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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的沖喜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容殊兒:“又關(guān)你何事!東市!”

    趙飛飛:“西市!”

    容靜兒插言道:“你們怎么又吵起來了,別吵了好吧。”

    趙飛飛與容殊兒齊齊轉(zhuǎn)向容靜兒:“你說,去哪里?!”

    容靜兒左右為難,弱弱道:“……我都可以?!?/br>
    換來兩記白眼。

    旋即兩人目光投向明朗:“明朗,你說!”

    明朗撫額。

    這兩人實在是……起先明朗以為是因為那日打架結(jié)下梁子,然而后來發(fā)現(xiàn),卻仿佛是結(jié)怨已久。自幾人結(jié)交以來,雖同在一起玩,她二人卻對對方?jīng)]什么好臉色。同為天之驕女,兩人誰也不讓誰,動輒一言不合面紅耳赤。

    “你們不是朋友嗎?有什么事說開好嗎,不要吵架……”

    明朗察覺到不對,也曾私下詢問和勸說,得到的回答是:

    容殊兒:“呵!誰是她朋友。跟她那樣的人有甚好說的?!?/br>
    趙飛飛:“哈?誰跟她是朋友!要不是因為你,我理都懶得理她?!?/br>
    明朗:……

    明朗悄悄問容靜兒,容靜兒想了想,道:“哎,說起來,這事兒還與兄長有關(guān),你去問兄長吧,他比我們更清楚?!?/br>
    竟與容翡有關(guān)?

    明朗便去問容翡,容翡卻顯得意外:“她兩還在置氣?”

    接下來明朗終于弄清楚了容殊兒與趙飛飛之間的“恩怨情仇”。

    那尚是她倆小時候的事了。

    那時趙飛飛五六歲,到了該啟蒙的年紀(jì)。她與幾位皇子年紀(jì)相差較大,宮中又唯有這么一位公主,無法到上書房與皇子們同讀,皇帝便為她另單獨請了先生。然則,趙飛飛正是貪玩的年紀(jì),哪里坐得住,根本無心向?qū)W。于是乎,一連趕走了好幾位先生。

    最后將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惡作劇嚇的大病一場,再無人愿來教這位公主了。

    皇帝無奈,最后靈光一閃,讓容翡來試試。

    彼時容翡已頗具聲名,品學(xué)兼優(yōu),膽識過人,接到皇命時毫不慌張,先向皇帝討了一道諭旨,便走馬上任。

    初時趙飛飛還挺高興,這個哥哥挺好看,比那些滿臉皺紋的老先生老學(xué)究順眼多了,然而,接著,她便發(fā)現(xiàn),這人也比那些老先生老學(xué)究難纏多了。

    容翡從不發(fā)火,然則卻透著一股強大的威嚴的氣勢,這氣勢從他骨子里發(fā)出,散發(fā)出一種不畏強權(quán),嚴正剛強,絕不妥協(xié)的意味。

    他既不苦口婆心好言相勸,也不威脅恫嚇,從來云淡風(fēng)輕,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趙飛飛坐不住,塌肩歪頭的晃著腿。

    容翡淡淡道:“站如松,坐如鐘,公主請坐好?!?/br>
    去你的坐如鐘吧,趙飛飛轟的站起:“不學(xué)了,我要出去玩?!?/br>
    說畢便往外跑。

    宮人們無人敢攔,容翡親自動手,動作利索,將趙飛飛雙手反剪,重新按到書幾前,眉目平靜:“還未下課,要去哪里?!?/br>
    趙飛飛年紀(jì)小,自然不是容翡對手,竟被死死按在桌前動彈不得,目瞪口呆,從未受過這樣的待遇,當(dāng)即發(fā)飆:“我就要去玩。你敢管我!有本事你打我啊?!?/br>
    容翡波瀾不驚:“公主想試試?”

    試試就試試!

    趙飛飛身為大雍唯一的公主,自小隨心所欲,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便是她的父皇也讓她三分,絕不相信有人真敢打她。

    當(dāng)戒尺落在掌心,火辣辣的痛感傳來,趙飛飛猶不可置信。

    “啊啊啊你敢打我!”原來被打這么痛?!趙飛飛大叫道:“我要告訴父皇,你完了,你死定了!”

    容翡一手拿戒尺,一手扔下一道諭旨,讓人念給趙飛飛聽。

    “……今特請容翡任公主師……望卿嚴加教導(dǎo),不可縱容姑息,亦不必遵循身份禮儀……可打可罰,即便致傷致殘,絕不追責(zé)……并與卿協(xié)定,每月公主學(xué)有所成,經(jīng)容卿同意之前,朕拒與公主相見……若有違背,特許容卿自請離宮,終身不再入宮……”

    終身不再入宮,也便意味著不入朝為官。

    一個刁蠻小公主與一前途無量未來國之棟梁的少年郎,孰輕孰重,百業(yè)待興,正需用人之際的大雍皇帝豈能心中無數(shù)?此協(xié)定,白紙黑字,皇帝十分認真。

    趙飛飛瞠目結(jié)舌。

    ……致傷致殘,絕不追究。

    ……朕拒與公主相見。

    趙飛飛一哭二鬧三上吊,然則卻未能見到父皇一面。告狀無門,卻又奈何容翡不得,打打不過,罵罵不過。想跑……容翡請了兩位大內(nèi)高手,趙飛飛一跑,高手便神出鬼沒出現(xiàn),將她小雞般拎回,按回桌前。

    跑,抓回來!面壁一個時辰。

    罵,捂住嘴!面壁一個時辰。

    走神,一戒尺!

    打瞌睡,一戒尺!

    讀錯了,一戒尺!

    寫錯了,一戒尺加罰寫五十遍!

    哭,去外面站著哭!

    絕食……絕不了,一頓不吃餓的慌……

    那是趙飛飛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終于知道怕了,每日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約一月后,宮中有宴。

    趙飛飛見到了容殊兒,得知其為容翡meimei后,這些時日所受之苦之痛之委屈頓時噴涌而出,怒遷容殊兒身上。

    容翡你這匹夫,我奈何不得你,還能奈何不了你meimei嗎?

    五六歲的趙飛飛可不管什么君子禮儀,寡廉鮮恥,尋得時機,撲上去便打。

    容殊兒高高興興進宮,正玩的開開心心,忽然被人撲上來,嚇都快嚇?biāo)懒耍睦锕苣侨耸裁瓷矸?,?dāng)即回擊。

    兩人年紀(jì)相仿,體力相當(dāng),俱不留遺力,這一架打的地動山搖,哭爹叫娘,精彩紛呈,“流芳百世”。

    后來二人雙雙被拎到皇帝面前,還各自張牙舞爪,怒目而視。

    皇帝哭笑不得,斥了趙飛飛一頓,安撫容殊兒,然后令兩人互相致歉,握手言和。

    兩人迫于當(dāng)下局勢和皇威,不得不低頭。

    宴散后,趙飛飛被皇帝罰面壁三個時辰,站的兩股戰(zhàn)戰(zhàn),還生平第一次對人道歉,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禁牙咬的咯咯響。

    容殊兒,我記住你了。

    而容殊兒終于弄清公主與她打架的原因,不由深深鄙夷,這個公主欺軟怕硬仗勢欺人公報私仇小肚雞腸……實乃可惡。容殊兒除不是公主外,亦是天之嬌女,除了兄長父親外,亦不懼何人。況且那公主還怕自家兄長呢,能耐她何!回家后,容殊兒挨了母親一頓板子,又于院中罰站半晌,心中狠狠道:

    趙飛飛,我記住你了!

    后邊疆突發(fā)戰(zhàn)亂,容翡入軍歷練,皇帝一時顧不得趙飛飛,學(xué)業(yè)暫停,趙飛飛遂結(jié)束噩夢。

    而自此之后,趙飛飛再看任何先生,都覺面善可親,尚能忍受……這是后話了。

    至此,明朗終于明白了二人結(jié)怨緣由,萬萬沒想到,竟“緣”之?dāng)?shù)年前。如此一來,容殊兒為何討厭皇宮,趙飛飛為何對容翡如鼠避貓,都可解釋的通了。

    “當(dāng)日不是便握手言和了嗎?”容翡有些疑惑,趙飛飛對他避之不及,他未曾見過趙飛飛與容殊兒相處模樣,是以并不知兩人如今關(guān)系,如今從明朗這里方得知,不由意外:“時隔這么多年,還記著?”

    明朗點頭:“可不是嘛。”

    想一想,卻能理解這二人。倒非女孩子小里小氣愛記仇,只是這幾年里,容殊兒與趙飛飛兩人再不曾見面,這“仇怨”便找不到宣泄釋然之口,一直未曾真正解除,雖未繼續(xù)膨脹發(fā)展,但猶如樹上切了口,樹木生長,傷痕猶存。

    二人性子又都頗有點強,一旦見面,都不好意思再提幼年之事,卻又各自不服,于是王不見王,爭鋒相對。

    “女孩兒的氣性都這么大?”容翡搖搖頭,頗有點不可思議。

    明朗點頭:“可不是嘛?!毙炊谌蒴洌骸八?,子磐哥哥,可別輕易得罪女孩子哦。”

    容翡劍眉輕揚,隨口道:“除了你,我還能得罪誰?!彼静惶珪⒕Ψ旁谶@種事上,也不太在乎得罪誰,除了明朗外。畢竟自己家養(yǎng)著的女孩兒,受不得半點委屈。

    明朗咯咯笑:“得罪我了不要緊,我很好哄的,給點好吃的就好啦?!?/br>
    容翡認真道:“記住了?!?/br>
    事實上,趙飛飛和容殊兒兩人也挺好哄的。

    起初明朗見兩人一爭就著急,后面則見怪不怪了。明朗脾氣好,不急不躁,總是笑瞇瞇的,手心手背都是rou,她誰也不偏袒,像一支萬金油,總能很好的安撫下兩人。

    “今日去甜品巷吧,請你們吃花記的甜品。明日去東市,后日去西市。嗯嗯,如此甚好。走吧走吧。”

    明朗一手挽一個,歡歡喜喜往甜品巷去。

    偶爾這樣也不管用,明朗便使出殺手锏:“好啦好啦,今日哪里都不去,回家我給你們做吃的吧?!?/br>
    明朗的廚藝越來越精湛,容殊兒與趙飛飛兩人與她口味十分相投,吃過明朗的東西后贊不絕口。明朗親自動手,還會讓容殊兒與趙飛飛打打下手,這么做做吃吃,吃吃喝喝間,任何的不愉快便都悄然消弭。

    不多時,院中復(fù)又傳來歡聲笑語,打打鬧鬧一片。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春去秋來,花謝花開,一載又一載,容靜兒與容殊兒入了高館,明朗與趙飛飛升入中館,按部就班,先進初齋班,考核過后,同時進入中齋班。

    課業(yè)隨之加重,明朗尚能應(yīng)付,對趙飛飛來說,卻不堪重負。

    “啊啊啊,為什么這么多要寫的?!”趙飛飛對天哀嚎。

    “別叫啦,趕緊寫吧。”明朗道。

    “學(xué)這么多詩詞歌賦干什么!我又不做才女!”趙飛飛每天背詩寫詩弄的頭昏腦漲,十分暴躁,“小朗,你寫完了嗎?幫我寫一篇吧?!?/br>
    明朗好說話,以前寫完自己的,不時會幫趙飛飛寫一些,然而現(xiàn)在不一樣了,明朗道:“這些不比以前那些死記硬背的東西,必須你自己真正學(xué)會,融會貫通才可以,我不能幫你。幫你就是害你啦?!?/br>
    趙飛飛:“求求你害我吧。”

    明朗:“不不不。”

    趙飛飛:“就這一次好不好!小朗,好小朗!”

    明朗:“不不不?!?/br>
    趙飛飛:“朗meimei,朗兒,朗兒meimei……”

    明朗吹一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捂住耳朵:“聽不見聽不見?!?/br>
    趙飛飛怒了:“真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