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等人把大格格抱來,就見著她規(guī)規(guī)矩矩得給李格格請安行禮,“給額娘請安。” 李格格滿意得不得了,看了看大格格,學得真好。 她目前所有的底氣都來自這個女兒,對她別提多上心了,特意拜托主子爺挑的奶嬤嬤,又盡心教她禮儀規(guī)矩,果然做的好。 才三歲,動作就不緊不慢得。 李格格心里想著,就是拉出去說是福晉的女兒,都有人信。 ————-前院書房————- 四阿哥拿著地圖還在思索,齊悅耍賴躲懶把這事全交給了他,那他就拿這個練練手。 不但把屋內(nèi)的布景陳設列得明白,連屋外的竹石墻路也考慮得十分周詳。 全部安排好后,四阿哥帶著畫卷就興沖沖得出了門,打算和小格格再商議商議要不要添點東西,沒曾想出了院門口,就看見李格格身邊的太監(jiān)張權跪在路邊上磕頭請安,神情慌張,顯然是有事情稟報。 四阿哥停住了步伐,目光掃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張權見著忙膝行幾步恭謹回道:“回主子爺,大格格身上有些發(fā)熱,李格格心里著急,請您趕緊過去看看吧。” 四阿哥聞言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發(fā)熱請他?不趕緊叫太醫(yī)? 他全身散發(fā)著寒氣,哪里不知道這是李格格慣用的手段,自己不過幾天沒去,她就敢大著膽子借大格格來請自己過去。 四阿哥本不想理她,可礙于大格格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女兒,萬一真生了病就壞事了,不好不去。他把畫卷塞給蘇培盛,踢了張權一腳沉聲道:“還不快帶路?!?/br> “嗻。”張權低著頭疾步往前走,四阿哥一行人調(diào)轉(zhuǎn)了路線往李格格院子去。 蘇培盛看著是心里一個勁得搖頭,李格格怎么這么沉不住氣,拿子嗣當借口一次兩次,主子爺還能看著孩子的面忍了,可要是經(jīng)常來這一套,萬一等主子爺厭煩了真?zhèn)€不去,大格格的臉可不就被她丟光了? 還是眼界低喲,蘇培盛感嘆道。他把地圖往懷里塞嚴實些,看樣子主子爺今兒是去不了齊格格院子了。 便不動聲色得慢下腳步,落到最后面拉著一個小太監(jiān)耳朵,輕聲吩咐道:“別說師傅不關照你,去,給你個好差事,往齊格格院子里報信去吧。” 那個小太監(jiān)看樣子年紀不大,相貌平平,卻生得一雙好耳朵,寬厚有福,笑起來也讓人看著和善,進宮有兩年時間了,論起來,還是蘇培盛的老鄉(xiāng)呢。 也正因此,蘇培盛才開口勉強收他做徒弟,叫做小阮子,平日里去給后院格格們跑腿傳話的油水活,蘇培盛時常就派了他去。 小阮子點點頭,趁著領頭的張權沒注意,一溜身就往另一邊跑。他也機靈,知道這事是師傅私下安排的,沒走大道,往小花園那邊走,那兒人少,不容易漏風聲。 等跑到院子里時,齊悅還坐在屋里呢,見有人傳話,忙請他進來。 小阮子低頭把話一說,屋子里氣氛就肅然起來,站邊上的云雀忍不住開口道:“主子爺又不會看病,明擺著——” 云鶯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沒見著外人還在嗎。 齊悅倒是愣了愣,原來是這件事,去就去了唄? 她看著緊張得云鶯云雀,心里頭有些想笑,她們是怕自己會因為這生氣傷心不成,那也太小看她了。 齊悅沖著小阮子點了點頭,沒像云鶯料想得那樣生氣,反而神色如常道:“多謝公公傳話。” 她朝云鶯使了個眼神,讓她送了出去,又對云雀吩咐了一聲,“既然主子爺不來,那就快讓王福來去提膳吧,順便點個辣子雞,正好開胃。” 這也是她才知道的,齊悅本以為這會清朝沒辣椒呢,結(jié)果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昨天晚膳送上來一道釀大青椒,就是用大燈籠海椒挖空內(nèi)瓤,填入摻紹興黃酒的鮮蝦rou餡制作而成的,口味鮮甜中略帶辣味,勾出了齊悅的饞蟲。 四阿哥不怎么會吃辣,這道菜動了一筷子就沒吃了,因為他在,齊悅也不好多吃,今天正好這位爺不在,院子里她是老大,就放開了大膽點。 “啊,這多辣啊?!痹迫嘎牭讲嗣陀行┱ι?,只是她向來聽齊悅吩咐,嘴上嘀咕,動作卻老實,領了命就出門叫王福來了。 王福來正領著兩個太監(jiān)干活呢,聽了話有些疑惑,“主子爺還沒來,格格就先提膳嗎?” 云雀嘆了口氣,“主子爺今天去李格格院子里了,你要格格等到什么時候?” 王福來這才明白剛剛小阮子來傳的是什么話,“您放心,我這就去提?!?/br> ····· 李格格守院的太監(jiān)可比吳成算機靈,遠遠看到四阿哥過來就麻溜的跪倒請安,聲音那叫一個響亮,“奴才給四阿哥請安” 接著院子里的人就跟掉棗似的砰砰往下跪,四阿哥如同一卷風穿過人掀開簾子就進了門。 里面聽到動靜的李格格正牽著大格格的手笑著迎上來,李格格笑著推了大格格上前行禮道:“大格格,快看阿瑪來了,快叫人?!?/br> 大格格沒抬頭,規(guī)規(guī)矩矩得行了禮,乖得不得了。 四阿哥忍了忍,那股子氣憋回心里,緩下口氣溫聲道:“嗯,阿瑪來了?!?,見著大格格一切正常,又轉(zhuǎn)頭對李格格問了一句,“不是說大格格身上不舒服?” 李格格的笑就僵在了臉上,有些訕訕道:“請了王太醫(yī),說是小孩子夏日熱氣熏著了,不礙事,都是奴才不好,見著大格格不舒服心里就著急發(fā)慌的,連規(guī)矩也忘了?!?/br> 四阿哥牽著大格格的手坐下,看著大格格悄悄看著他,默不作聲,心里就有了底。 只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沒有顯露分毫。他嘴里嗯一聲,眼神還停留在孩子身上,說起來,確實好幾天沒見著大格格了,如今看過去,大格格身子倒比前幾天健康了些。 四阿哥還記著大格格當初生下來時,身形比普通嬰孩小上許多,如今卻能趕上,這樣看來,李氏確實功勞不小。 李氏對孩子百般上心,這在四阿哥看來就是好處,所以這一次還是忍了下來,決定不再追究下去。 他也不再板著臉,看向李格格的眼神帶上了溫度,讓李格格看著歡喜許多,忙開口道:“爺一路趕來,是不是還沒用飯,奴才這就讓人叫晚膳吧?!?/br> 見四阿哥答應,李格格心里喜不自勝,看來自己在四阿哥心中的分量還是有的。 她心里想著,總算松下一口氣,復而得意起來,爺最重視子嗣了,只要自己生下阿哥,看在阿哥面子上,爺一定會給自己請個側(cè)福晉回來的! 第17章 真生疾求助無門 等王福來提了膳回來,齊悅她果然見到里面有道紅菜,愉快得用過晚飯,見時間還早,她就叫住了云鶯。 “去把蠟燭點上,抄經(jīng)就剩最后一點了,咱們趁著這個時候抓緊抄完,明天好去外面逛逛,呆在院子里可真讓我難受?!饼R悅她想念花園子了,雖然小了點,可好歹有花有草的,比院子好玩多了。 四阿哥說話不算話,還說帶話本來呢,壓根就沒有。齊悅煩悶極了,心里忍不住抱怨起來,要是有話本子也好啊,讓她能解解悶。 云鶯嘴里應了一聲,想著格格這會一定難受,麻溜的就點上了蠟燭,為著前幾天齊悅說燭光微弱傷眼的話,還特地出門讓人將屋外的燈籠也點起,亮堂堂的照著屋里屋外。 齊悅抄寫到半夜才結(jié)束,將紙放到盒中,她總算松懈下來,見著院子里的人陪著自己都困得不行,就讓她們別收拾了,趕緊去睡吧。 這院子外的燈點到半夜,自然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翌日清晨,正院東屋里。 福晉挑了一下眉毛,問底下人道:“你說的是真的?” 跪地上的是守小花園的太監(jiān)常喜,他是福晉院子里總管太監(jiān)常順的徒弟,今早上就是他借著送花過來特意過來福晉院子報得信。 常喜點點頭道:“奴才不敢說謊,齊格格的小院子燈籠天快亮了才熄呢,里面也有亮光,想來屋里也點著蠟燭?!?/br> 福晉與站后面給她梳頭的秦嬤嬤眼神一個對視,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到底是年紀輕,這被中途攔下的事情怎么能不記掛在心里。 她就說嘛,齊格格昨晚哪里的心情還點菜,原來是裝出來的樣子。要不是住的院子離小花園不遠,這消息還真能瞞過她。 福晉點頭揮退了常喜,秦嬤嬤就忍不住欣喜開口道:“這下好了,李格格給了齊格格沒臉,雖然外面看著沒事,可實際上齊格格估摸早就記恨上了,她又年輕,兩人早晚能斗起來?!?/br> “只是,”秦嬤嬤猶豫了一下,“只是李格格到底有個孩子,齊格格目前敢出頭嗎?” 福晉笑了一聲,不在意道:“嬤嬤,你高看她了,先前沒得寵時,武格格糟踐她不也沒出頭,結(jié)果呢,等她得了寵就把武格格攆出去了。齊格格這種人呀,我看得多了,小孩子家的得了寵就以為自己爬起來了。” 福晉說到此處,還有些咬牙切齒,顯然是吃過了教訓。 “話是這么說,可萬一她得寵生下個阿哥——”秦嬤嬤話一出才知道不好,忙停住了口。 福晉知道秦嬤嬤未說出的擔憂,心里頭冒起火來,阿哥阿哥又是阿哥,怎么偏生我肚子里就生不出來,那些個格格卻能一個勁得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發(fā)狠道:“哪就這么容易懷上了,就是真懷了,我去求求娘娘,抱過來就記在我名下,不也是我的嗎!” 秦嬤嬤看著福晉難得的失態(tài),沒有說話,她的福晉誒,那抱來的哪有親生的親呀。與其擔憂格格們?nèi)蘸笊?,倒不如一開始就斷了她們的念想。 ······ 接連兩天,四阿哥都歇在了李格格處。 這讓齊悅院子里的氣氛也開始慢慢緊張起來,云鶯等幾個丫頭在屋子里面伺候時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來齊悅傷心。 在她們眼里,齊格格恐怕難過死了,變著法得想讓齊悅開心,云鶯在齊悅夜晚把冰箱子挪進里屋也不說什么了,王福來更是為了齊悅開心,每每在用完晚膳后去膳房給她討點冰食甜點什么的。 齊悅自己倒沒太大感觸,本來嘛,人家能在她這持續(xù)呆上好幾天就夠她意外了,如今李格格都說了大格格不舒服,四阿哥去她院里也是正常的。 要真是為了四阿哥去別人院中,她就尋死覓活的,那才是真癡傻了呢。 齊悅心里想著,這幾天就可著點菜,后院膳房大師傅手藝實在是好,食材也新鮮,幾道川菜做得齊悅是贊不絕口,要不是怕人懷疑,她一頓還能添第二碗飯呢。 可當熄燈后躺在床上,齊悅就忍不住誒呦起來,只覺得肚子里火辣辣的疼,燒得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 云鶯在守在外面的,聽到動靜就點著燈跑進來,慌張道:“格格,您這是怎么了?” 齊悅蒼白著臉,額頭上滿是汗,“好像是晚上吃傷了?!彼薏坏每蕹鰜恚约哼@是自己作得死啊。 云鶯著急得不得了,忙叫來王福來,“快去福晉那里請牌子,好出門給格格請大夫去,快啊。” 王福來也急,得了命就使勁往正院跑,結(jié)果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了。 “大膽,這都什么時候了,敢沖撞福晉?”守門太監(jiān)倚著門都快睡下了,被王福來給嚇醒,嘴里沒好氣得喝道。 王福來心里急火,口里就不由得帶了出來,“好哥哥,我們齊格格身上不好快暈過去了,您好歹通報福晉一聲,讓人去請個大夫給格格瞧瞧吧?!?/br> 誒呦,這可不是小事了。守門太監(jiān)正正臉色,又問了一遍道:“你確定是齊格格身上不太好了?” 王福來快給他跪下了,“這個時候我敢騙您?求哥哥您快去稟告吧?!?/br> 見他神色沒有作假,守門太監(jiān)才慌張開了門,他沒敢去正房,先去請了今天守夜的秦嬤嬤,把事情回了一遍。 秦嬤嬤眼皮都沒抬,老神在在道:“知道了,福晉這會正忙著給菩薩念經(jīng)呢,等會我就進去稟告?!?/br> 她沒把這當回事,心里還有些不屑,齊格格這手段還真是,嘖嘖嘖,見到李格格用這招,她也跟著學?等著吧,這些格格也該受些教訓。 王福來見著守門太監(jiān)出來,著急忙慌得開口問:“出門的牌子呢?” 守門太監(jiān)板著臉,“福晉現(xiàn)在有事打擾不得,你等一等吧。” 這一等就是兩刻鐘,王福來實在等不及了,想沖進去回稟福晉,生病了實在拖不得啊。 “干什么干什么,你小子發(fā)昏頭了?”守門太監(jiān)差點被他的舉動嚇死,忙大聲喝住他。 王福來看著緊閉著的院門,攔在門口的太監(jiān),心里才明白過來,哪里是福晉有事,這是在存心拖時間磋磨他們格格呢。 他想想自己原先起早貪黑無人搭理的灑掃生涯,和現(xiàn)如今與膳房杜太監(jiān)結(jié)為兄弟的得意,到底下了狠心,跺跺腳就轉(zhuǎn)身往李格格院子里跑。 福晉不肯,那他就去請主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