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書迷正在閱讀:暴躁帝王穿成我的第二人格、我為愛你而生 (骨科nph)、我在古代畫美人、不會真有人覺得替身難當吧、成為靈異boss的結婚對象[無限]、自導自演、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嗎、你儂我儂 (民國 1V1)、明暗關系、我老攻好像是個大反派穿書
眼看著這一幕的自己心中的難過,甚至無法以哪一個親人的離去來詮釋。哥哥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中間,又伸手出來將被子往脖子上提了一點,然后無比認真地振了振伸出的那條胳膊上的衣袖。一根手指緊緊地將袖邊釘著,再把手臂藏回被褥。 “哥哥,你睡著了嗎?”自己輕聲問道。 “定光,定光?!备绺缧÷暤鼗貞?。 “我在,我在這里?!碧俅蠹{言大聲回答。 “定光!定光,定光?!?/br> “就在這里?!弊约弘p手一抖,差點碰到被子里的哥哥的手臂。 “啊,嘴巴好干啊……” 藤大納言又從帳臺里出去,招呼大進端水過來。折騰了半晌,水放在案上的盛水壺一樣的大碗里,終于搖搖晃晃地呈了進去。 “坐起來喝嗎?”話音未落,哥哥的上半身已經支了起來,被子從他脖子上滾落。 “啊,啊,好冷啊?!?/br> 定光趕緊把被子提到他肩膀上,自己則吃力地端著水,哥哥的嘴怎么也對不準碗沿,水多多少少灑出來了一點??粗蛔由献兩畹狞c點斑痕,藤大納言的焦躁之感急急上升。 “好了好了?!边@是自己催促哥哥的聲音。 碗被拿開到一邊,半空中哥哥的嘴發(fā)了一會兒愣。 “水呢,我口干??!” “已經一碗了。” “嘴巴很干??!” 哥哥現(xiàn)在還能清楚地思考問題嗎?大進被自己眼神示意了一番,“蹬蹬”地跑出房間去打水。等待的這一會兒,哥哥既不吵也不鬧,緊閉著的雙眼又好像認真在思忖著什么。 空氣里這時出現(xiàn)了一種,有別于臭氣與藥味的香甜的味道。那是蘇蜜的香味嗎?聞久了臭味,往往會出現(xiàn)一種幻覺,將那種味道與另外的味道聯(lián)系在一起吧。 自己在一瞬間變得很想吃蘇蜜。不知道是空氣里散著的這股與牛奶相似的甜味,讓自己方才回想起好久沒吃蘇蜜的事,以至于想要填補一下口腹之欲,還是自己真的猛地想要吃了??傊膛c蜂蜜的甜味好像也在嘴巴里若隱若現(xiàn)的。自己的嘴巴也變得干燥起來。 水端過來了,哥哥咕咚咕咚連喝三大碗。不是人在喝水,而是惡鬼在喝水似的。自己真擔心他會一直這么喝下去,喝到死為止?!八馈边@個字是不是在心里說過太多次了?罪過罪過,還是不要想這么不吉利的事情為好。 喝完之后,哥哥馬上又睡了下去。像死人一樣地睡著,叫也叫不醒。今天不是與四公主約定的最后一日嗎?這樣睡下去怎么行。 ……自己剛剛是不是又提及了“死”? 哥哥有時候會突然恢復意識,像是從噩夢里驚醒,焦急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轉,“定光,定光,定光!定光!定光,小融呢?……” 那只有臉龐是美麗的哥哥,其實與美毫不沾邊了。 “哥哥?!?/br> “想吃……”哥哥緊緊握著自己的手,生怕自己放開,“肚子餓了……” “想吃rou?” “啊啊,啊?!?/br> “想吃什么呢?” “rou,啊……好想吃rou啊?!笔直凵系膱A粒一顫一顫,自己的臉頰又瘙癢起來,嘴巴里好像吃到了一個蟲子。 “……這個時候到哪里去給你弄rou呢?” “就是想吃啊,待會兒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力氣的話……” “吃我的rou可以嗎?” 哥哥打開自己的手,“不要開玩笑?!?/br> “知道了,我亥時之前回來,直到那個時候,你要是能夠等著我……” 哥哥好像睡著了,可腦袋又一點一點,嘴里反反復復地嘟囔,“rou,rou……” 甫一入夜,家里的仆人紛紛睡下,折騰了一整個白天,大家都很疲憊。 藤大納言在院子里來回嘗試著走路,只是拖動雙腿那種難看的走姿還勉強可以,只要彎動膝蓋,疼痛就會從雙腿一直沖到頭頂。猶自咬緊的上下顎都會變得疼痛難忍,不出幾步,無論如何都走不下去。自己痛得眼淚都快要落了下來,回頭才發(fā)現(xiàn),離開原地不過一丈左右的距離。 沒有辦法了,自己根本無法出門,就連騎馬也做不到。 家仆家臣們大都睡在階隱間或者寢殿附屬的小屋里,像街道上的狗一樣,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東一片西一片,目光所及之處好像到處都是人。白天走動起來時還不覺得有這么多人,一旦躺下,人數好像驟然暴增。藤大納言有一種家里平白無故地多出了很多閑雜人員的錯覺。仔細去看每一張臉,都為自己熟悉。每一張臉自己都見過,到底哪來的這么多人呢? 藤大納言拖著傷腿,一圈一圈地在回廊里轉悠。實在是太令人可嘆了,這些膽小如鼠的家役,居然找不出敢獨自睡覺的人。平日里張牙舞爪的前驅們都到哪里去了呢?正殿里,西殿里,東殿里,雜舍里,一個都沒有。 不知什么時候起,肚子也很厲害地疼著。不得已只能斜靠在欄桿上,那樣休息一會兒,然后繼續(xù)在家里兜兜轉轉。也不知道此種巡察的目的何在,然而一旦停止,就一定會發(fā)生非??膳碌氖乱粯印W约涸阶咴娇?,雙腿仿佛無法感知疼痛,變得好像也不再是自己的雙腿。 以前安放哥哥信件的那個房子前,正面有一小段木地板。與木地板相對著的屋檐上,掛著一盞幽暗的燈籠。蒼白燈色下的妻戶門緊緊地合著。藤大納言忽而有一種異常的期待。推了推門,屋子自然而然地打了開來。屋里只能借著檐下的燈火看清一二。屋前也沒有設里屏風,正有個人不拘小節(jié)地靠在榻榻米上,以衣服代替枕被,隨意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