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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卓這才清醒了一些,呼哧呼哧大口喘著氣,踉蹌著扶著窗框站了起來。 嚴荀走出墻壁,面前的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鮮血橫流了整片斷壁,一直流淌到他腳下。 顧重陽睜著眼睛,躺在血泊中渾身抽搐,喉嚨里發(fā)出怪異的聲響。雪白的襯衫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顏色,常年握槍的修長手指浸在鮮血之中,像一只斷翅被踩碎的蝴蝶。 他的視線模糊不清,仿佛看見有個少年在對自己微笑,苦惱地抱怨:“哎,又想吃蛋糕了,可是甜食好容易發(fā)胖啊。” “你哪里胖了,都要瘦沒了,我一只手就能抱起來?!绷硪粋€自己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唯一的陽光。 那是華納那些灰暗冰冷的日子里,他唯一的光。 從出生起,就活得如同陰溝里的老鼠,為了保命,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能相認。 熱淚與熱血混合在一起,緩緩地流淌出眼眶。 如果有下輩子,別再認識我了,師師。 淡淡的白松香信息素的味道在風中散開,被濃重的血腥氣沖的煙消云散。 那是存在唯一的證明,從此再沒有誰會知道,他曾在世間如此活過。 小少年皺了皺鼻子,說:“你的信息素怎么和你的人這么不符?” “哪里不符?” “唔,聞起來很溫柔的樣子?!?/br> “我不溫柔嗎?” “你?算了吧,你像個冷血動物。” 歡聲笑語在冰冷的空氣中消散,只留一地狼藉。 嚴荀看著他,皺了皺眉,片刻后自言自語道:“這也是你自作自受,和你相反,我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即使我們一直互相看不順眼?!?/br> 顧重陽的頭失去力氣歪向一邊,露出了脖頸間一條細細的銀鏈,墜子上模糊地刻著一個“宥”字,漸漸被猩紅的血液吞沒。 電光火石之間,嚴荀像是抓住了什么東西,卻又飛快地消失了。 方卓一瘸一拐地從樓上下來,整個人大汗淋漓。 嚴荀伸手扶了他一下:“沒事吧你?顧重陽扔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方卓臉色煞白,搖了搖頭道:“我們得立刻回華納,我怕顧梟想借此機會,找理由對陸戰(zhàn)隊不利。” 嚴荀想起來那無辜死去的一百將士,眼神變了變,說:“我先帶你回拜恩治療,其他的你一字不落地告訴我?!?/br> 方卓點了點頭,明顯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雖然顧重陽死了,但他帶來的人不是那么好鏟除的,唐碩派去的人依然被打的落花流水。 說來也奇怪,這些人與其說是國防部的士兵,不如說是顧家培養(yǎng)的死士,一個個全都不認華納,只認姓顧的。 拜恩軍部醫(yī)院。 方卓躺在床上吊著點滴,面前坐著傅思衡。 “大概事情就是這樣,師遠洋現(xiàn)在應該還在飛船上,只是不知道顧重陽死了,那些人會拿他怎么辦。”他說道。 傅思衡的臉色十分嚇人,尤其是在知道陸戰(zhàn)隊士兵的下場后。方卓小心打量著他,心里覺得如果顧重陽的尸體此刻在他眼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人大卸八塊。 方卓舔了舔嘴唇,努力安撫他道:“你也別太難過了,回去后君主定會還陸戰(zhàn)隊公道的,顧梟做了這樣的事,肯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br> 傅思衡沉默地垂著眼眸,病房里一度陷入安靜。 過了許久,他才動了動嘴唇道:“嚴荀呢?” 方卓尷尬地說:“他說沒臉見你了,回來后就去指揮部了,他說一定會把師遠洋完好無損地帶回來?!?/br> 傅思衡沒有說話。 方卓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說道:“對了,我半昏迷的時候,聽見他們說,顧梟不是顧重陽的伯父,而是他生父??墒呛芷婀?,為什么放著自己的兒子不認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不妥?” 傅思衡凝神道:“你說是顧梟親手殺了他夫人,他夫人到底是誰?等等,我記得我媽上次說過,和他的夫人是故交?!?/br> “要不,試著聯(lián)系元帥夫人看看?”方卓道。 傅思衡擺了擺手:“這里的通訊早就被切斷了,除了那部聯(lián)系顧梟的機器,他們找不到華納的任何人?!?/br> 他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找嚴荀?!?/br> “哎,哎好,你們……不要吵架?!狈阶可麓碳に?,放輕聲音道。 傅思衡沒回答,轉身走了出去。 ※※※※※※※※※※※※※※※※※※※※ 不知道有沒有雙更,能寫完就更~ 第74章 傅思衡到軍部時,并沒有見到嚴荀,聽說是外派出去作戰(zhàn)。 但傅思衡心里明白,他是在躲著自己。 他從唐碩那里出來后,穿過軍部醫(yī)院過道,找到了師遠洋所在的病房。 拜恩部隊是在大使館附近發(fā)現(xiàn)他的,他昏迷不醒地躺在一戶人家門口,把那家孩子嚇了一大跳。 師遠洋的發(fā)色和拜恩人不一樣,此時又是兩軍交戰(zhàn)的時刻,那家人當即打給軍部報告了這件事。 這么來看,應該是顧重陽一早把他帶下了飛船,送到這里。 他可能預料到了自己兵敗的后果,這么做是為了避免波及師遠洋。 傅思衡推開病房門,護士說他除了被用過藥之外并無大礙,甚至連一處擦傷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