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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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慣了姑娘,倒一時改不了稱呼,不過這是雎椒殿內(nèi),沒人會在乎這些。 話雖如此說,但周韞卻沒甚心思用下去,她拉住茯苓,暗暗覷了一眼傅昀,才低聲說:“弦雅宮究竟怎么了?茯苓姑姑,你同韞兒說一說?!?/br> 她慣是會撒嬌,茯苓無奈,卻甚都沒說,只拍了拍她的手:“宮中有人去打探消息了,姑娘且再等會兒,就會有結(jié)果了?!?/br> 周韞眉梢微動,聽出了她言外的另一層意思,頓時彎眸笑了笑。 她可不是等了許久,從選秀結(jié)束等至現(xiàn)在,再等個片刻也沒什么。 說話間,就有人臉色不好地匆匆打簾進(jìn)來,對周韞和傅昀一服身,忙朝內(nèi)殿去。 周韞只隱隱約約聽見“昏迷”“太醫(yī)”幾個字眼,就見內(nèi)室珠簾忽地被掀開,圣上和貴妃擰眉走了出來。 周韞剛欲上前詢問,就見貴妃抬眸看過來,說: “良婕妤昏迷,太醫(yī)剛診斷,許是有了……” 后面幾個字,她有些難為情沒說出來,圣上的臉色沉得發(fā)黑,叫人一眼就心中頓時生寒,只不過說話的人是貴妃,他才壓著不發(fā)。 周韞眸色輕閃,有了什么? 倏地,她眸子一怔,身孕?! 再聯(lián)想安王和良婕妤的關(guān)系,她隱晦地覷了一眼圣上的臉色,吞了吞口水,斂眸之際,她忽地說了一句:“可……姑姑的生辰宴將要開始了……” 話落,圣上就似更添了一分怒意,他近些時日,已許久沒去過了弦雅宮,對良婕妤早就忘在了腦后。 是以,弦雅宮亂了時,他還有心思過來接貴妃。 若良婕妤真如宮人所說,如今又毀了貴妃的生辰宴…… 圣上側(cè)眸,就見珍貴妃黯然地斂了斂眸,遂后,她輕擰了擰眉,打斷了周韞:“好了,你們且在這兒等著,本宮和圣上去去就來?!?/br> 周韞接住姑姑的視線,立即斂眸應(yīng)下,不著痕跡地深了深唇角的弧度,卻見好就收,沒再火上澆油。 總歸,若如她所想那般,日后宮中恐是不再有良婕妤。 第39章 聽聞良婕妤疑似有孕,一時之間全后宮的人都朝弦雅宮而去。 半炷香后,雎椒殿安靜下來。 周韞捧起杯盞時,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爺正瞇眸看著她,稍頓,她無辜地仰頭:“爺為何這般看著妾身?” 傅昀盯了她一會兒,半晌,搖了搖頭: “沒甚?!?/br> 他什么都不問,周韞倒是有些不自在,她訕訕地放下杯盞,有些遲疑地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沒什么不能說的,總歸做出丟人事的人又不是她。 想了想,她微側(cè)過頭,姣好的眉眼皆顯在傅昀眼前,眼睫輕顫,湊近傅昀,壓低聲音說:“良婕妤若真有孕,腹中的孩子可能不是……” 說到這里,她收了聲,朝傅昀眨了眨眸子。 她離得太近,幾乎呼吸皆灑在他下顎處,傅昀有剎那間怔怔,待反應(yīng)過來,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才稍沉地擰起眉。 聯(lián)想方才父皇的神色,傅昀心中清楚她的話恐是真的。 須臾,他平靜地看了一眼周韞,道: “她如何,與本王何干,倒是你,如何知曉此事的。” 周韞輕咳了聲,眼神有些飄忽,輕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道:“爺問那么多作甚!” 她如今再想起那事雖已平靜,但對差些被算計成功,還是有些羞惱的,自也不愿叫人知曉那般丟人的事。 傅昀被她斥了一句,頓時嘴角輕抽,額角青筋動了動,深知不能和她計較。 近半個時辰后,才有消息傳來,良婕妤的確是懷有身孕了。 周韞忙咽了幾口糕點,壓了壓驚,雖說早有猜測,但她著實想不到良婕妤竟然這般大膽。 就這般歡喜安王? 哪怕入宮為妃,頂著滅門之災(zāi),也要為其懷納子嗣? 周韞這想法把自己惡寒到,她搖了搖頭,著實有些想不通。 若是良婕妤知曉周韞的想法,定是要覺得冤死了。 她和安王在一起,貪得不過是他那層皇子身份,那時有周府和貴妃相助,安王雖低調(diào),卻也隱隱有得一爭。 更何況,她進(jìn)宮時不過剛及笄,而圣上比她父親還要大,安王溫和年輕,一番甜言蜜語,想叫一個女子陷進(jìn)去太過容易。 周韞選秀時,她哪知曉,她不過一時做作,會被周韞聽了去,繼而毀了她白日美夢。 但即使如此,她也知此事的厲害,若是有寵,她倒是可以有孕,以假亂真,只可惜,她之后并無恩寵,哪敢會去懷子。 良婕妤醒來時,知曉自己有孕,只覺天都要塌了。 她明明……明明有備下避子湯…… 她不知為何會這般,可頂著圣上薄涼暗沉的視線,一時之間身子輕顫,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珍貴妃稍頓,拉住了圣上的手,對其搖了搖頭,才斂聲擰眉道:“都吵嚷什么,良婕妤有孕,且叫她安靜休養(yǎng),都給本宮回去!” 皇后站在另一側(cè),聽她顯威風(fēng),眉心一蹙,她管著后宮,自然知曉良婕妤近兩月幾乎都無恩寵。 她頓了頓,沉著臉就要開口,珍貴妃忽地抬頭,接住她的視線,打斷她:“娘娘,何事之后皆可再議,如今文武百官皆候在太和殿,還是不要耽擱時間為好?!?/br> 皇后能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皇后,心思也是玲瓏,當(dāng)下明了她話中何意。 良婕妤一事,可暗中處理,卻不能此時來說,皇室的臉面比何都重要。 再看見圣上隱隱不滿的視線,皇后頓時臉色一僵,半晌才憋出一句:“meimei說的是。” 圣上陰沉著臉,帶著貴妃出了弦雅宮,他臉色緊繃,貴妃卻是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手指。 半晌,圣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有些感慨道: “這宮中,還是阿悅最得朕心?!?/br> 珍貴妃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稍嘆了一聲,安慰他:“皇上,jiejie也是替皇上不滿,她一時想岔罷了。” 話落,就聽圣上一聲冷哼: “她替朕不滿?日日總想著和你過不去,連皇室的臉面都險些不顧,若非她是先帝親指的——” 貴妃斂盡眼中的不耐。 圣上沒說完,她也知曉他想說什么。 無非是,若非皇后是先帝親賜,他必要廢后之類的話。 若是十年前,她許是還會相信他的話,信他一心皆是她,其余女子不過點綴,可如今,她卻是一字都不會信了。 她入宮近二十年,從未失過寵,卻也實實在在地寒過心。 那年小產(chǎn),幾乎去了她半條命,最后不過死了兩個低位份的妃嬪罷了。 她心中隱隱知曉,當(dāng)年那件事參與者太多,這后宮無人會愿意她生子,哪怕是圣上,都不好盡數(shù)給她一個交代。 貴妃閉了閉眸子,忍出嗓間的一聲輕咳,她捏緊帕子,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皇上日后莫要再這般說了,jiejie打理后宮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br> 圣上臉色稍緩,撫了撫了她的青絲,眸子底閃過一絲柔意:“你啊,總這般心善?!?/br> 貴妃伏在他懷里,沒接他的話。 她若真心善,如今哪還能在這兒?成為人人敬仰的珍貴妃娘娘。 莫非真靠他所謂的恩寵? 她闔眸之際,眉梢似閃過淡淡的諷刺。 雎椒殿,有宮人匆匆趕回來,說圣上和貴妃已趕去了太和殿,請傅昀和周韞直接過去即可。 二人剛到太和殿,才發(fā)現(xiàn)莊宜穗等人已經(jīng)到了。 周韞卻沒甚心思管她們,她眸子轉(zhuǎn)了一圈,終于尋到她想找的人,待看見安王臉色甚是僵硬,才輕揚了眉梢,掩去那抹諷刺。 她知悉,他如今心中定是焦急不安,若是被發(fā)現(xiàn)良婕妤腹中胎兒和他有關(guān),他哪還有如今的好日子可過。 本就不得寵,再惹了圣上厭惡…… 周韞光是想想那番景色,都覺今日能多吃兩碗飯。 貴妃的生辰宴,周韞幾乎是年年參與,并無甚新奇感,將備好的禮物獻(xiàn)上,今日宮中事務(wù)繁多,早早就散了宴會。 待欲要離宮時,周韞不經(jīng)意間回頭,就見徐氏臉色甚是不好,幾乎要伏在案桌上。 周韞臉色稍變,頓時拽住傅昀的手,咬牙喊了聲:“爺!” 她臉色格外難堪。 她不知徐氏是怎么了,但今日是她姑姑的生辰宴,有良婕妤一事已經(jīng)夠了。 傅昀擰了擰眉,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徐氏一側(cè)的洛秋時似也察覺到不對,剛欲驚呼,就對上傅昀的視線,一頓,話音生生卡在喉間,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她堪堪垂下頭,竟覺那一瞬間,背后似生一背的冷汗。 周韞也險些氣笑了。 如今百官尚未退盡,若方才洛秋時真的喊了出來,那才是有的好看。 連后宮之爭都很少敢放在明面上來丟人,洛秋時平日里不是沖動之人,這般做法,明顯是故意為之。 周韞覷了一眼徐氏和洛秋時,似猜到什么,她眸色頓時狠涼了下來。 她咬聲一字一句地說: “爺,時辰不早了,我們該退了?!?/br> 徐氏身子突兀輕顫了下,她漸漸抬起頭,臉色煞是慘白,叫人懷疑她是否能站得起來。 傅昀眸色微微一變。 周韞心中恨極,知曉徐氏如今懷著身孕,她不可步步緊逼,只好退了一步:“爺,妾身還未親自和姑姑道喜,不若再去一趟雎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