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郭絡(luò)羅氏心里本來就有火氣,只是不便跟嬤嬤這些親近人發(fā)泄,她這會兒看著毛氏,不喜她的行為,那原本的火氣一時間就有些翻騰,板著臉責(zé)問她道,“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毛氏昨天得知了消息之后,就一直緊張準備來著,原本她就對福晉畏懼,只是對于她來說,能出這么個囚籠似的府一天,這樣的誘惑實在是大,這才勉強鼓足了勇氣來正院給福晉請安求出府。 現(xiàn)下聽著福晉的話語嚴厲,臉色一白就緊張起來,從嘴里勉強擠出幾個字來,支支吾吾答道:“回福晉……福晉的話,外頭三阿哥,不,是三貝勒府的側(cè)福晉,邀奴才去參宴,奴才……奴才是來請示的。” “笑話,人家聚會讓你這么個奴才去干什么?可見是在跟我扯謊!” 郭絡(luò)羅氏嗤笑了一聲,不是她看不起毛氏,實在是說得確實好笑,一個侍妾口口聲聲說自己去參加什么宴席,好笑死個人了。 再者說,那田氏不過只是個側(cè)福晉,竟然有這么大膽子去邀請別府人參加宴席,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福晉了?三嫂軟弱,她可不會! 這些個所謂的側(cè)福晉,全都是心性jian猾之人,原先那個叫什么齊氏的不就是如此,這種聚會有什么好參加的。 之前她就警告過毛氏,沒成想現(xiàn)在還敢先斬后奏了,郭絡(luò)羅氏眼睛都不往毛氏身上看,只對著一邊的丫頭吩咐,“還不快把侍妾給送回去,我看她八成是病了,腦子糊涂起來,有事沒事還想著出門,呵?!?/br> 那賽嬤嬤跟著也點頭,“可不是,多虧福晉寬容,特意從宮里請了太醫(yī)來診治,才發(fā)現(xiàn)毛侍妾病了,你們還不趕緊把人送回去好好將養(yǎng)。”這下好了,連請?zhí)t(yī)的事也能圓過去,毛氏這身子沒病她也得病。 有了福晉的命令,幾人哪里還會管毛氏的死活,一個捂嘴兩個架手就把人給硬抬下去了,毛氏抖著身子都不敢反抗,只咬著嘴唇在那流眼淚。 她一哭,郭絡(luò)羅氏不但不憐惜,反而更氣,倒把她演成了個什么人? 這些個側(cè)福晉不知是在搞什么鬼,怎么,自以為自己成了側(cè)福晉,就真當(dāng)是個人物了?張狂成這個樣子,果然是一朝得勢便猖狂。 她日子不舒服,這些人也別好過,干脆就派人去三貝勒府,四貝勒府,七貝勒府同她幾個妯娌傳話,將今日田氏等人的所作所為說了個遍,想讓她們借此管教管教,省得一個個都翻了天。 第215章 接人 像這種好機會, 四福晉怎么會錯過。 她如今是不怎么針對齊悅了, 當(dāng)然, 就算她想針對,其實也落不了好, 人家底氣足得很,說翻臉就翻臉, 誰敢招惹。 可四福晉這個人吧, 最大的優(yōu)點那就是堅持, 永遠掙扎在打臉與被打臉的路上。 聽到八福晉派人傳的話之后,當(dāng)即就想著要在四阿哥面前好好說上幾句話,給齊氏頭上潑點臟水, 爺們最討厭的就是惹事精了, 要是知道齊氏招惹了其余幾位爺們的家眷, 說不準就厭惡起她來。 趙嬤嬤如今是壓根就不管福晉這邊的事情了, 讓福晉多吃吃虧還有好處,省的她一天到晚老是盯著大阿哥,把孩子盯的那么緊, 人心里是會出毛病的。 她管不住四福晉,就只求四福晉能轉(zhuǎn)移下目標,別老是對著大阿哥, 大阿哥也就比三格格大一點, 性子卻死板,不像三格格那樣活潑,看著就可憐。 趙嬤嬤在府里呆了這么多年, 側(cè)福晉的性子她比眾人都清楚,早些年還與這位有過交情呢,別瞧外頭把側(cè)福晉說的有多嚇人,實際上那全是主子爺給人畫上的老虎樣子,光看著兇猛,實際上這位主子比四福晉軟和得多。 好幾次話說的狠吧,可好幾次福晉針對刁難,才不會輕飄飄就頂個嘴給個沒臉什么的,簡直太輕,要是換成她,干脆就給一次大教訓(xùn),亦或是勾結(jié)其他人把福晉干脆給她架空了,看她又能如何。 可人家硬是沒有。 雖然明面上給福晉個沒臉吧,暗地里手腳卻很干凈,一點兒臟手段都沒用,原本趙嬤嬤還擔(dān)心大阿哥,可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東邊院子竟是跟沒事人似的,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這樣的人,說實話,她坐上貝勒府側(cè)福晉的位置,那是四福晉的福氣。 換個心狠的,直接沖孩子下招,四福晉一沒寵二沒了子嗣,在府里失了依仗,那日子才算慘呢。 趙嬤嬤樂得見福晉吃回虧,她這邊不阻攔,那原本伺候在福晉身邊的,就只剩下了會殷勤討好的丫頭們,這幾個小蹄子哪里會攔著勸著。 于是乎,等四阿哥從部里下差回了府,就被福晉給請了過去?! 。?/br> 他們?nèi)缃窠涣?,好像就是這樣請來請去的。四阿哥其實也不是故意給福晉沒臉,實在是他習(xí)慣了,每天一回來腳就像是長了眼睛,自動就往齊悅住的院子那邊走,有時候他都不用思考,愣愣神就進了齊悅的屋子里。 這樣算算,得有多少天沒去福晉的院子留宿過了,只是偶爾初一十五過去坐坐,到晚上 依舊回前院呆著,其余時間就全歇在了齊悅院里,怪不得福晉對齊悅的氣一直都滅不下去,守了將近一年的活寡,誰能忍呢? 她們這些個有孩子的都算是好的了,好歹四阿哥記掛孩子,白日里偶爾問及一兩句亦或是過去瞧瞧,總還能見上一兩面,像之前進府的那兩位格格命更慘,沒有孩子,日子過的都冷清。 正院里人見主子爺難得過來,俱都歡喜得很,請安的聲音都比平時要大上很多,即使福晉端坐在屋中也能聽見,連忙起身就去院門口迎接四阿哥。 “嗯,”四阿哥朝她點點頭讓人起來,自己沒停留的徑直就走到了屋中坐下,等丫頭們上了熱茶,才開口問道,“是什么事情?” 四福晉雖然笨,可在屢戰(zhàn)屢敗之中,多少還是吸收了一點經(jīng)驗教訓(xùn)的,這會兒她沒敢自己主動出頭,全把事情推到了八福晉郭絡(luò)羅氏的身上,只蹙著眉頭煩惱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外頭八弟妹才剛下午遞了句話,說三嫂家里那個田氏素來喜好張揚,今日擺宴還將相熟的人都給請了過去,鬧得場面好熱鬧?!?/br> 她朝四阿哥嘆口氣,顯得自己頗為煩惱,“爺您是知道八弟妹這個脾氣的,她打小就被寵著長大,性子不大同我們似的,為人驕傲些,眼里看不慣這樣張揚,就派人特地來府里勸我們,說是讓管管府里人,別鬧得沸反盈天鬧哄哄的?!?/br> 小心抬眼覷了覷四阿哥,見他面色無悲無喜,一雙眼睛還看著自己,四福晉心下就有些慌了,原本還打算再饒幾個彎彎,這會也不大敢,直接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依著我的意思,八弟妹畢竟是福晉,她都這樣來打了一聲招呼,可見確實是有些不好,不如下次齊meimei受邀,就別出門了亦或是推病不去,免得惹了別人的閑話,對爺您也不好呀。” 四阿哥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心里卻聽得想發(fā)笑,什么是為了他好,只怕是為了福晉自己好吧。 明里暗里只說是八福晉在那看不過眼,難道她自己就沒有幾分想頭?讓弟弟媳婦管教起嫂子來了,簡直可笑。 咚咚咚—— 四阿哥指節(jié)輕扣桌面,“福晉今日請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四福晉尷尬的笑了一聲,府里也沒其他什么事情了不是。 “時辰不早了,福晉早些休息吧?!彼陌⒏缰挥X得自己被福晉一請即來,似乎養(yǎng)大了她的脾氣,連這些不著四六的閑話,都敢請他來浪費時間聽了。 起身就又一陣風(fēng)似得離開了正院,算起呆的時間,連半盞茶都不到,福晉笑容僵在了臉上,好一會才伸伸手觸摸四阿哥位置上的那杯茶,還溫?zé)嶂亍?/br> 正院的熱鬧只不過一瞬,就重新恢復(fù)到了往日的安靜,滿屋人都低著頭,不敢在此刻觸碰福晉的霉頭。 大阿哥許是察覺到了外頭的不對勁,忍不住想探頭往外張望一番,邊上的趙嬤嬤笑著指了指桌案上的書,老神在在的安慰道:“沒事兒,大阿哥您繼續(xù)念吧,不過是有些人自找的苦頭?!?/br> 吃一吃也不礙事,正院的人都習(xí)慣了,福晉這么鬧上一回,多半又要跑小佛堂念半個月的佛經(jīng)遮遮羞,大阿哥也能借此松快松快。 ------ 四阿哥腳步匆匆的出了門,蘇培盛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疑惑,這也不是走齊主子院的路呀,忍不住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主子爺,咱們這是要去哪?” 看這方向,怎么倒像是要出大門的樣子? 去哪兒? 四阿哥冷哼一聲,“去接你齊主子回來。” 簡直好笑,老八家的倒管起他府里來了,手伸得還真夠長,還敢傳話讓福晉管教小格格,企圖給悅兒一個沒臉,她也配么? 既然這么想打人臉,那他就親自去把人接回來,下回讓悅兒在自己府里頭擺宴,想請誰就請誰,免得受人這些閑氣! 第216章 吃驚 我的天爺, 四阿哥親自去接人? 這事就是誰聽了那都不信呀, 就沒見過這位冷面爺體貼人能到這一步的, 更別說是去府外頭,剛聽見時, 他那打小在身邊伺候的蘇培盛都有些意外,更別說是得知消息的三貝勒府里的人了。 本來田氏院子里氣氛還有點小尷尬來著, 沒辦法, 明面上看單就一個田氏被八福晉給打了臉, 可實際上吧,這位滿洲姑奶奶是把院里三位側(cè)福晉都沒看在眼里,不然, 就是不給田氏幾分顏面, 總該看在她們幾個人的份上把人送來不是。 既然大喇喇的當(dāng)著人就來傳話, 顯而易見, 這位心里似乎就沒齊悅幾個人什么事,全然不在意。 這人吶,尤其是這個年月生活深宅大院還吃喝不愁的女人, 活一輩子其實爭的就是個臉面,待遇和等級,底下人可都在那看著呢。 要是自己服了軟, 再立起來可就難辦了。田氏深吸一口氣, 面色有些難看,她今天是東道主,是接著還是認輸, 這壓力壓在了她的肩頭。 接著辦自然好說,可這就得直接得罪個貝勒福晉,還是個火爆脾氣嘴不饒人的主,接下來跟三爺去塞外指不定怎么受奚落;可要是認了慫,讓她在齊氏和納喇氏面前還怎么混?這領(lǐng)頭的姿態(tài)還能擺出來? 正沉默糾結(jié)著,就看小丫頭舍兒碎步跑著進來氣喘吁吁道:“回主子,四貝勒府來人接側(cè)福晉來了。” 好丫頭。 田氏暗自松口氣,朝她贊賞的點了點頭,裝的不錯,還懂得這時候出場替自己解圍,只是到底年輕,怎么好找這么一個借口,也太容易被戳穿了。 可一眼看過去,田氏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舍兒入府時間短,該是派去前邊守門,沒在院里當(dāng)差呀,她哪里的消息。再者,這丫頭裝的未免也忒像了點吧,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子,神情也緊張驚慌的很,這要是演的,田氏能把自己的姓倒過來寫! “真是四貝勒府的人過來接的?”她瞇著眼睛打量著舍兒。 “奴才不敢撒謊,門房確實是這樣傳得話?!?/br> 嘖,田氏略帶同情的望了望齊悅,這么著急忙慌的把她給叫回去,該不會是回去挨訓(xùn)吧? 納喇氏也關(guān)切的望著齊悅,她雖然不大愛說話,可也與齊悅交好,作為側(cè)福晉和她站在同一個立場下,自然緊張這會叫回去的意思。 …(⊙_⊙)… 齊悅感受著兩道熾熱的目光,心里只覺得莫名其妙,怎么怎么到了最后就她要慘了。 不是,我在你們幾個心目中,我就這么好欺負? 再說了,誰跟你們說的就是四福晉讓人叫她回去的,就不能是四阿哥想她了親自過來接的嗎? 她背靠著椅子,姿態(tài)放松的朝著田氏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估摸著是府里有事等著我?!?/br> 橫豎今天八卦是聽不成了,指不定自己這場還成了別人口里的談資,不如回府去讓人好好查查,看看八貝勒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毛氏如何了,那個糟心的八福晉跟不跟著去塞外等等。 田氏點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驚叫了一聲,“等等——”她還是去送送吧,道姑說了,借運的日子就今天最靈驗,其余日子都做不得法,福晉的院子不得去,其余人的院子去不得,她能找的也就齊納兩人。 實在不行,田氏使勁咬了咬牙,她就豁出去陪著齊氏回一趟四貝勒府,怎么著也得抱個孩子。 道姑做一回法是真的貴呀,她這幾年攢了幾千兩體己可全都花在這上頭了,要是再來一回,別說道姑不肯,就是她的錢匣子也拿不出來。 喲呵,田側(cè)福晉仗義?。?/br> 齊悅驚訝的看了看她,心底做著檢討,看來她是有點以貌取人了,沒想到嘰嘰喳喳愛八卦的田氏,還有這么一份熱心腸,讓人大為改觀。 她們兩都這么說了,沉默著的納喇氏自然不會作壁上觀,站起身就陪著一起去,一直送到了門口,瞧見確實是四貝勒家的馬車,車后頭還有令旗,五六個侍衛(wèi)牽著馬背著身子站在一旁,還有個眼生的白凈太監(jiān)站在門前,笑瞇瞇的不像個好人。 齊悅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蘇培盛嗎?如果說剛剛她還有百分之一的不確定,那現(xiàn)在就全沒疑問了,百分之百是四阿哥讓人來接的她。 步子都不自覺的輕盈了許多,一下就把身邊兩人給落在了后頭,眼中躍動著光芒,嘴角上翹著笑道:“蘇公公怎么過來了?” 話里頭的笑意,就是再愚鈍的人也能聽得分明,蘇培盛哈著腰沒開口,只笑著往馬車的方向指了指,齊主子誒,這過來的何止是奴才,您瞧那邊,真佛還在馬車里頭呢。 齊悅順著他的方向往馬車那看去, ( )哇,該不會是被她給猜中了吧,四大爺真等不及親自過來接她了? 嘿嘿嘿(*/w\*),還藏著馬車里給她驚喜,簡直不能更棒! 有這么一份驚喜,齊悅她哪還在意什么八卦,只隨意朝身后人道個別就準備上車離開,不好意思,見色忘友就是這么果斷。 “誒,等等——”田氏又叫住了她,擔(dān)心著道:“要不我隨你一起過去吧,在四福晉面前好幫著說幾句話,總不能讓你受委屈了不是?!?/br> “不用不用!”齊悅果斷擺了擺手,蘇培盛都提示得這么明顯了,她瞎呀還以為是四福晉搞鬼,況且,就算是四福晉搞鬼,她也沒贏過自己個,十場爭斗十場輸,戰(zhàn)斗力最多半個李格格,哪用得著怕她。 田氏的笑僵在了臉上,怎么就不按套路來? 眼見著齊悅一步一步邁向馬車,就跟看著她錢匣子里的金銀一步一步掉水里消失不見似的,面上青紅白紫的顏色挨個輪著過,田氏跺跺腳橫下心,“等等——” 又怎么了?齊悅無奈的站住了身,剛準備回頭,就看田氏沖上前給她抱了個滿懷,使得勁道那叫一個大。 田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實在要是抱不了孩子,那抱抱孩子他額娘總行吧,說不準齊氏來府的時候衣裳沒換,她還能蹭點孩子殘留的氣息,多少算一點吧。 抱了大約三四秒,才放開人,沖齊悅歉意的笑笑,佯裝擔(dān)憂眼角含著淚囑咐她道:“回去千萬謹慎些,要是有什么事就讓人來府里給我傳話?!?/br> “田jiejie放心,我自己知道的,倒是您這邊多費心了?!饼R悅臉上露出了個小酒窩,猛不丁的被抱一下,心情還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