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白牯第一反應(yīng)就想到了給巫嶸送純化無根水的那人,當(dāng)時白牯以為巫嶸黑白兩道通吃,在兩方各有建樹,但今夜過后他才苦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小看巫嶸了。以那個神秘人對巫嶸的態(tài)度來看絕不只是合作伙伴這么簡單,更像是手下。 能有一名宗師級人物作為手下,這是白牯最荒謬大膽夢境也不敢妄想的! 巫嶸,巫嶸。 再念起這個名字時,白牯心中升起幾分畏懼。這個人實在太可怕,可怕在你永遠(yuǎn)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張底牌。未知最令人恐慌,同時神秘也最使人著迷。白牯堅信,追隨巫嶸將是他重生以來做過最正確的事! 巫嶸剛才沒有回應(yīng)黃毛,是因為他正專心和鬼犬王溝通。 大鬼被巫嶸收進(jìn)去了,等轉(zhuǎn)個圈再去和傅清相認(rèn),如果他問起,只要不和大鬼正面撞上,巫嶸還算有說服傅清的把握。 主要是那個突然跳出的神秘人的身份。 剛才如果不是鬼犬王確認(rèn)他無害,巫嶸不會默許他去阻攔傅清。在看炸毛緊張跟在大鬼犬身后,因為腿短就像滾動中白毛團的小靈犬,巫嶸心中明白,那神秘人估計就是之前鬼犬王想要呼喚過來的人。 現(xiàn)在看來,差不多能確認(rèn)他重生者的身份了。 純陽子。 上輩子傅清的稱號是純陽子嗎。 巫嶸早該想到,既然上輩子自己跟傅清關(guān)系不錯,那再有幾個天師手下似乎也是正常的事情。光看神秘人穿著的那身夜行衣,他是隱藏身份,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嗎。 雖然到目前為止,除了荀安和鬼童,其他出現(xiàn)的重生者都對巫嶸有益,但對新出現(xiàn)的這名身份貌似不俗的神秘人,巫嶸心中仍有幾分警惕戒備。不過他并不著急。 既然這個人現(xiàn)在跳出來,尊巫嶸為首,那將來肯定還會再見面。而且靈犬目前也在巫嶸手里。 走一步看一步了。 “嶸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黃毛再壯著膽子問,這次巫嶸沒有再忽略他:“我們準(zhǔn)備進(jìn)揭陽?!?/br> “啊?進(jìn)揭陽?可是……” 黃毛欲言又止,在這一刻他終于和蘇小米的思維一致了。雖說密蓮法會來襲擊,殺了就殺了。但殺光了人家的人,還大搖大擺進(jìn)城,這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太打人的臉啊。 “賭石大會后天就要開始了?!?/br> 巫嶸理所當(dāng)然,他摘下護(hù)身符,解開系繩,從中拿出一只紫色符篆疊成的紙鶴。紙鶴翅膀微顫,如有生命般要振翅起飛一般。從神秘人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大概有十分鐘,那蔓延天際的橙紅火光不知何時消散,如果說拖延時間,神秘人做的已經(jīng)很成功了。 巫嶸只是要拖出個緩和的時間來,并非想讓傅清擔(dān)心。此刻他們一行人差不多是從鬼域邊緣繞回了車站附近,距離剛才正陽火光燃起的地方不遠(yuǎn)。當(dāng)巫嶸拿出紙鶴后不久,熾熱感忽然撲面而來,恍若進(jìn)入盛夏,緊接著一個提劍的清俊身影緩步從黑暗中走出。 傅清仍是那副一絲不茍的冷漠模樣,連發(fā)冠都沒亂,神情冷清。他周身沒有熊熊燃燒的正陽火,但原本漆黑的雙眼此刻卻是赤紅色的,眼中仿佛有熾熱火焰在燃燒。就像外放的火焰轉(zhuǎn)為內(nèi)斂,氣勢非但沒減弱,反多了分恐怖駭人的魄力。 這股氣勢太過可怕,戰(zhàn)意未退的傅清就像一柄鋒利染血的殺器,當(dāng)他步步走向巫嶸時,那種一往無前的煞氣讓所有人都不敢攔在他二人之間。自詡?cè)堑湹狞S毛幾次三番鼓起勇氣想張口解釋,卻全都敗在傅清的壓制下,說不出一個字,提心吊膽看他走到巫嶸面前,站定。 “無事?” “嗯?!?/br> 傅清目光掃過巫嶸全身,簡短的對話后他并未多問些什么,而是罕見主動伸手,搭在巫嶸肩膀上。不知是不是巧合,他搭的位置正是剛才大鬼手搭著的地方。陰寒被一掃而空,只剩下融融暖意。 “隨我進(jìn)城。” 傅清的語氣不容拒絕,神情一直冷冷淡淡。白牯聽了他這話眉梢一挑,內(nèi)心驚了一聲,下意識望向巫嶸。他是第一次見傅清,也是第一次見敢對巫嶸這么說話的人,膽子實在是大得很! 巫嶸會生氣嗎? 但莫名的直覺卻讓白牯沒在這時出頭。 “嗯?!?/br> 傅清沒問大鬼的事,這讓巫嶸松了口氣。而巫嶸兩次毫不猶豫的應(yīng)聲,也讓傅清神情緩了下來,眼中赤色淡去。道長低下頭,白皙修長的脖頸如無暇美玉雕琢。他握住巫嶸的手,正是被大鬼寫過字的那個。巫嶸心中一跳,難道說傅清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但傅清只是握著他的手,聲音清冷,如冰石相擊:“小心。” 頓了頓,他正視巫嶸的雙眼,認(rèn)認(rèn)真真:“不要讓我擔(dān)心?!?/br> 嘶—— 旁觀這一切的白牯倒吸一口冷氣。 他怎么著也算是談過戀愛的人。 怎么覺得這氣氛就……不太對勁呢? 白牯好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巫嶸不讓傅清見到那頭血衣大鬼! “嗯。” 看到巫嶸平靜應(yīng)下,毫不心虛的臉,從另一方面,白牯對他升起了新的敬畏。 第64章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通天徹地的陰氣旋風(fēng)再加上熊熊燃燒漫過蒼穹的正陽火,足夠?qū)⒄麄€揭陽從睡夢中驚醒。有警衛(wèi)隊封城,人們無法深夜離開城市前往鬼域,只能從轟隆如雷鳴的陰氣爆破聲中勾勒激烈戰(zhàn)況,猜想究竟是誰在動手。 “正陽火,難道說是凌云上人?” 至陽至剛的火焰唯有龍虎山上自小修煉童子功,天資最為卓越的天師才能練成。這蔓延了大半天際的正陽火一看就不是尋常天師能練出來的。這次收到周家請柬參加賭石大會的能力者們大多不俗,心中各自有猜測。深夜時分周家派人前往凌云上人目前的住所恭敬問候,見到正主后返回復(fù)命。 “你說凌云上人仍在房間中?” 周家大宅,書房中,周信鴻坐在紅木靠背椅上,緩緩轉(zhuǎn)著手中的核桃。人到中年卻未發(fā)福,一張國字臉更顯威嚴(yán)。 “看望過傅道長了嗎?!?/br> “傅道長房間中沒有人。” 手下頭更深低下去,欲言又止。 “說?!?/br> “家主,今夜異象會不會與密蓮法會有關(guān)?” 周信鴻卻沒說話,他瞇起眼,透過窗戶眺望火焰散去的夜空,忽然道:“阿瑾現(xiàn)在在哪里?!?/br> “瑾少爺他……拿著信物出城了。” “胡鬧?!?/br> 周信鴻一聲輕斥,嚇得手下立時噤聲不敢再言。但周信鴻臉上卻沒太多怒意,他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闔,手中核桃轉(zhuǎn)動摩擦發(fā)出沙沙聲響。周圍安靜下來,呼吸聲輕到微不可聞。良久,周信鴻輕哼一聲,閉著眼命令道:“等阿瑾帶人回來,你負(fù)責(zé)安排住處。” “級別……和傅道長他們同樣?!?/br> “是?!?/br> 聽了周信鴻的吩咐,手下就算心中驚訝也利落應(yīng)下。瑾少爺會帶回來什么人,竟值得周信鴻如此重視?有時候下人看不清這對父子的關(guān)系,父親時刻監(jiān)視兒子,兒子冷漠對待父親,但有時候他們卻又是最理解彼此的人。念頭一轉(zhuǎn),下人斂去心神。這些東西不是他該想的,他要做的只是執(zhí)行命令。 “阿瑾,阿瑾。” 下人退去時聽到周信鴻輕嘆的聲音,這位掌控揭陽的玉石大商正低聲自言自語:“你和你的母親,可真像啊。” 明明該是溫馨懷念語氣,但下人聽了卻心中發(fā)涼,手腳放的更輕了些,悄無聲息離開書房關(guān)了門。 —— 噠。 向揭陽走去的巫嶸看到等候在前方的人,步伐微頓。拉扯感傳來,傅清仍在正常向前走。這一路上巫嶸都在考慮大鬼和傅清,還有密蓮法會的事情,這一停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傅清仍牽著手。 傅清的手掌溫暖干燥,熱度順著相貼的皮膚傳遞到巫嶸掌心,能驅(qū)散一切陰氣寒意。倚靠在一輛狂野改造過的越野車邊那來人目光從巫嶸與傅清相握的手上掃過,微笑站起身,耳邊銀十字架的耳墜晃動間反射著細(xì)碎銀光。 “傅道長,巫先生?!?/br> 分外悅耳動人的聲音,無論何時聽都格外動人心弦。巫嶸記得這聲音的主人,應(yīng)該是叫做周瑾吧。 扣扣。 白玉筒中,黑白兩團鬼嬰異動讓抱緊它們的央金卓瑪磕碰在玉筒內(nèi)壁上,發(fā)出沉悶輕微的聲響。巫嶸若有所思望向周瑾,鬼嬰異動,難道說他就是正主? “深夜封城了,我是周瑾,來接您們回城休息?!?/br> 周瑾長的很好看,他并不算矮,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卻不知怎的給人一種纖細(xì)病弱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體現(xiàn)在他身上分外矛盾。周瑾的眼睛很明亮,目光灼灼,眼里似乎燃燒著火。但他的臉頰卻分外蒼白,唇色很淡,只是這么一句話,他卻輕輕咳了一陣才平復(fù)呼吸。 傅清很冷漠,一如既往不出聲,周瑾妖精般悅耳的嗓音對他來說和尋常人沒任何區(qū)別。知道周瑾很大可能就是兩只鬼嬰的主人,巫嶸神情也沒多大變化,頷首道:“巫嶸?!?/br> “這是陳誠,白牯,蘇小米?!?/br> “各位請上車。” 周瑾脾氣很好的樣子,笑著和巫嶸身后的人們一一點頭示意。這輛改裝的越野車內(nèi)空間很大,完全能盛的下他們和鬼犬王。令人驚異的是車上并沒有司機,周瑾坐到駕駛位上,親自開車送他們回去。 ‘嘶,這車好豪華啊?!?/br> 有陌生人在的情況下眾人都沒出聲,借著巫嶸的血契連線聊天。大鬼解開左耳金針封印,實力更上一層,與此同時掌握大鬼真實姓名的巫嶸實力也迎來新的飛漲。和大鬼血液相融后,他的血契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這些變化同時影響到和巫嶸簽訂血契的白牯等人。 原本血契是雙方交流,巫嶸和白牯黃毛等人能互相溝通,但白牯和黃毛之間不能對話。但現(xiàn)在血契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被巫嶸簽訂血契的多方也能展開無聲交流了。當(dāng)然,他們交流的聲音還得通過巫嶸。就像在聊天室里暢所欲言,巫嶸就是那個聊天室。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你們說這周天王到底想干啥?’ 黃毛疑惑的聲音響起,在巫·聊天室·嶸允許下被其他有血契關(guān)系的聽到。 ‘周家大可能已經(jīng)知道艷老人和鄧護(hù)法接連被殺的事情了?!?/br> 白牯梳理思緒:‘派周瑾來,應(yīng)該是要搶先一步和我們構(gòu)建良好關(guān)系。’ 黃毛摸不著頭腦:‘這還用什么搶先啊,揭陽市里兩大勢力不是除了密蓮法會就是周家一脈嗎,咱們可是狠狠得罪了密蓮法會啊,還有誰能跟周家比?’ ‘話不能這么說?!?/br> 蘇小米插入進(jìn)來:‘說不定密蓮法會會請嶸頭兒去當(dāng)大護(hù)法。’ ‘啥?開玩笑吧!咱們殺了密蓮法會這么多人,這不是死仇嗎?’ ‘密蓮法會是崇尚絕對實力的組織?!K小米認(rèn)真道:‘艷老人一脈死絕了,鄧護(hù)法和他的親信們也都團滅。按照密蓮法會慣例,被殺了這么多人,就證明對手的實力足夠強大?!?/br> ‘翡大法王可能會給嶸頭兒發(fā)賞蓮大會的邀請函了?!?/br> 黃毛疑惑:‘賞蓮大會?’ ‘嗯,這是密蓮法會中很高層次的集會,具體我也不太清楚?!?/br> 就在幾人在‘聊天室’聊得熱火朝天時,‘聊天信號’忽然中斷了。 “邀請參加賭石大會的貴客們都被統(tǒng)一安置在安保最好的別墅區(qū)?!?/br> 周瑾聲音含笑,禮貌同巫嶸交談:“巫先生是單獨住,還是和傅先生住一起呢?” “單獨住?!?/br> “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