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臣低著頭，悶聲道：“晚了?！?/br>
    喬兮水卻以為他在說氣話，擺了擺手，心大的笑嘻嘻道：“哎呀，不晚不晚，我們來日方長嘛！路還很長，你別……”

    “我說晚了！晚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安兮臣一下子拔高了聲音，說罷側(cè)過身去，眼中閃著血光，怒道：“你以為我為什么把你關(guān)起來，我怕曲岐相還惦著你這條命?。∥蚁胱屇汶x他遠(yuǎn)點(diǎn)，你不懂嗎！？你倒好，我越是藏你越是往他那頭跑！你是生怕他記不住你嗎！你是著急送死去！？”

    喬兮水被他喊得愣住了，還沒等他消化完這些話，安兮臣又接著喊了下去：“你就那么在意林無花死不死？！她對你很重要是嗎！你就算冒死也不能讓她去死是嗎??？你就這么樂意拿自己的命換她的?。课移此雷o(hù)著你，你是不是看笑話一樣看我??？”

    喬兮水：“……我沒有??？我……”

    “你什么你?。　?/br>
    安兮臣走過來幾步，拽著喬兮水的衣領(lǐng)就把他拽到了墻上。

    他紅著雙眼，聲音嘶啞道：“曲岐相會(huì)干什么，我最清楚明白！我不想讓你受一樣的罪！”

    安兮臣喉嚨本來就被他自己糟踐壞了，從前生氣也不敢大聲說話。如今情緒失控，聲嘶力竭的喊完這些，喉嚨似乎就開始不太舒服。

    他咳嗽了好幾聲，不見好轉(zhuǎn)，反倒咳得越來越厲害，仿佛要把內(nèi)臟都咳出來似的。

    喬兮水見狀，心中一急，想去幫他盛杯茶水潤嗓子。剛一動(dòng)彈，就被安兮臣伸手按住了肩膀。

    他被按在墻上，安兮臣又咳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安兮臣看上去咳了一會(huì)兒，嗓子好了些，也冷靜了下來，但喬兮水依舊是心里有點(diǎn)怕，試探著叫了聲：“師兄？”

    安兮臣抬起頭來。眼睛發(fā)紅的厲害。他看著喬兮水的眼神閃動(dòng)，似乎有什么在眼底深處發(fā)光。

    安兮臣聲音更加嘶啞，他艱難地，從冒火似的喉間擠出字句來。

    他說：“……對不起?！?/br>
    安兮臣說罷，伸手把喬兮水?dāng)埖綉牙铩?/br>
    那依舊是個(gè)帶著血腥氣味的懷抱。他幾乎沒有體溫，身上冰涼的很。喬兮水僵了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攬住了他。

    喬兮水又聽見他說：“我是真的……真的很……”

    什么？

    安兮臣沒有說下去，喬兮水也沒有聽見。

    喬兮水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對不起什么。

    第57章

    安兮臣抱了一會(huì)兒就又開始咳嗽，于是松開他逃出了書房。說是去找水喝，說完就順手把書房門一關(guān)，一邊咳嗽一邊進(jìn)了隔壁臥房。

    自此再無聲音。

    喬兮水在原地呆了半晌，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剛剛做了那么個(gè)夢，來找人理論又被噼里啪啦轟了一頓響炮，他肚子里那些準(zhǔn)備好的說教連個(gè)音兒都沒來得及蹦出來，就全化成了泡影。

    這些都不算，問題是炮轟完了，安兮臣還紅著眼睛看了他半刻。時(shí)間不長，但足夠刻骨銘心。

    喬兮水靠著墻呆立了許久。安兮臣雖然不是第一次抱他，但被男人抱的死緊這種事，縱觀他前世今生也沒有幾次。

    最多查高考成績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個(gè)高分的時(shí)候跟他親爹興高采烈的互相擁抱了三分鐘。

    先不提擁抱這回事，安兮臣剛才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像在猶豫，又似乎在糾結(jié)。喬兮水雖懂得察言觀色，但要他看出別人想些什么，那也是難于登天。

    他在想什么呢？

    等到香都燒去半寸后，喬兮水也沒想出個(gè)所以然來。

    喬兮水很心大。他既不會(huì)糾結(jié)也不會(huì)猶豫，更不會(huì)自己往牛角尖里頭鉆。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既然想不出來，那就留到以后再想，萬一就茅塞頓開了呢？

    但喬兮水也沒打算回臥房去睡覺。這還是他第一次進(jìn)書房。屋子里有兩排書架，架子上陳列了好些書，一眼看過去頭暈?zāi)垦！?/br>
    一說到書，喬兮水就想到了被安兮臣拿走的那本《涅槃》。

    但安兮臣心思縝密到了敏感多疑的地步，根本不可能隨便就把那本書往書架里一塞。

    但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喬兮水走到書架前，一列列看了過去——

    ……沒有。

    果然沒有?。?！

    喬兮水一邊心里罵說安兮臣真是不把他當(dāng)家里人，非把好東西一口獨(dú)吞，一邊從書架之中抽出了一本書。

    《清風(fēng)語》。

    乍一眼看上去，這書名頗有種古代青春疼痛文學(xué)的味道。實(shí)則不是，作者在原書中提過，這書記載了清風(fēng)門歷代杰出人物，是一本僅限清風(fēng)門的百科大全。

    抽出來一看才看出來，這本書書角發(fā)卷，邊緣泛黃，一看就是經(jīng)常被人翻開查閱，都快要被翻爛了。

    看樣子安兮臣經(jīng)常翻這本書。且泛黃發(fā)卷的地方有限，應(yīng)該是只查閱某一個(gè)人，日日夜夜來回的翻。

    喬兮水摸了摸鼻子，伸手翻開了那一頁。

    那一頁上工工整整的寫了此人姓甚名誰。

    慕斂，字千秋。

    慕千秋。

    喬兮水：“……”

    慕千秋也是清風(fēng)門的？？

    也確實(shí)。余歲和他說慕千秋原是一名清修的仙修，而清風(fēng)門那坐立山頂?shù)娘L(fēng)水寶地，確實(shí)能算是清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