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不欲再等。

    他冷聲說：“師尊亦說了，我修為‘與你打平’，并非不敵?！?/br>
    他話音尚未落下，便消失在原地。

    這是化神層面的斗法。

    楚慎行用上炙土之地尋來的妖丹，宋安亦花了大價(jià)錢買下系統(tǒng)提供的大補(bǔ)丸。兩把靈劍相撞，劍刃無法承受二人修為劍氣，隱隱欲裂。

    四面八方，諸多窺探的目光在這一刻皆遇重襲。儒風(fēng)寺的水鏡碎裂，穿云樓樓主雙目刺痛，流下血淚。

    歸元宗中，諸位峰主聚在一處，一同問趙開陽：“狀況如何？莫非真就與此事有關(guān)？”

    趙開陽冷冷一笑，正要開口。

    儒風(fēng)外圍，浩蕩靈氣席卷天地。劍意無窮，萬里肅殺。

    儒風(fēng)寺的護(hù)宗大陣直接啟動，東南西北四大長老望著水鏡痕跡，面色難看。

    “方才……”

    無數(shù)人相互議論。

    “方才——”

    秦子游喃喃出聲。

    他是離這場斗法最近之人。

    他看到蒼穹之上，一片刺目白光。秦子游有青藤保護(hù)，饒是如此，他略看一眼，都覺得雙目發(fā)酸。藤枝游來，葉片溫柔地遮住他的眼睛，像是楚慎行的手。

    秦子游安心。

    楚慎行并未出事。

    他甚至笑一笑，對宋安說：“師尊，承讓?！?/br>
    這道話音響徹八方，宛若上天在諸修士身畔耳語。

    宋安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慎行，再環(huán)顧四周。

    他終于發(fā)覺不對！

    此地靈氣稠密，宛若萬千細(xì)絲，將他攏入網(wǎng)中。

    他稍有動作，靈氣編織成的網(wǎng)便細(xì)細(xì)密密纏來，像是捕獲了獵物。

    宋安在這一刻福至心靈。

    他痛恨地、絕望地明白過來：自己雖然毀去了山上的靈陣，卻在不經(jīng)意間，踩進(jìn)了布在高天之上的另一道陣中。

    第212章 苦痛

    在秦子游離開找尋宋安的那些天, 楚慎行并未閑著。

    他思索自己手上底牌：化神妖丹、碧血蛛陣……看似充足，但總不能放下心來。

    又兼無事。其中一日，他抬頭, 看著廣袤高天，忽而多了一個(gè)念頭。

    有“系統(tǒng)”加持, 宋安被逼到絕境時(shí)，一定能爆發(fā)出比元嬰尊者更加強(qiáng)大的力量，煉化過化神妖丹的楚慎行興許堪堪與之持平。

    那往后需要的, 就是出其不意。

    楚慎行在原本的計(jì)劃上，又增加一重打算。

    他原本是打算像對秦子游那樣, 與宋安交手，將其緩緩逼至山上靈陣之中。

    更改后的計(jì)劃, 則是：調(diào)整靈陣，確保陣法足夠隱秘, 又不會真正無從察覺——這很好辦, 楚慎行修為拔高之后，輕易就能拿捏尺度。

    往后一切如他所想。

    宋安果真有所覺。往后, 這個(gè)“外來者”與楚慎行斗法，又在垂死之時(shí)買下諸多“道具”。他傷勢恢復(fù), 有了能與楚慎行一戰(zhàn)的實(shí)力，但最終還是被卷入當(dāng)下蛛絲陣之中。

    宋安經(jīng)脈中的靈氣迅速流逝。他仍要掙扎，但愈掙扎, 靈氣流逝的速度就愈快。察覺這點(diǎn)之后，宋安心情沉沉, 呼喚：“系統(tǒng)！”

    楚慎行瞥他一眼, 拋起寒鴉。

    宋安牙關(guān)戰(zhàn)栗。

    他記得方才被這靈劍貫穿身體的滋味。哪怕在系統(tǒng)的警報(bào)音下購買了疼痛感知降低, 但那畢竟是之后的事情。

    在寒鴉刺入身體的時(shí)刻, 宋安感受到了全部的疼痛。

    他的身體被利劍捅穿，寒鴉裹著暴烈劍氣，在他的血rou之中橫沖直撞。每一絲劍氣都是一把薄刀，鉆在宋安的皮下rou里，將他活生生地凌遲，偏偏又因修士身份，這份“凌遲”被拉得無限綿長。

    宋安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被撕裂。

    劇痛之下，大腦一片空白，魂靈都離開身體。但緊接著，他又被下一波疼痛拉回意識，無力又無助地承受一切。

    痛?。?/br>
    怎么會這么痛，這么痛？！

    值得慶幸的是，他有系統(tǒng)，他可以從這樣的疼痛之中掙脫。

    但楚慎行不能。

    楚慎行在思過崖下生生捱了五百年，每日罡風(fēng)砭骨，連最后一根骨頭都被磨成煙沙，之后才有了逃脫的機(jī)會。往后，又被宋安用鐵鏈貫穿胸膛——他該有多痛？！

    想到這里，宋安的恐懼壓過一切心思。他在這一刻終于能夠?qū)⑿谋刃?，不再用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個(gè)“待攻略對象”，或者“破壞我任務(wù)的人”的目光來望向楚慎行，而是與他共情，真正知曉楚慎行經(jīng)歷了什么、承受了什么。

    然后，宋安無法自抑地明白過來：楚慎行一定恨我至深。

    他被刺了幾劍，已經(jīng)痛苦至此，那楚慎行呢？

    想到這里，宋安的驚懼達(dá)到了頂峰。他無措、慌亂，只想求系統(tǒng)拯救。他此前還會心疼自己過去辛苦攢下的積分，但如今來看，積分多少，都抵不過他自己性命重要。離可以申請登出的時(shí)間還差一些，他不能死在這里！

    哪怕積分用完，只要他能離開，就依然有“以后”。

    他喊著“系統(tǒng)”，系統(tǒng)的系統(tǒng)音響起。

    宋安問：“我怎么樣才能出去——”

    他的話音末尾變成又一聲慘叫。

    寒鴉再度貫穿宋安丹田。

    宋安只以為自己要受很多折磨，只有這樣，楚慎行才能消解心中之恨。

    但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