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不過臉上少了rou,倒顯得人都銳利了很多,像把出鞘的劍,一看就知不好惹, 氣勢凜冽得不行。 齊悅?cè)滩蛔∮行男难鄣南? 該不會是四阿哥坐不慣船吧?一路顛簸才折騰瘦的? 翻出上輩子的記憶琢磨琢磨,好像這個理由還挺有說服力的, 在雍正年間確實沒見這位爺南巡過, 下江南的都是他爹康熙和他兒子乾隆。 也不知道真是因為國庫沒錢不想勞民傷財, 還是真有這么一部分的原因。這要是考據(jù)出來,妥妥的是個新發(fā)現(xiàn)。 因為想著事,行動就慢了一步,后面人都跪下了她還沒行禮請安, 剛準備動作, 四阿哥就先走過來了叫免禮起身。 嘿嘿, 齊悅膝蓋都沒彎呢, 聽著話就真直起了腰板,像是撿到什么便宜似的偷笑。 這么久沒見, 齊悅卻一點都不帶陌生, 伸出手就想拉著四阿哥往里頭走,反正在福晉格格們面前都牽手過了,現(xiàn)在她們不在, 齊悅拉著順手,小手攥著大手就往里頭走。 看得四阿哥都無可奈何了,由著她動作道:“你怎么跑這里迎接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小院那里等我呢?!边€挺意外的。 齊悅往前正走著,聽到這話轉(zhuǎn)過臉來沖四阿哥得意的一挑眉,“這就叫驚喜呀。” 果然又驚又喜。 四阿哥忍不住心里嘀咕,這隔了好久沒見,小格格的膽子眼見著都比以前大很多,連自己現(xiàn)在板臉都不怕了。 一路牽著走到了院子,齊悅看他那全副武裝的衣裳就覺得累,忙讓人去拿了輕便的袍子來,趕緊給四阿哥換上舒坦舒坦。 要是四阿哥在小院,一般來說換衣服這工作,丫頭們是不上手的,要是齊悅沒歇息,那都是退下去她親自動手。 蘇培盛幾個太監(jiān)也不往前面湊,自顧自的守在了門口閉目養(yǎng)神,主子爺跟齊主子久別重逢,想必肯定是有一番長談,他們還是不便進去打擾的好。 這談話看剛才的樣子,估計要折騰一兩個時辰,他們跑了一路也累壞了,趁著這個空,好好喘口氣歇息歇息。 屋里頭,齊悅看著連里衣都脫下來的四阿哥哇喔了一聲,嘖嘖點評道,四阿哥穿衣看著瘦,脫下來還是挺有rou的嘛。 瞧這肌rou……瞧這胸膛……瞧這小腹…… 齊悅那還想再往下延伸的手,突然就被人給按住了,耳邊還傳來了明顯的呼吸聲,悄悄仰起頭一看,眼前的四阿哥眼睛都快變紅了,熾熱的望著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火熱。 完蛋!給人摸出火來了。 齊悅無辜的眨著眼睛,被四阿哥瞧得身子似乎也跟著熱了起來,喉嚨都干得不行,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 好嘛,當時整個人就騰空被人橫抱了起來,衣服都還沒換上就往帳子里頭走去。 實在是太猖狂了! 當著他的面都敢這么樣,四阿哥決定好好教導(dǎo)教導(dǎo)小格格,讓她明白最好不要在自己面前,亂搞那些危險動作,后果可是會很傷身體的~(~)(~)~ 話是這么說,不過四阿哥到底還是收住一點,只是叫了兩回水就放過了齊悅。剛從外頭回來,還有事情要處理呢,鬧得太過頭也不好,緩一緩,晚上再繼續(xù)。 因為折騰的功夫,天這會兒都有些暗下來了,齊悅?cè)嘀才湃巳ド欧坷锾嵘牛脛e重逢果然厲害,運動量大得她都餓了,吃點東西好補充恢復(fù)一些體力。 等著吃飯完洗漱完,四阿哥跟齊悅看著都空下來了,蘇培盛那邊才讓人把這幾個月南巡收的禮單并東西一起抬到了小院,讓她安排處理。 蘇公公心里很平靜,反正早晚也是要被主子爺賞給側(cè)福晉的,早一會兒,晚一會兒,進的不都是小院庫房,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真要有特別貴重的東西,估計那人也不會大咧咧直接讓人抬到府里來,肯定是托人直接或轉(zhuǎn)送給四阿哥本人的,齊悅心里也清楚,這會就毫不客氣的接了禮單,在燈下翻看。 一打頭就看見了江寧織造的名字,真糟心! 齊悅鼻子里使勁哼了一聲,故作奇怪道:“誒呦,不是說退了嗎?怎么上面還寫著名字?!?/br> 瞧瞧這個酸勁兒!四阿哥在那品著茶呢都聞到了,用指頭虛點了點齊悅道:“那是第二回 ,真要按你說得全退回去,那是結(jié)仇,把人往死里得罪?!?/br> “到底,也是汗阿瑪?shù)挠H信。”就是不喜歡,也不至于結(jié)怨,又沒什么深仇大恨,四阿哥是不會做到這一步的。 雖說人家是包衣,可在曹寅還活著的時候,曹家絕對算得上是康熙親近人當中的一員,排名還挺靠前,過的比有些郡王貝勒威風(fēng)多了。 真要得罪了他,哪怕是四阿哥也不見討得了好。 齊悅想到這里,臉色一下就凝重了起來,沖著四阿哥擔(dān)憂道:“那四哥還把人給送回去?這會不給曹家面子,皇上心里會不會對你有意見呀。” 要真就因為幾個還沒見上面的人害得康熙對他有意見,那簡直要虧死!齊悅還真挺擔(dān)心會不會因為自己這只蝴蝶,晃悠得四阿哥沒法子上位。 “你呀——”四阿哥直嘆氣,招招手讓齊悅過來就一把給攬住了,“真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多虧屋里沒有人,要不然就你今天的話傳出去,給汗阿瑪聽到,一個揣測圣心的罪名下來,那可是要殺頭的。” 四阿哥是康熙親兒子,尚且還不敢大喇喇的直白把話說出口,齊悅不過是個貝勒側(cè)福晉,真要是被人知道了傳出去,汗阿瑪一指頭就能輕易碾死她,嚴重點齊家上下那都保不住。 齊悅把頭靠在四阿哥懷里輕聲道:“我就在四哥面前這樣,我又不是真傻,還往外頭說去?四哥你還沒說呢,會不會影響到你呀。” 真是多謝小格格的信任了。 四阿哥摸著懷里人的脊背,單薄的消瘦的很,柔柔弱弱的,心里主意倒是比別人都大,禁不住她的纏磨,笑著給齊悅耐心解釋道:“曹家太張揚了,他是汗阿瑪?shù)男母共患伲芤差H受汗阿瑪?shù)膶櫺???刹芗腋⒏鐐兘Y(jié)交,汗阿瑪未必就樂見其成。” 他們幾個畢竟是成年的阿哥們,哪怕是分到了六部習(xí)學(xué),可那也只是習(xí)學(xué),跟在外的大臣們結(jié)交那就犯忌諱了。 汗阿瑪再是他們的阿瑪,那前頭可也還跟著汗,四阿哥不知道其他人清楚不清楚,可他自己打從那回太子鬧得烏龍開始,就有點明白了。 汗阿瑪對他們,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阿瑪。 第140章 私心 啊, 齊悅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時候,四阿哥就已經(jīng)想到不宜結(jié)交臣子這條計策了啊。 不由得點點頭道,“這倒是。” 四阿哥曲著食指刮了刮小格格的鼻子,可算是聰明了。 其實他也不單單只是為了這個。曹家若是只忠于汗阿瑪?shù)拇蟪迹堑惯€好, 可偏偏, 他們與太子交往太深了。 四阿哥望著桌上的茶盞無聲的嘆息,他以前在太zigong里, 因為地方狹小再加上自己的年幼, 確實見過幾次江南那邊送來的宮女, 長相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京城養(yǎng)出來的姑娘。 以前他還疑惑,可到了江南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傳說中的瘦馬,手段跟前段時間在江南曹家使得一模一樣, 也許旁人覺得送女只是平常, 可送給太子, 還是多年前就送過去的, 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為著上回宮里頭的流言,四阿哥就已經(jīng)察覺出該是有人在警告他了, 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宮建府獨立了起來, 他瘋了才會跟曹家摻和在一起。 要是還靠太子太近,那就相當于是在汗阿瑪面前擺明了旗子投靠太子。 這真的不是一條好出路。 他確實是親近太子,可他絕對不能投靠太子, 這是定死了的兩條線,四阿哥很清楚。 所以他那時候才會選擇借著送美人這個理由冷臉,很符合自己的性格,太子知道了也只是暗罵曹家愚蠢,而不會因為這個就跟自己疏遠,汗阿瑪也不會因為這個就覺得自己小人。 不是因為斗爭,也不是因為權(quán)力,僅僅只是顏面,多正常的理由。 四阿哥心里突然有點想笑自己了,說了這么多借口,其實歸根到底,他還是怕影響到汗阿瑪對自己的看法,他其實還是害怕汗阿瑪對太子的態(tài)度。 摸著小格格的頭發(fā),四阿哥自嘲道:“我其實也有私心?!?/br> 這話說的。 齊悅扭過頭來詫異的望著他,奇怪道:“誰沒有私心,真要沒私心,那是廟上供的菩薩佛爺,哪里還是個人?!?/br> “悅兒真這樣覺得?”四阿哥聽著小格格斬釘截鐵的回復(fù),心里莫名其妙的好受了許多,忙追問道。 “那是當然!”齊悅肯定的點了點頭,有私心很正常嘛,她咳咳咳,也有啊。 齊悅心虛的把頭埋進四阿哥的懷里,琢磨著該不會是自己剛剛趁四阿哥分心,偷偷劃拉禮單的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了,這位爺在拐著彎敲打她吧。 這不能怪她嘛,齊悅鼓起了腮幫子,江南富裕,離海又近,西洋東西確實很稀奇,像禮單上的西洋扇,西洋畫都沒見過,她劃拉那是為了……額……為了給札喇芬開闊眼界,對,就是開闊眼界用的! 真的不是因為自己稀罕,齊悅用秦嬤嬤的性命發(fā)誓。 第141章 底線 話是這么說, 可齊悅面對四阿哥還是有點氣不足, 今晚一直就跟著他后頭,幫忙梳頭按肩膀,抱著札喇芬還特意教她叫阿瑪,狗腿極了。 真是沒出息。 四阿哥心里搖著頭嘆氣,就她的小心思能瞞得過誰? 怎么這么傻, 既然蘇培盛都把單子直接給她了, 那自然就是隨她安排,真就光明正大拿過來又有誰敢說嘴, 干嘛還偷偷摸摸的。 不過嘛…… 四阿哥趴在床上沒戳破這層紙, 閉著眼睛享受小格格那用心的揉捏討好, 舒坦的長出一口氣,這事還是別說出來好了,難得能乖成這樣。 他不說話,齊悅那邊以為事情還沒過去, 按得自然就更用心了, 從頭到尾一頓全套中式小推拿, 把自己累得夠嗆。 可這都按到小腿肚了, 還是沒見四阿哥松口,齊悅就有些納悶了, 這位爺?shù)降资侵肋€是不知道?。?/br> 不管了, 不管了,齊悅用濕帕子擦擦手,干脆利落的宣布行動中止, 再按下去,她手都要累壞了,換個辦法試試。 努力搜刮著腦子想了想,齊悅突然想起她大哥那事,這都把人等回來了,到底背后是誰傳的話,總得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吧。 她可是在大嫂面前打了保票的,事情的真相可關(guān)乎到她大哥那條腿的健康,究竟是該打斷還是完好,可全看有沒有人了。 吧唧就趴在四阿哥背上,磨蹭著問他道:“四哥還沒跟我說,那在江南的流言是真是假呢,要是假的,誰這么暗戳戳的陷害我哥?” 四阿哥翻過身來抱著她,軟綿綿的就像棉花,“你就沒猜出來?”虧他剛剛還夸人聰明了呢。 齊悅苦皺著一張臉,比劃著手指給四阿哥解釋:“猜了好幾個,沒一個對上的,哪還能找得出來。府里上上下下我都查了半個月了,也才找出三個撈油水的小賊來,其他人是一點錯處都沒有?!?/br> 四阿哥捏著她晃悠的小白手把玩,提示了一句道:“就非得要在府里找?” 這話一說,齊悅立馬就想起個人來,“福晉的額娘?烏拉那拉氏夫人?” 可算是猜出來嘍,四阿哥欣慰地點點頭。她仗著費揚古的勢力,做事是粗糙慣了,底下人查不清楚,可上頭他一查那正黃旗兩人的家世,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像蘇培盛說的,這事陰毒是有,可還不夠狠,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背后是個女的,要像背后是他,那就先解決了齊文,哪里會圍著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上做文章。 “是她,那可就不好辦了?!饼R悅撇撇嘴,怎么感覺自己跟烏拉那拉家杠上了,打了福晉,引來她娘。 自己只是個貝勒側(cè)福晉,能拿她這個外臣夫人怎么辦,敢情人家那是拿準了自己對她無可奈何,有恃無恐的很啊。 “費揚古是個聰明人,他會處理的?!倍及咽稚斓剿笤簛砹?,四阿哥怎么可能會放過她,早就安排好計劃,這回估摸著都要鬧起來了。 ------ “老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覺羅氏(即烏拉那拉氏夫人)攥緊了手里的佛珠,望著費揚古一臉憤恨道。 原本剛剛見費揚古到她房里,覺羅氏還有些驚訝和歡喜,這都多少年沒晚上來了。 早些年他們也曾恩愛過,不然也不會生下兩個女兒和幼子五格,可后來覺羅氏的一樁舊事被費揚古查了出來,就漸漸不再往她房里去了,總是歇在早年兩個老姨娘屋里。 今天突然來她這兒,覺羅氏特意收拾了一番,還熏了香,哪里料到還沒開口說話,費揚古一進門就讓她往后安心在房中求佛祈福,沒事不要出門了,這豈不是相當于將她給活活軟禁了嗎。 覺羅氏就是再想表現(xiàn)得賢惠,也不會就這么接受,當即就反問道。 “你做了什么?”費揚古冷笑了一聲,“竟然還有臉裝不知道,要不是旗下那一家鬧到我這,我都不知道,你在背后還敢仗勢脅人,肆傳流言,插手阿哥府事,這樁樁件件,哪個不能送你白綾?我如今只是讓你在房中求佛,都算是看在子嗣份上寬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