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第256章 、256 向漠北今回同孟江南前去鎮(zhèn)江府,除了向?qū)ぶ馕从性?,帶任何一人?/br> 宣親王夫婦很是不放心,尤其是宣親王,若非宣親王妃勸著,他是恨不得要同他們一塊兒去。 項云珠則是難得的沒有嚷嚷非要跟著他們?nèi)ゲ豢?,雖然向漠北與孟江南都未有同她提過他們此趟前去江南的目的,但她看得出來他們并非是去玩樂,而是有重要之事要去做,便沒有任性。 向漠北本打算走水路至至鎮(zhèn)江府的西津渡,晝夜不息的行船能比走陸路省去不少時日,雖然當初自靜江府回到京城來亦是水路與陸路交替著行進,但那會兒走水路的時日不多,且并非大江大船,以致這會兒第一回 坐上大船的孟江南才上船不過半日光景便吐得個天昏地暗。 向漠北憐她辛苦,便改走陸路,孟江南初時不同意,自認習慣個一兩日便好,不想不僅吐得愈發(fā)厲害,便是連床都下不了,于是她才不敢再,堅持,乖乖地聽了向漠北的話改走陸路。 自船上下來有如每一腳都踩在棉花上、只覺天旋地轉般的孟江南窩在向漠北懷里,沮喪不已,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向漠北并未太過寬慰她,而是一路給她講說所經(jīng)之地的風土人情、氣候地貌乃至百姓的衣食住行,無不令她聽得津津有味,不僅讓她忘了疲乏,更是令她興致勃勃。 “嘉安你怎么什么都知曉得這般清楚?”孟江南拿著一串向漠北特意下馬車去給她買來的糖葫蘆,一邊將腮幫子吃得脹鼓鼓的一邊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有些口齒不清,眸中卻是寫滿了崇拜與欽佩。 向漠北目光落在她脹鼓鼓又細嫩白皙的腮幫子上,心不在焉道:“皆從書上看來的。” 從前的他不曾走出過京城一步,他只能從書中記載里看遍天下,為能與懷曦并肩治國,他將記載著天下重要事件以及各地一切的書冊反復翻閱,熟記于心,僅此而已。 孟江南眸中的崇拜仿佛迸發(fā)而出一般,目瞪口呆道:“嘉安你怎會如此厲害……?” 向漠北并不言語。 “嘉安你太厲害了!”孟江南眸光如星斗,熠熠生光,恨不得直拍手稱贊。 比天下所有讀書人都要厲害! “那小魚有無獎勵給我?”向漠北將目光移到她眸中來。 孟江南眨眨眼:“嗯?” 向漠北道:“小魚可要讓我也吃一顆糖葫蘆?” “好呀!”孟江南十分爽快地將自己手里的那串糖葫蘆遞到他嘴邊。 向漠北卻是看也不看自己嘴邊的糖葫蘆一眼,而是盯著她被還未咽下去的糖葫蘆撐得脹鼓鼓的腮幫子,面不改色道:“我想嘗小魚嘴里的那一顆?!?/br> “……! 泵轄南瞬間炸紅了臉。 向漠北看她面紅耳赤的震驚反應,由不住輕輕一笑,非但未有就此打住,反還朝她湊來,顯然非要吃到她嘴里那一顆糖葫蘆不可。 孟江南則是一個情急之下將嘴里那一顆還未來得及咬開的糖葫蘆給一整顆吞進了肚里,將自己給嗆得不行。 向漠北撫著她的背好不容易讓她順過氣來,只見她當即咬了一顆糖葫蘆在齒間,朝他嘴邊湊來。 這會兒倒是他怔了一怔。 孟江南著急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巴巴看著他,好似在同他說她方才不是故意的,讓他不要生氣一般。 向漠北軟了心尖,咬住了她齒間的糖葫蘆,也輕輕咬住了她的嘴。 于是,向?qū)ひ贿叿浅WR趣地將馬車往無人的地方趕一邊在想:離他見到小小少爺?shù)娜兆討敳粫h了吧? 小少爺爭氣?。?/br> 不對,好像光小少爺爭氣還不行,那就…… 小少爺和小少夫人爭氣??! 向?qū)ゑ{車本事了得,即便是顛簸之路,他仍能將馬車駕得四平八穩(wěn),且比尋常馬車速度要快上不少,然而饒是如此,仍比不上乘船日夜不歇的行程,孟江南擔心極了元日之前趕不回京城,畢竟如今的向漠北不僅僅是宣小郡王,更是今上欽點的翰林修撰,元日那日是要參加大朝會的。 是以走陸路半月之后,孟江南輕輕握住向漠北的手,認真道:“嘉安,改走水路吧,我能撐得住的?!?/br> 向漠北正要搖頭拒絕,只聽她又道:“嘉安,我可以的,說好了這一路由我照顧嘉安的,不能變成嘉安來照顧我?!?/br> “嘉安,好不好?” 向漠北看著她眸中的執(zhí)著與執(zhí)意,感受她緊握著他的手的掌心溫度,只覺自己無法拂她心意,唯能答應,且在再,次登船之前抓了幾帖藥讓她煎服,以便讓她能更好地適應乘船所帶來的暈眩感。 好在孟江南這回確是“爭氣”了,雖仍覺得難受,卻不再,像離京后初登船時那般吐得天昏地暗,并且適應了幾日后便也能同如履平地一般的感覺了。 這不僅僅得益于向漠北此前的那幾帖藥,更多是得益于他細致的心思與照顧,讓向?qū)齺砬宓瓍s又可口的飯菜,同說書人一般給她說著沿途的風光與故事,讓她根本無暇分心去想自己身子難受與否的問題。 而每每孟江南入睡之后,向漠北都會到甲板上來,獨自迎著風,靜靜地看著浩瀚如海般的江流。 這不僅是孟江南一人第一次乘大船行于大江之上,亦是向漠北的首次。 他在書上看過數(shù)回,想象過數(shù)回,從前曾聽懷曦描繪過數(shù)回的景色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映入他的眼中,他抬手貼著自己的心口,感受著胸腔里那顆心臟的強而有力的跳動,幾度以為這一切不過自己一場夢,可胸腔里那顆熾熱的心臟卻真切地告訴著他,這是事實。 是懷曦賦予他的事實。 若不是懷曦,終他一生都不會有機會走出京城,若沒有懷曦,就不會有如今的向漠北。 眺望著眼前見證并且承載著歲月及家國變遷、貫通南北的繁榮江河,向漠北的目光深邃悠遠卻又如磐石般堅定,貼在心口的掌心漸漸變得熱燙。 懷曦,我領略了你曾見到的衍國風光,往后我會帶著你去往更多的地方,去你不曾去過的地方,去你曾說過的漠北,你我一同去見證愈來愈昌盛的大衍! 而每每向漠北獨自到甲板上來,本已入睡的孟江南都會醒來,她會動作輕輕地也跟上甲板來,卻從不會上前打擾他,只是遠遠地看著他。 看他單薄的身子融于天地夜色之中,看他青絲衣袂在夜風中飛揚,看他有如筆挺的修竹一般迎風而立,靜靜地去感受他此一刻心中所想。 她想,他定是在想懷曦,想他們的曾經(jīng),想他們的未來。 懷曦他……定也在某個地方看著嘉安,看著阿睿吧? 江風不斷拂過孟江南周身,將她及腰的長發(fā)吹亂于夜色之中。 今夜的江風有些烈,寒意更重。 孟江南自船艙里出來時搭了一領鶴氅在臂彎里,她本想如這些日子來只是靜靜地遠遠看著向漠北、不上前去打擾他,奈何江風愈來愈烈,冬寒愈來愈甚,她終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將鶴氅披到他肩上,輕聲道:“嘉安,夜深了?!?/br> 向漠北收回遠眺的目光,側過頭來看她。 漆黑的夜色之中,唯有孟江南手中提著的那盞風燈在夜風中猛烈搖晃,火光忽明忽滅。 隱隱約約的火光之中,她卻清楚地瞧見向漠北一雙深邃的眼明亮如星河,仿佛他才同懷曦暢談完他們的夢想一般。 這與平日里他瞧她抑或是瞧任何一個人一件事時的目光都不一樣。 此刻他眸中的光,是純粹并且勢必要做到的夢想。 就如同此刻的他渾身上下仿佛迸發(fā)著天之驕子一般的氣勢與決心。 孟江南瞧癡了神。 夜風將他們飛揚的長發(fā)絞到了一起。 向漠北伸出手來,先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爾后漸漸緊握。 孟江南亦是緊緊回握他的手,沖他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向漠北微微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未來不可預知,可有你們相伴,我自能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船行了兩個旬日有余,終抵鎮(zhèn)江府西津渡。 孟江南看著渡口上人來舟往的繁忙景觀,感嘆不已。 “糧艘次第出西津,一片旗帆照水濱。穩(wěn)渡中流入瓜口,飛章馳驛奏楓宸。”[1]原是這般絡繹景象! 看著眼前的人來舟往,孟江南只覺自己忽然理解了向漠北與懷曦的執(zhí)著。 唯有君明臣賢,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才能讓繁榮永駐。 嘉安與懷曦是想要衍國的每一個地方都能像這西津渡,像這鎮(zhèn)江府這般繁華,而非僅僅一個鎮(zhèn)江府與和天府如此而已。 烏江縣離西津渡并不遠,不過一個白日四五個時辰的車程而已,但自西津渡下船后孟江南卻未急著趕著去往烏江縣,而是在西津渡停了兩日。 倒非她不想快些去到烏江鎮(zhèn),而是她擔心向漠北的身子再,持續(xù)趕路會吃不消,因為最近幾日來他的氣色并不好,因此聽罷孟江南的建議他亦贊同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身子的狀況,他還不想千里迢迢陪她來到了鎮(zhèn)江府卻成了個不中用的累贅。 他甚至一到客棧才沾枕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這些日子未有一天能夠好好休息過,即便他從不曾同孟江南提過一字,孟江南依舊能從他憔悴且青白的面色看得出來他的不適。 她心疼且擔心不已,卻不敢表露異樣,畢竟她很清楚他骨子里身為男人的那股子倔強勁。 所幸他只是太過勞累,休息好了便好,否則孟江南不知該如何自責了。 向漠北這一覺睡了足足十二個時辰,若非他鼻息均勻面色如常,孟江南早已將大夫請來了。 向漠北醒來時已是翌日日暮時分,冬日的斜陽透過窗戶照進屋子里來,卻帶不來多少溫度。 看著眼前陌生的環(huán)境,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在瞧見跪坐在床邊趴在他枕邊睡著了的孟江南時,他的心才安寧下來。 他將手從被子里拿出來,在她因壓在手臂上而顯得rou乎乎的臉頰上輕輕捏了捏。 孟江南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在瞧見向漠北睜開的眼眸時瞬間清醒,緊著跳了起來,歡喜道:“嘉安你醒了?!?/br> 向漠北撐起身,孟江南當即坐到他身側在他身后墊上一只枕頭。 向漠北看她微紅的眼圈以及眼下明顯熬出來的烏青,感受著自己渾身上下清晰的酸脹與疲乏,邊用拇指指腹摩挲她的眼底邊問道:“我睡了很久?” 孟江南有些委屈地點點頭:“有些久?!?/br> “讓小魚擔心了?!毕蚰睉M愧道。 孟江南將頭搖得好似撥浪鼓,“嘉安好好的就好?!?/br> 向漠北拂了拂她因方才趴著睡覺而毛糙的頭發(fā)。 “嘉安……”孟江南終是被他溫柔的舉動酸了鼻尖。 “嗯?”向漠北輕輕應聲。 回答他的卻是孟江南撲進他懷里將他緊緊抱住,感受他平穩(wěn)的心跳,她方覺心安。 向漠北撫著她的背,道:“我餓了,小魚可有為我準備了吃的?” “有的有的!”孟江南用力點頭的同時連忙從他懷里離開,一心只想著不能讓她的嘉安餓著了,再,無心去胡思亂想,“我這就去給嘉安拿過來!” “嘉安的藥向?qū)ひ布搴昧说模乙徊⒔o嘉安端過來了?!?/br> “嘉安累了許久又睡了一整日,身子定不舒坦,我也讓向?qū)逶∮玫臏師昧?,我去叫向?qū)幪徇^來?!?/br> “嘉安你坐會兒等等我?!?/br> 向漠北不過一句話而已,孟江南便忙碌得無暇他顧起來,火急火燎地出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