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至少他不是百分百的憎惡自己。 靠著這百分之一的喜悅,蕭駱北便覺得自己能支撐下去。 二人離開了綠洲,前往慕晚舟藏起鎮(zhèn)西軍虎符的那處廢墟。一路上, 慕晚舟很沉默, 蕭駱北知道他心里有事,也未與他多言。 那處廢墟其實離西域都護府不算很遠, 快到之時, 蕭駱北對慕晚舟道: “如果順利拿到虎符, 晚舟,便與朕一同回西域都護府吧?!?/br> 慕晚舟冷冷道:“圣上到時打算如何處置我?” “處置?”蕭駱北搖頭,“朕不是這個意思?!?/br> “哦?”慕晚舟細細打量他, “我綁架皇帝、還險些弒君,哪一條搬出來都是誅九族的死罪,圣上難道就這樣放過我?” “……”蕭駱北恍然道, “朕不怪你、不怪你……” 慕晚舟驚訝的看著他,眼神就像看個瘋子似的。 “不怪我?”他緩緩道,“我從未指望圣上能放過我,只希望圣上信守承諾,幫我搞清楚四殿下的真實意圖,隨后便任憑圣上處置?!?/br> “搞清楚一切之后,”蕭駱北艱難的開口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回朕的身邊來?” 他抬起一雙原本傲然又銳利的眸子,眸中卻盡是期待與隱忍。 “……”慕晚舟一時無言,生生的愣住了。 蕭駱北上前握住他手:“朕可以什么都不追究,晚舟,真的!……只要你愿意給朕一個機會,重新回來,朕會想辦法掩蓋掉一切……” “你!”慕晚舟愕然的瞪大了眼,“為什么?你不是這樣的蕭二!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該將我千刀萬剮……” “換成是別人,朕會那樣做,”蕭駱北急急的打斷了他,“但是對你朕做不到!做不到!” 他雙目通紅,開始泛起薄薄的淚光。 到了此刻,他依然被那心如刀割的痛楚折磨著,也被對慕晚舟那求而不得的情愛折磨著。但他還是不想放棄,更舍不得怪罪慕晚舟一絲一毫。 這是他好不容易認定的心愛之人,他怎能就這樣放開? “……”慕晚舟親眼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心里百般滋味。 他知道蕭駱北說的不是假話,心里竟為此生出一絲歉意來。 此前,他用盡一切心思讓蕭駱北愛上自己,只不過是他大計中的一部分,根本沒有想過如何面對這件事的后續(xù)。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來面對了。 他費勁心思算計來的,也是一顆真心。縱使不是自己想要的,縱使這顆心從前對自己萬般惡劣,但它現(xiàn)在卻是真真實實的愛著自己。 “圣上忘了我比較好,”他沉默許久道,“我對圣上并無真心,圣上應該清楚?!?/br> “朕知道……”蕭駱北咬緊牙關勉強答道,“但從現(xiàn)在起,晚舟,你能不能重新想一想?如果、如果蕭四不肯好好待你,你便、你便……” 他心里揪著,說不下去。 他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蕭沉影能夠善待慕晚舟,這樣他的晚舟便能開心。另外一方面卻又不希望他就這樣搶走自己的心上人,失去慕晚舟對自己來說是不可承受的。 慕晚舟被他的話挑起了怒意,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我不信,此事絕無可能。趕緊走了!” 蕭駱北怔了一怔,他知道慕晚舟指的是不愿意相信蕭沉影會苛待自己。晚舟到現(xiàn)在……還是相信蕭四、對自己卻是半分信任也沒有的吧? 半個時辰以后,二人抵擋廢墟。 那是西域黃沙中一處隨處可見的廢墟。斷檐殘亙之下,一間間破敗的房屋連個鬼影也見不著。蕭駱北一看便知,這里已經(jīng)荒廢許多年了。 慕晚舟帶著他緩緩走到一處寬敞又骯臟的屋內(nèi)。這里看起來是一座大屋的會客室,橫七豎八的倒?jié)M了各種廢棄的桌椅,塌了一半的房梁上還懸掛著半塊看不清字跡的牌匾。慕晚舟環(huán)視四周,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蕭駱北一絲不茍的打量著這里,是了,當年便是在這里,慕晚舟險些遭遇了生命里最凄慘的事,卻又被蕭沉影及時救下。想到這里,他竟有些感謝蕭沉影,不管怎么說,蕭沉影的出現(xiàn),拯救了他的晚舟,使他免遭痛苦。 雖然那也是自己難以逃脫的情劫的開端。 慕晚舟抬步走到那斷了一半的牌匾下,仰頭望著從頂上泄下來的天光,一時無言。 “虎符在上面嗎?”蕭駱北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慕晚舟搖了搖頭,側頭對他說:“阿北,你以內(nèi)力擊打牌匾上那個‘萬’字?!?/br> 蕭駱北凝眉看了看,果然看到半塊牌匾上有個模糊的“萬”字,大概原本是“萬古長青”之類的字樣。 他運功揮掌,向那個萬字輕輕一擊。 只聽得牌匾上咯噔一聲響,但什么也沒發(fā)生,卻是牌匾正下方的地面跟著一陣響動。蕭駱北低頭一看,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方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正是鎮(zhèn)西軍虎符的那只錦盒。 慕晚舟拾起錦盒,打開來檢查,見虎符還好好的躺在里面,才松了口氣。 蕭駱北問:“這機關是……?” “是逐川弄的?!蹦酵碇鄣?,“我總不能直接將這么重要的東西隨便往哪一塞吧?!?/br> 蕭駱北點點頭,心里贊嘆他想得周到。陸逐川最擅長弄機關暗格,用這樣的法子保存虎符,自然不怕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或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