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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仆從也跟著一起喊著。 “我不是謝疏雨!”謝諳小小的身子因為疼痛而劇烈顫抖著,可他仍舊不肯應(yīng)了這個稱呼。 他是青虬太子,即便是淪落到做仆從,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尊榮可言,可他依舊做不到能對一個風塵女子起的名字泰然受之。 “我是謝諳!我是謝諳!我是謝諳!”謝諳紅著臉,扯開嗓子聲嘶力竭地吼道,“區(qū)區(qū)一個妓子也配給我起名?我可是太子!我是青虬的太子殿下!” 不知是說給旁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又或許是知道那遙不可及的夢已然破碎,卻依舊不肯醒過來的悲哀。 “哈哈哈哈哈哈,就你?太子殿下?真的是笑死我了!睜大眼睛看看,這可是史府,哪里的太子會給人當奴仆的?” “就是就是,你這是在做夢吧?好歹也得做個實際點的吧?” “你以為自己姓謝就當真能攀上皇家了?可笑!” …… 謝諳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他蜷縮著身子,仿佛一只被丟棄的狗崽,受著眾人的打罵,聽著他們的嘲笑,低著頭默默舔食著自己的傷口。 之后的謝諳被人用繩子吊起來綁在樹上,樹下圍著一群惡犬,在他的腳下打轉(zhuǎn),不時咬著他那又臟又破的鞋子,嚇得他一陣瑟縮。 每經(jīng)過一個人都會停下腳步,沖他喊一聲:“謝疏雨?!?/br> 起初謝諳還會執(zhí)拗地回一句:“我不是謝疏雨,我是謝諳?!?/br> 時間久了,他自己也麻木了。 再有人經(jīng)過喊他“謝疏雨”的時候,他竟沒有反駁。 火辣辣的太陽依依不舍地拖著橘紅色的裙擺離場,清風殷勤地把皓月吹至空中。 無盡夜色里,被吊了一天的謝諳身上的衣裳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濃郁的酸臭味縈繞在鼻尖。 底下圍著的惡犬早已沉睡,院門口忽然出現(xiàn)一個瘦小的身影,細碎的鈴鐺聲隨之響起。 原本闔上眼的謝諳倏然睜開眼,看著那抹不斷移動的身影,扯了扯干澀的喉嚨,啞聲喚道:“阿娘?!?/br> 那身影頓了頓,又往前挪了幾寸,借著隔壁屋檐下滲過來的一絲光亮,一張姣好的面容得以呈現(xiàn)。一身粗布麻衣,卻難掩風華。 宋依依小心翼翼圍著樹干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能找到繩子系著的地方。 “諳兒?!彼我酪捞痤^,心疼地看著謝諳手腕上那被繩子勒出的血痕,哽咽道,“娘都知道了,一個名字而已,叫就叫吧,別倔了?!?/br> “阿娘,那是父親給我起的名。”謝諳委屈地說道,“我要是改名了,父親就找不到我們了。我們還要回家呢?!?/br> “諳兒?!彼我酪篮韲狄欢拢锓浩鹩?,“沒關(guān)系的?!?/br> 謝諳搖搖頭:“阿娘,謝諳是太子,謝疏雨是史府仆從。不一樣的。” “諳兒。”宋依依語氣重了幾分。 不料這聲音驚擾了睡夢中的一條惡犬,一個猛撲直接把宋依依撲倒在地,尖銳的牙齒沒入她那纖細的手臂上。 這一下,其他惡犬接連醒來,相繼往宋依依身上撲去。 “阿娘!”謝諳目眥盡裂,不斷掙扎著想要救宋依依,可終究無果。 “來人??!救命??!”謝諳看著被惡犬壓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宋依依,扯開嗓子大喊起來,“快來人!救救我娘!” 喊了好一會兒也沒人來。 彼時謝諳忽然瞥見外面正悠哉悠哉散著步的史龐孜,閉了閉眼,不再猶豫,喊道:“我是謝疏雨!我娘被狗咬了,還請少爺大發(fā)慈悲,救救我娘!” “我是謝疏雨!我娘被狗咬了,還請少爺大發(fā)慈悲,救救我娘!” “我是謝疏雨!我娘被狗咬了,還請少爺大發(fā)慈悲,救救我娘!” …… 謝諳就這么一直重復(fù)這段話,也不知喊了多久,總算有人趕來把那些惡犬給制服。 宋依依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剛被解開的謝諳跌跌撞撞跑到她身前,抱著意識模糊的宋依依,哭道:“阿娘,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是謝疏雨,我不是謝諳,我不是謝諳,我不要叫謝諳了!” “阿娘,你回我一句好不好?阿娘……” 宋依依身上被咬得沒有一塊好地方,醫(yī)治又要花大量的銀子。謝諳只是史府一個普普通通的奴仆,月例也只有一兩,加之宋依依是夜里偷入史府的,因此史家人并不打算賠償。 為了醫(yī)治好宋依依,謝諳好似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端著那可憐的太子病,什么活都肯干。 常常給史龐孜背黑鍋,被毒打一頓后也默不作聲,挨過打之后史龐孜會給他錢。他也常常夜里不睡偷跑去酒樓給人端菜洗碗,只為了賺那十幾文錢。 總之,臟活累活他都干,毫無怨言。 江景昀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他看著謝諳被人按著腦袋鉆灶臺,弄得灰頭土臉…… 他看著謝諳被關(guān)在滿是雞糞的籠子里,嘴里被塞著雞糞,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狗被旁人活生生打死烤來吃…… 他看著謝諳冬日里穿著一身單衣綁在石頭上沉入河底,最后被宋依依笨拙地撈了上來…… 他看著謝諳跪在宋依依的尸體旁嚎啕大哭,寒冬臘月里拖著宋依依的尸體去城外的亂葬崗…… …… 他看見了很多,眼圈一陣酸澀,心里好似被無數(shù)根針扎著,早已血rou模糊,呼吸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