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嗯,都起來吧。“四阿哥咳嗽了一聲就坐在上首,見小格格與眾人行禮就忙讓他們起身落座。 明明屋內(nèi)眾人都拼命擺著姿勢給四阿哥看,可這位爺眼睛始終時不時的盯著齊悅看,顯然是被今天的齊悅給驚艷到了。 他的動作又不遮掩,福晉坐在四阿哥邊上哪里看不見,氣的手指甲都快攥進rou里去了,哪里還記得趙嬤嬤的勸誡。 要不是礙著四阿哥對她分明有了意見,福晉差點想把簪子取下來劃破齊悅的臉,四阿哥當著眾人就在她的院子里她面前這樣盯著齊悅,她福晉的臉面何在? 深吸一口氣就勉強笑道,“說起來,明天就是齊meimei的好日子了,你生了三格格,孩子又健壯,憑著這個功勞封個側(cè)福晉也不為過了,往后還要好好侍奉爺才是?!?/br> 表情仁善話語賢惠,誰聽了能說福晉一個錯呢。 只是她臉對著齊悅,話卻像是劈頭蓋臉得嘲笑著李氏的樣子,瞧瞧人家,生一個格格就能被爺請封側(cè)福晉,再看看你,一兒一女了也還是個小格格。 見齊悅低著頭恭敬領(lǐng)命,李格格卻漸漸僵住的臉色,福晉滿意得勾起了唇角,只覺得心里邪火總算找到了地方,忍不住又撩撥道:“說起來三格格這孩子生的還真是好,我看著都喜歡得不得了,想來主子爺也是這樣,才早早就給起了名字吧,順帶著大格格和二格格也有了名字,這可是借著札喇芬的光了。” 如果說前面那句話,還只是讓李格格生氣,那這句可真就是徹徹底底的戳她心了,借她的光?我呸! 李格格忍不住就陰陽怪氣頂了回去,“多謝福晉關(guān)心,大格格的名字是主子爺取的,奴才得了只為大格格高興,什么沾光不沾光的,這還真沒想過。” “側(cè)福晉的臉面多大呀,為著吃一個月餅就能鬧得膳房人仰馬翻,連著好幾天霸占了一半的膳房,我那院里飯菜都送的比往日遲了,” 李格格越說越心苦,含著淚就朝四阿哥跪了下來,“奴才倒不是為了自己,實在是擔心孩子,大格格小孩家的腸胃弱經(jīng)不起冷食呀?!?/br> 一段話無差別掃射福晉同齊悅兩個人,這種膽氣、這種本事也只有李格格才能做到了。 要說她聰明吧,怎么能一口氣得罪兩個人呢?可要說她笨,這最后一句在四阿哥面前的話卻著實巧妙,既上了眼藥又表露了自己的慈母之心,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 四阿哥知道李格格話里的水分不少,府里上下敲打過多次,要是幾個侍妾那里送飯菜晚了還有可能,她一個有兒女的格格,膳房瘋了才會慢待,只可能是聽吩咐沒以前痛快罷了。 可還是溫聲叫起了李格格,最起碼看在她能護著孩子這一點,四阿哥就能容得下她。 福晉壓抑著心里被李氏頂嘴的不快,見四阿哥注意到她們的話題上忙借機會搭腔,為難得跟四阿哥開口解釋道:“這事爺也可別怪齊meimei,” “她才封了側(cè)福晉自然得意些,錯不在齊meimei身上,她只是年輕不知事,并不是有意的。” 福晉長嘆一口氣,顯得很無奈道:“就因為齊meimei想吃個月餅的緣故,膳房那起人為了討好,就硬是搶了格格們常用的灶臺,鬧得幾位格格飯食都比往常慢了些,李格格一片慈母之心難免就著急了些,倒沒什么大事,忍耐幾天就過去了。” 福晉的話明著像是維護齊悅,暗里卻拼命上著心眼,一頂一頂?shù)男∶弊又蓖^上戴,聽得齊悅差點笑出來。 這是在四阿哥面前拐彎抹角說自己不安分?霸道不讓人? 齊悅暗暗搖頭,福晉的手段眼看著是一天不如一天,以前還能在背后指使別人做點小動作,現(xiàn)在都淪落到自己直接抄家伙上了。 她剛想張嘴反駁回去,就見著四阿哥敲敲桌子難得開了口:“月餅的事倒不是齊氏的主意,是我吩咐了的?!?/br> 這位爺直接把事情攬了過來,平淡著跟福晉解釋道:“月餅都已經(jīng)送到宮里去了,皇上要了膳房趙太監(jiān)去宮里現(xiàn)做,我正準備跟福晉說這事?!?/br> 這話說出口,就像是當眾扇了福晉一巴掌一樣,臉色一片青一片紫的,藏都藏不住,忍不住怨恨四阿哥道,現(xiàn)如今連這些事情都不與她商量了嗎,不交代給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后院主人,反而讓齊悅做事,鬧了這么一個烏龍,讓她在后院還怎么抬得起頭。 可福晉卻沒想過,要不是她特意問,四阿哥壓根就不打算把這件事聲張出去,沒見著后院傳得都是齊側(cè)福晉想吃東西呢么。 見著福晉訕訕得沒出聲,四阿哥干脆吩咐她道:“至于飯菜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如今院里多了孩子,再每日送過去總會耽擱,就讓李氏,宋氏兩人院中單獨立個小廚房,菜蔬從后院膳房領(lǐng)就行了,一人撥一個廚娘伺候。” 這······ 福晉哪里肯答應,她如今可以拿捏的不就是格格們的待遇嗎?四阿哥一張口就讓他們在院中建小廚房,這是變相的降低她的權(quán)柄呀。 可看著四阿哥那一雙似乎什么都知道了的漆黑眼眸,福晉硬是沒敢提出反駁的話來,她心虛了。 哪里還敢多說話,只是運著氣憋出一臉笑來答應著,沒聊幾句就開口讓人散了,她的臉已經(jīng)丟得夠多,再聊下去還不一定會說什么。 四阿哥率先起身,當著眾人點了齊悅的名,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 等著走到了小院附近,齊悅才悄悄上前幾步,勾住了四阿哥的手,不住得前后晃悠道:“四哥今天怎么下了福晉這么大臉面,讓悅兒都受寵若驚了?!?/br> 話語嬌聲嬌氣,還透著害怕的樣子,可臉色卻明晃晃的開心,小酒窩一點不客氣的朝著他顯露,都快把四阿哥給醉暈在里面了。 四阿哥順著小指頭往下交扣著十指,享受著小格格的撒嬌沒開口,他今天確實是出格了,當著眾人給福晉不客氣。 可四阿哥沒半點后悔,要不是他親自到,小格格還指不定會受福晉多少委屈,這明里暗里的小動作讓四阿哥對福晉有些厭煩了。 當他不知道后院的風是怎么吹出來的?四阿哥手里還攥著小太監(jiān)常喜那條線呢。 他握緊了小格格細嫩的手,含笑看著整個人都歡喜開心不行的齊悅,心情好極了。 做了側(cè)福晉還是關(guān)上院門八風不動,每天就記掛著他和小閨女,這才是真心實意對他的傻丫頭呢。 他不護著她,護誰? 第96章 起意 啪—— 福晉在屋里面摔著杯子猶不解氣, 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四阿哥那毫不猶豫走出去的背影,她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四阿哥怎么就能那樣下她的臉?自己是他的福晉?。?/br> 一想到這, 福晉就覺得腹部隱隱作痛,有些站立不住, 連忙倒了一碗涼飲子慢慢服下,借著寒氣清醒冷靜。 喊來人道:“秦嬤嬤, 你現(xiàn)在就拿了牌子出去跟我額娘說一聲,就說前段時間選的人不用再準備了, 直接想法子送進來吧?!?/br> 她原先還想讓人做了秀女指進來, 光明正大做個格格, 地位能更高一些, 免得和尹氏英氏一樣無用, 可眼下是等不及了, 再磨蹭下去, 只怕府里都要鬧翻天了,哪里還有她的位置。 秦嬤嬤聞言忙點頭, 在福晉面前陪著一起罵道:“奴才覺得也該讓人治治這個齊氏了, 瞧瞧她現(xiàn)在的張狂勁兒,能坐上側(cè)福晉位置那都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還敢和福晉您掰腕子?膀子不給她撅折嘍。您放心, 奴才這就去找夫人,找個絕色的丫頭送到府里來。” 這么同仇敵愾的罵了一頓,福晉心里的郁氣消散了不少, 點點頭就示意讓秦嬤嬤快去。 趙嬤嬤捧著藥碗進來,聽見這么一耳朵,忙大驚著伸手一攔,道:“萬萬不可呀!” 福晉同秦嬤嬤都有些發(fā)愣,這還是她們兩頭一回看見趙嬤嬤在這個時候插嘴。 只見趙嬤嬤一改往日平和的神情,反而露出苦笑沖著福晉道:“恕奴才多嘴,才剛四阿哥才出了福晉的正院呢,您就讓身邊的大嬤嬤拿了牌子往娘家走,這不是明擺著不服氣,讓娘家鬧事嗎?” 見福晉不置可否,趙嬤嬤苦口婆心勸說道:“如今生下了大阿哥,府中諸事又歸您cao持,何必還要與側(cè)福晉爭斗不下?人家現(xiàn)在正討主子爺歡喜,您一次又一次的針對齊側(cè)福晉,這在主子爺眼里不就是不容人嘛?” “這位已經(jīng)是上了玉冊的側(cè)福晉了,縱使娘家不顯那也是禮部冊封的人物,福晉何苦把人硬往自己對面推呢?一個家世卑微又沒有兒子的側(cè)福晉,就算有寵愛也不過幾年光景,福晉閉上眼睛就過去了,為何非要把事情擺在明面上。” “這話難說——”秦嬤嬤不陰不陽頂了一句話,“前段時間不也是你說的不用擔心不用擔心,可結(jié)果呢,硬是讓她成了個側(cè)福晉!” 她們兩原本相處極好,可眼見著趙嬤嬤想奪自己的福晉親信位置時,秦嬤嬤還是有些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备x被她兩一爭,完全亂了主意。 她在家中上有長姐,下有幼弟,本就不太受寵沒學到什么本事,又早早嫁到了宮里,沒有歷練的機會,如今見著趙嬤嬤同秦嬤嬤互相爭執(zhí),各執(zhí)一詞,性子里的軟弱就浮現(xiàn)了上來。 “既然如此,那就別去府里了,秦嬤嬤讓人送封信過去,讓我額娘遞個帖子過幾天來府里見面吧?!备x打了圓場,又拍拍趙嬤嬤的手安撫道:“嬤嬤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只是兩位都是我的親信嬤嬤,還是不要傷了和氣才好?!?/br> 兩邊的話福晉各自聽了一半,就這么混著先過去了,為著這個功夫,碗中還溫熱的湯藥慢慢變涼,福晉也不在意,接過喝了半口就棄在桌上,起身去后院看望大阿哥。 秦嬤嬤哪里肯,以往她自持福晉的奶娘,福晉對她言聽計從,如今卻發(fā)現(xiàn)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趙嬤嬤也能左右福晉的心思,那群內(nèi)務府出身的奴才能替福晉著想?呸!個個都是心機深沉的家伙,指不定收了齊氏的金銀為她說好話呢。 福晉呀福晉!奴才才是真心為了您好啊。 秦嬤嬤恨恨了幾句,留在屋中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偷偷在福晉送給夫人的口信中加上了一句話。 府里齊氏是側(cè)福晉又有主子爺護著,福晉與自己拿她沒辦法,可要是到了府外邊呢? 一個連官都沒有的白身窮旗人家庭,只怕跟一只螞蟻也差不了多少吧。 ------ 府里小院中,齊悅坐在榻上還在猶豫得翻著自己的庫房單子,她大哥齊文結(jié)婚的日子已經(jīng)定了。 算命先生當時給了兩個好日子,一個是八月二十八,一個是十二月初六,本以為王家會挑遲一點的日子好準備嫁妝,哪知道他們說怕冬日嫁娶不方便,挑了前面的時間。 眼看著離結(jié)婚的日子將近,齊悅想家的情緒就越來越濃,過了二十八家里可就有了嫂子,說不準兄妹的情誼會變化也未可知,她想在這個時候再見見家里人。 可是······ 齊悅用札喇芬的胖腳丫想也知道,自己才剛出了月子,四阿哥怎么可能會帶自己出門,更別說是在中秋節(jié)這幾日了。 思來想去齊悅干脆想了一個辦法,將眉頭擠成了一道山川,整個人都顯得郁郁寡歡起來,急需要人幫助。 四阿哥抱著札喇芬看了看頭頂烏云的小格格,不知道又怎么了,就哄著閨女道:“去瞧瞧額娘怎么了,大晚上的掛著嘴巴,誰給她氣受了?” 札喇芬這會都一個多月了,四阿哥每天抱著氣息早熟悉了,聽著聲就恩恩啊啊的叫著,似乎是真在問著齊悅,手腳還使著勁折騰,活潑得不行。 可見齊悅不理人,又許是肚子餓了,鬧得脾氣上來沒乖巧多久就開始叫嚷起來。 齊悅那醞釀的情緒被閨女的叫喚鬧得破了功,差點就想上手揍了,一邊接過人來一邊扭著身子避過四阿哥開始喂食糧。 “小壞蛋,才剛吃過這會就餓了?”齊悅背過身似乎都能感覺到四阿哥盯著她瞧,眼神帶著點夏天的溫度,讓她不自在的借著札喇芬分散注意力。 四阿哥無奈的看看外面的天色,都昏暗點上了蠟燭,怎么小格格還是害羞得不行,出了帳幔就藏得嚴嚴實實,硬是沒讓他瞧見一點半點,話說他也沒有那么好色吧。 聽聽這句話,齊悅恨不能甩他兩大袋衛(wèi)生球,不好色還跟札喇芬搶吃的,在帳幔里都氵良成那個樣子,她這會要是不避著點指不定又鬧出什么事情,齊悅現(xiàn)在腰還酸呢。 喂好了孩子,謹慎得掩上衣襟,齊悅才轉(zhuǎn)過身將札喇芬豎抱著輕拍,只等到吐了奶嗝才讓奶娘抱下去安歇。 齊悅依舊窩在榻上煩惱,看著自己都扮了半個時辰苦瓜臉了,怎么對面的四阿哥就跟沒看見一樣? “唉——”齊悅重重嘆了一口氣,試圖吸引對面看書的某位朋友。 嗯?怎么沒反應?齊悅眼角偷偷瞥了過去,發(fā)現(xiàn)四阿哥還在專注的翻著書,似乎沒注意道。 好罷,齊悅咳嗽了一聲,接著又是幽怨的嘆氣:“唉——” 嗯?還是沒反應,齊悅不禁擔憂起來,該不會是聾了吧······ 四阿哥聽著榻上的小人都快懷疑到自己耳朵,終于還是憋著笑放下書本,湊上前去攬著小格格,一臉緊張得問道:“這是怎么了?長吁短嘆的?!?/br> 齊悅看著一臉關(guān)切的四阿哥,心里暗道有門,似乎是嫌棄表情不夠真摯凄苦,還悄悄下手扭了自己大腿rou一下,疼得雙眼泛紅,含著水霧望向四阿哥道:“四哥還疼悅兒嗎?” 四阿哥被她這樣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手現(xiàn)在就摟著小格格,齊悅的擰rou這么明顯的動作怎么可能看不到,小格格能下這么大死手折騰,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四阿哥抽抽眼角,心里思考著小格格會提出什么事情,是因為福晉的針對不高興?還是想著提拔娘家人?或者是再要個孩子? 四阿哥還在權(quán)衡著等齊悅提出要求該不該同意呢,見聽見面前人怯生生的抹著眼淚,說想回家瞧瞧。 就為了這個?四阿哥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就計劃著月底帶小格格外出拜佛散散心的,現(xiàn)如今只是提早了幾天,能算什么大事。 只是四阿哥看著齊悅一臉忐忑的神情,那還未扣嚴實的衣服,脫口而出的話就變了樣,“還是過了八月再去吧,這幾天爺還有事?!?/br> 齊悅氣的嘟著臉,怎么偏偏就趕上了這個時候,一顆心涼了半截就想推開人,沒用的男人! 四阿哥拉著沒放手,心里還搖頭呢,怎么就連裝都堅持不了一會,這樣的性子能騙得到誰。不由得戳破了皮,好氣道:“你就不打算再磨磨,討好一下?說不定我就改了主意呢?” ?。?/br> 齊悅恍然大悟,看著面前的道貌岸然的四阿哥明白了幾分,哼!說什么討好,還不就是饞她冰清玉潔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