去看了一番,方氏瞧著恐是……”不大好了。 顧著大早上這話不吉利,時秋頓了頓,沒說出來。 周韞聽得直擰眉,她心中頗有些好奇,這方偌是怎得落到如今地步的? 半刻鐘后,正院前,周韞還未進去,就見莊宜穗匆匆領著眾人出來。 周韞難得一怔,離得甚遠,行了一禮,有些好奇:“這是怎么了?” 她甚至想嬌笑一聲,莫不是出來迎她? 但她心知不可能,也就沒去做那惡心人的事。 莊宜穗只覷了她一眼,甚話都沒說,步伐匆忙地離開,還是劉氏停了下來,站到她一側,低聲說:“是綏合院,傳來消息,說是請了太醫(yī)。” 周韞有些迷糊,沒聽懂,綏合院何時架子這般大了?不過請個太醫(yī)罷了,還需后院眾人皆去看望。 劉氏頓了頓,輕搖頭: “聽聞孟良娣近些時日總有些食不下咽,偶爾還會嗜睡,今日就是起得過晚了些,院中的婢女才去請了太醫(yī)?!?/br> 她話未說明,但幾乎形容,就很容易讓人猜到孟安攸是為何請?zhí)t(yī)。 周韞稍愣,才反應過來她是何意,她眨了眨眸子,半晌才說了一句話:“本妃記得,孟氏這月似乎并未伺候過爺?!?/br> 劉氏沒說話,只抬頭看了周韞一眼。 得。 這一記眼神,周韞還有何不知曉的,無非是孟安攸刻意隱瞞,如今瞞不過去了,只好暴露出來。 周韞沒再說話,和劉氏一同朝綏合院去。 綏合院離得不遠,還是當初周韞親自替孟安攸選的院子。 甫一進去,就見孟安攸坐在榻上,一手撫摸著小腹,臉上著嬌羞又驚喜的笑,這番作態(tài),刺得旁人眼睛甚疼。 周韞覷了眼莊宜穗,卻看不出她是否歡喜,平靜地交代:“你如今懷了身孕,萬事皆要仔細,改明兒就無需去請安了?!?/br> 孟安攸側低頭,嬌羞無比地說: “妾身謝王妃恩典?!?/br> 王爺尚未回府,莊宜穗派人去刑部送了消息。 刑部,沈青秋剛從大理寺過來,他身居兩要職,常刑部和大理寺來回跑。 賢王府來人的時候,他正在和傅昀說話,側頭余光就瞥見張崇出現(xiàn)在殿前。 沈青秋話音一頓,溫和地笑了笑,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既王爺尚有家事,改日微臣再和王爺細說?!?/br> 傅昀不著痕跡稍頓,遂點了點頭。 府中從未派人來尋過他,如今既來了,定是有事。 張崇忙走進來,躬身低聲說:“爺,府中傳來消息,孟良娣……被查出有孕一月余了?!?/br> 稍頓,傅昀臉色倏地變得甚是難堪。 張崇駭然地埋了埋頭,心中嘆氣。 這有孕的人是誰不好?怎得就是孟良娣了呢? 別說是張崇,旁人也想不明白這事,孟安攸進府后,恩寵堪說只有幾次,偏生如此,她依舊懷了身孕。 沈青秋尚未走遠,隱約將這話聽進耳中,他眸色輕閃,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 待出了刑部,竹銫上前扶住他。 沈青秋咳了幾聲,近日大理寺和刑部皆忙碌,他已許久未曾好生休息。 竹銫看著他的臉色,有些擔憂和埋怨: “主子總這般,一忙起來,就顧不得身子?!?/br> 沈青秋沒理會他的嘀嘀咕咕,他靠在馬車里,闔著眸子深呼吸片刻,才緩緩出聲:“去查查,近日賢王府可有何事發(fā)生?!?/br> 竹銫頓了頓,他猶豫著,將心中的不解問了出來:“大人,您為何總讓奴才去查賢王府的事……” 他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不可聞,因著他問話的那人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顯然是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竹銫倏地xiele一口氣,他偷偷瞧了自家大人一眼。 這滿長安城中,無論男女,論五官精致者,要屬他家大人堪絕,那年大人金榜題名,長安城打馬而過時,只一眼,就叫長公主府上的靖和郡主傾心不已。 曾主動求圣上賜婚,可大人只一句早有心上人,就將其打發(fā)。 靖和郡主容貌甚好,家世不凡,待大人一番情誼叫他都有些不忍心,偏生自家大人甚是絕情,仿若眼中完全看不見郡主一般。 竹銫堪堪低了低頭,他伺候大人久了,對其心上人是誰,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卻又不敢確定。 若真是那人,當初大人為何不前去求娶? 竹銫思緒紛擾,忽地馬車停了下來,沈青秋手抵在馬車壁上,倏地輕咳出聲,臉色在剎那間有些白。 竹銫立刻回神:“怎么回事!” 頓了頓,外間駕車的人才低聲回復: “是長公主府上的馬車……” 攔了路,不讓他們過去。 竹銫訕訕回頭去看沈青秋,小聲喚他:“大人,您瞧這……” 沈青秋緩了半晌,才睜開眸子,輕輕淡淡地開口:“叫她讓開。” 須臾,外間傳來一道嬌憨的女子聲:“子安!” 倏頓,沈青秋懨懨地耷下眼皮子,似涼意一閃而過,平淡道:“若不讓,就軋過去。” 竹銫臉色倏地駭然,訕訕地不敢接話,也不敢應聲。 攔路的又非是地痞無賴,那可是長公主府上的靖和郡主,他敢軋過去,明日長公主就敢哭著進宮面圣。 寂靜半晌,沈青秋的手指點在壁上,倏地輕輕笑了一聲:“竹銫,你有時膽甚大,有時卻又甚是膽小?!?/br> 竹銫臉色忽變,忙轉身吩咐了幾句,片刻后,馬車終于動了起來,一番而過,竹銫仿佛聽見外間靖和郡主一聲驚呼。 待馬車過了之后,竹銫才澀聲問: “若長公主知曉了……” “那本官就在大理寺等著她?!?/br> 沈青秋斂眸,一句不咸不淡的話直接打發(fā)了他。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先帝去世后,長公主府上又能剩幾分權威。 在沈青秋欲下馬車時,竹銫忽地說了一句: “聽說周府庶女過些時日就要成親,周府前些日子還送帖子進府?!?/br> 馬車中寂靜了許久。 沈青秋視線堪堪落在他身上,他眸中沒有一絲情緒,甚是平靜得近乎漠然,看得竹銫后背幾乎快生了冷汗。 許久,沈青秋才輕輕開口: “竹銫可知曉,當初太子讓本官選伺候之人時,本官為何選了你?” 他和太子相識并不是在長安城,竹銫也是他當初帶入長安城的。 竹銫澀聲:“奴才不知?!?/br> 沈青秋抵住唇,輕咳了一聲,他沒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問:“本官記得竹銫家中尚有一母親和meimei相依為命?” 他說話輕輕緩緩的,仿佛還透著些許溫和,但竹銫卻是臉色剎那間慘白。 錦和苑中,傅昀剛一回府,周韞就得了消息。 周韞正染著蔻丹,婢女剛傳了消息,她輕撇了撇嘴:“回來得倒是快?!?/br> 在聽說爺是帶著太醫(yī)一同回府的,她差些笑出聲。 經徐氏一事后,爺倒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作態(tài)了。 時秋有些啞聲,她偷偷覷了主子一眼,有些摸不清主子是否在不虞。 其余后院主子在得知孟良娣有孕時,即使臉上帶著笑,但那分勉強卻還是看得出來的。 偏生她家主子,回來后居然還有些心思要染蔻丹。 周韞掃了時秋一眼,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頓了下,才輕搖了搖頭:“你別多想,如此倒也甚好。” 時秋不知她這話是否真心,愣是沒敢接話。 這番反應,險些將周韞逗笑了。 她說得自是真心話。 過早有孕對身子不好,她沒想過這事,但府上若有個皇長子,對爺在朝中的形勢也甚為有利。 對她來說,這府中若真的有人懷孕,那最好的人選必然是孟安攸。 畢竟,孟昭儀在一日,爺就一日心中有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