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覺得自己告訴師尊這事,師尊一定會,一定會回心轉(zhuǎn)意的。 因為師尊問過她,她究竟是誰,她現(xiàn)在知道了,她知道了…… 蘇千云寫了簡短的一封信,在傳信玉簡上傳送出去時,渾身都在發(fā)抖。 玉離這個修為,高級傳信玉簡上只要附著他的靈力,那么,對于他來說重要的人的訊息便會自動傳入他心里。 之前,他取回瓊鯨骨回青山劍宗后,便特地在與蘇千云的聯(lián)系上加強(qiáng)了。 所以,當(dāng)她的訊息一傳過來,他立刻便知道了。 當(dāng)時,他在半空中的身形便是不可自抑地一晃,差點就摔下來。 蘇千云給他寫了一封信,信的開頭便是這么一句 “玉離,你竟是連我都認(rèn)不出了么?我是堯華,我都想起來了?!?/br> 第57章 堯華。 這個名字,玉離現(xiàn)在都是不敢輕易叫出口,卻是被蘇千云這樣輕松地說出了口。 玉離笑了笑,此刻竟是覺得十分可笑,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搞錯了兩次,如今已經(jīng)弄清楚了一切,再是輕易被這么騙了的話,他日后也沒有臉再回天界了。 蘇千云怎么會是堯華?這是不可能的事,說她是錦云……說不定還有點可能。 她不是堯華。 玉離本一點都不想搭理她,繼續(xù)趕路,他此時已經(jīng)在尸山古境外面了… 可蘇千云等不到他的回音,便是又寫了不長不短的一封信傳了過去 “那一日,弒神臺上,我散盡神力,魂魄破碎,就此隕落,你對我做過什么,難道你都忘記了么?玉離,我如今重活一次,本想給你一次機(jī)會,可你卻再次負(fù)我!我且問你,這一次你離開了,是否便是再不回頭?若是如此,你我便一刀兩斷!” 這一段話并不長,但是蘇千云卻反反復(fù)復(fù)來回斟酌,才是心情緊張地傳了過去。 她其實并不清楚自己頭疼時腦子里閃現(xiàn)的那一幕幕究竟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她自己腦內(nèi)閃現(xiàn)的,那必然就是她自己的記憶。 而她發(fā)給玉離的這一段,便是他們愛恨交織最為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在這記憶的畫面里,一幅幅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里,她看到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絕色風(fēng)華,另一個只能算得上秀氣溫婉。 這兩日,她曾經(jīng)在她與玉離結(jié)為道侶,神魂相交的那天見到過。 那時,她還很迷茫,不知神魂之中所見之人究竟是誰,心里很是害怕,畢竟,她對于那兩個女子都是陌生的。 所以,當(dāng)玉離咆哮著問自己是誰時,她才是不知如何作答。 如今看來,是自己當(dāng)時太過慌張了一些,又或者是自己當(dāng)時的記憶沒有回來,便沒有底氣說那些。 玉離總是陪伴在那容顏絕世的女子身旁,而那溫婉女子看起來便像是他們的丫鬟一樣,是第三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 她總是站在陰暗的角落里,偷偷窺伺著玉離和那女子。 她看得清楚,容顏絕艷的女子那雙眼睛,與她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偶爾臉上露出來的嬌憨的神情也與她一樣。 所以,她斷定,她就是那記憶中容顏傾城的女子,是堯華,至于那個一直穿著粉衣的秀氣溫婉的叫做錦云的女子,或許是她的丫鬟吧。 是伺候她與玉離的丫鬟。 那一幕幕回溯一般的記憶,不知是否是她與玉離的前世,如果她能記起來全部就好了。 或許她忽然而來的頭疼,就是因為要想起前世的記憶。 她還記得,涌入她腦海的第一幕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稍稍前后想一下,便能猜出是一段什么樣的回憶。 那一日,她身上穿著火紅的衣裙,裙擺散開時便如同最嬌艷花朵,她的頭發(fā)上是別致的發(fā)飾,火紅的,像是珠寶制成的翎羽,在光下閃爍出美麗的光澤。 玉離拉著她,飛過了仙霧繚繞的群山,直沖云霄,到達(dá)星河帷幕之下。 頭頂星河,腳踩星屑,黑夜在此時都成了最美的色彩。 玉離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她似乎是有些生氣,欲迎還拒那般將他推開了。 “玉離,你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這是我特地為你準(zhǔn)備的成年禮,白玉蘭花簪,是東海之下萬年得一塊的寒白玉所雕琢……是護(hù)體寶器,可護(hù)你?!?/br> 玉離對她說話的語氣極為溫柔,就那樣輕輕哄著她,低聲下氣的,那姿態(tài),回想起來她都有些心疼。 她也不知當(dāng)時的自己怎么會那般冷的下心來的,她清楚地看到記憶里,自己對玉離別扭地說道,“你想送我生辰禮,大可不必,但今日是我成年的大典,這簪子,我收下了?!?/br> 當(dāng)時她明明是歡喜的,卻是做出那樣不在意的樣子,可最后還當(dāng)著玉離的面,在簪子上滴下了血。 “謝謝你的生辰禮?!?/br> 她輕輕的聲音明明就很高興,可當(dāng)時她還是故作矯情地轉(zhuǎn)頭離開了,奔向了另一邊。 那兒好像還站了個人,也穿著火紅的衣裳。 她能感覺出來,玉離看著那個方向時酸澀難堪的情緒,后來那個粉衣丫鬟默默地注視了他離開,不敢上前打擾。 蘇千云回想起這涌入腦海中的一幕,心緒翻飛。 雖記憶不是很全,但是應(yīng)當(dāng)是差不離了的。 她從前一定是與玉離有過一段情的,且情 意濃烈,所以,她第一次上青山劍宗拜師學(xué)藝見到他時,心跳便是情不自禁地加快。 人有前世今生,自然便也會有從前一直到現(xiàn)在的感情。 等她以后都想起來了,那就好了。 蘇千云飛快地將這件事簡略了一番,又傳信過去,告訴了他,自己的記憶回地七七八八了,也記起來,那只如今斷裂了的白玉蘭花簪正是玉離送給她的生辰禮。 她言之鑿鑿,每一個字都砸在了玉離身上。 玉離擰緊了眉,周身都很清冷,高級傳信玉簡上,蘇千云說的那一幕,的確是堯華生辰大典之時的場景。 那時,夜幕星河之下,在他第一次遇見堯華的地方。 她生辰那次,他拉著她從天宮大殿里出來,應(yīng)當(dāng)只有他們兩個,不會有別人了。 如今堯堯明顯也是失憶了的,并不記得曾經(jīng)過往的那些事,為什么蘇千云會知道這些? 這瞬間,玉離是真的有些迷茫了,她若是空口無憑說出自己是堯華,那他自然是不會相信。 可她如今竟是說出了只有他與堯華才知道的事情…… 玉離的心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有過前面兩次前車之鑒了,他想想活生生的嫚堯,想想上一次合籍大禮的神魂相交之時所見,想想納悶無法與蘇千云的神魂相交的白玉蘭花簪斷裂在地上的樣子…… 很快,他的心便再次堅定下來,事不過三,第三次他真的不能再犯錯了。 任蘇千云說得再天花亂墜,他都不會相信了,即便心里再生疑,理智也在告訴他,她說的不可信。 玉離將高級傳信玉簡收回袖籠里,擺足精神,落了地,劃開了掌心,鮮血滴落在尸山古境的通道口。 通道口便是打開了,他抬腿就進(jìn)去。 他充滿靈氣的鮮血一下子就引來一些低等的尸物,這對于玉離來說不是什么問題,碎魂劍出,百丈之內(nèi)再無一只尸物。 玉離沒有停留,直飛向上一次他與幽寂酣戰(zhàn)的地方,也是——也是堯堯背對著他,在他面前硬生生挨著剝離瓊鯨骨的疼痛直接剝骨的地方。 焦土一片,連地上的白骨都被燒成了灰,黑漆漆的,在這尸山里再尋常不過。 他們顯然早就離開了尸山古境了,也是,離開分別那一日,已經(jīng)差不多快十天了。 堯堯必定是跟著幽寂去無盡海域了,而去無盡海域,還需經(jīng)過萬佛山和滄溟荒漠。 玉離收了劍,就往萬佛山的方向走。 從尸山古境里出來,他便見到了一處蘆葦蕩。 蘆葦長的很好,微風(fēng)輕輕吹過,湖水微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湖邊有一處木屋,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兒,門是緊閉著的,不知是否有人。 玉離并沒有多想,從尸山古境跨進(jìn)來后就直接抬腿往前走。 蘇千云久久沒有收到玉離的回音,在蕭家給她安排的屋子里坐立難安。 她此刻倒是希望自己再頭疼起來,或許就能知道更多的事,前因后果,前塵往事或許都能想起來了。 既然心中不安,蘇千云就決定出去走走。 門外是有蕭家的丫鬟守著的,見她一出來,忙恭敬地迎了上去,家主交代過,這蘇姑娘乃是當(dāng)今修仙界第一大派青山劍宗掌門的未婚妻,必須要恭敬以待。 “蘇姑娘可是要出門?” “蕭大哥在忙什么呢?” “大公子正在練武場中,蘇姑娘是否要過去?婢子可以帶蘇姑娘過去?!?/br> 蘇千云點了點頭,去練武場的時候,仿佛隨意一般問道,“之前你們沐禹州傳聞有魔出沒,后來此事如何了?” 聽到這問題,早就被交代過的丫鬟恭敬回答,“自是被我們家主擒獲,只是那魔jian猾的很,被抓住的一瞬間便是自毀魔核死了?!?/br> 蘇千云聽聞那只魔死了,心里竟是生出些遺憾來,若是那魔還活著,將來對她必有用。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當(dāng)時自己也愣了一下。 蘇千云忽然頓住了步子,又給玉離傳了一封書信。 當(dāng)時玉離正打算從尸山古境里出來,蘇千云的那封信毫無預(yù)兆地就在他腦中出現(xiàn)——“如今我說什么你必然都不會信,但若是我被那只沐禹州的魔殺了呢,從今往后,你便再不能看見我,此生永不相忘,玉離,希望你不會后悔?!?/br> 這封信發(fā)出去后,蘇千云就疾步趕往練武場,準(zhǔn)備找蕭梅嶼好好問一下沐禹州出現(xiàn)的那只魔物的事情。 她也不想令自己后悔,她與玉離既然有前世今生,如今自然也要在一起,必須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這幾乎就是她的執(zhí)念。 玉離已經(jīng)跨出尸山古境了,蘇千云的書信在腦中響起時,他整個人的確嗡的一下,心中對堯華的悔與痛令他在瞬間心口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的疼。 因此,他恍惚了一下,就是這個恍惚的瞬間,便是鋪天蓋地的烈火沖著自己燒過來,洶涌的灼熱令他一下后退,并揮出一劍,用劍氣斬出一條道來。 只是他剛剛揮劍出去,面前的場景瞬間變了,這里變成了一座凡界鬧市的模樣。 是幻境。 幽寂布下的環(huán)境,烈火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