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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皇室成員…… “不,我的意思是……” 阿爾弗雷德條件反射地立即想要補救,可他還沒想好怎么補救,修已經反應過來了。 “什么親子鑒定?”修急切地問,“鑒定誰和誰的親屬關系?” 一種巨大的恐懼突然攝住了他,就好像他的潛意識已經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的大腦拒絕承認。 阿爾弗雷德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我瞎說的……” “那個時候,你根本拿不到別人的血,只能是你自己的血?!毙捺卣f,“是你和我的鑒定,是不是?” 瞞不過去了,阿爾弗雷德只能承認道:“……是?!?/br> 修失神地說:“我們不是……同父同母的嫡親兄弟嗎?” 用不著阿爾弗雷德回答,修也知道,肯定不是了。如果是的話,阿爾弗雷德不會一直自以為獲悉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所以我們是……同母異父?” “對?!卑柛ダ椎铝⒓袋c頭道。 “撒謊?!毙蘧o盯著阿爾弗雷德,臉色蒼白地說,“你撒謊的時候,總是這副神態(tài)。我們是表親?” 阿爾弗雷德不敢躲閃他的眼神,怕被一眼看穿答案,他幾乎是逼著自己和修對視,但他看上去快哭了,伸手抓住修的手臂道,道:“哥……” “連表親都不是。”修兀自點了點頭,“連表親都不是……根本沒有血緣關系?!?/br> 阿爾弗雷德從沒見過修這樣失神落魄過,他強自鎮(zhèn)定地說:“先別急著崩潰。鑒定結果只是顯示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搞不好是我不是皇子呢?你看,你和皇帝一個發(fā)色——” 這話純粹就是胡說了,畢竟阿爾弗雷德有黃金瞳,兩人之中有一個冒牌皇子,那只有可能是修。 就連阿爾弗雷德說到一半都說不下去了,他正急速思考別的說辭的時候,修問道:“那個真正的大皇子呢?” 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問道:“什么真正的大皇子?” “當年被我頂替身份的那個嬰兒,母后……先皇后和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修說,“是夭折了嗎?” “不是……”阿爾弗雷德猶豫了一下,但話都說到這里了,再遮遮掩掩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修想知道,他遲早能查到,那還不如由他來告訴他。 阿爾弗雷德抿了抿唇,照實說道:“沒有大皇子。有一個母后的……”在這種時候,這個稱呼忽然變得有些刺耳起來,阿爾弗雷德頓了頓,“……她的舊仆告訴我,她只懷孕過一次。” “……一次?” “就是二十二年前生下我的那一次。”阿爾弗雷德說,“二十八年前,她根本沒有懷孕,那時候對外宣布身體不好需要避客靜養(yǎng),是為了更好地掩蓋假孕……而事實上她的身體真的不好,根本不適合生育,所以一次生產就要了命。” 修只覺得荒唐。 自記事以來,修就知道自己有基因缺陷,比普通人還要低人一等,是文明進程中會被自然淘汰的那部分基因,而對于早年的帝國來說,交給自然是不夠保險的,畢竟整個文明都是違反了自然選擇強行生存下來的。于是他們制定法條,進行了人為干預。 基因缺陷者大多數(shù)都是由于失敗的基因實驗造成的,對于人類文明來說,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為了大局,他們仍然需要被舍棄。 雖然“基因缺陷者禁止繁衍后代”這個法令已經在幾十年前被廢除了,但廢除的原因是,經歷了這么多代的禁止,基因缺陷者的數(shù)量已經變得極少,總數(shù)遠遠不足以對整個人類文明造成影響了。 也就是說,盡管基因缺陷者繁衍后代不再違法,官方的姿態(tài)依然是不鼓勵的。 上行下效,就連民間婚配時基因缺陷也是大忌。 曾經還有人以此為題材寫過小說,男女主相愛,卻因為男主角是基因缺陷者而遭到種種世俗的阻撓。這本小說一度成為上個時代的禁書,雖然如今隨著生存危機的遠離,相關的觀念開放了不少,但市面上依然沒人敢公然售賣這本鼎鼎有名的禁書。 連民間挑選伴侶都如此忌諱,更不要提皇室挑選皇儲了。 修從小就知道,他配不上那個皇位,因為他有基因缺陷。他能坐上太子之位,不受歧視,全是先皇后心疼自己的孩子,為他盡力掩蓋的結果。 先皇后許多次告訴他,自己懷孕時產檢情況不好,身體條件也不允許,很多人勸她打掉孩子,等養(yǎng)好身子再懷一個健康的。但她舍不得腹中的孩子,強行生了下來,也因此傷了根本。 二十多年來,修一直將先皇后的難產死亡歸咎于自己身上,認為那是因為生他時傷了身體——先皇后自己,直到臨死前,也都是這樣告訴他的。 他為此,將自己這缺陷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先皇后。 可是現(xiàn)在卻告訴他,先皇后在二十八年前甚至都沒有懷過孕。 那奮不顧身給予孩子生命的深刻母愛、那為保護他不受歧視而殫精竭慮的舐犢之情,全都是謊言。 他不過是先皇后為自己的孩子鋪路的工具罷了。 如今,這個彌天大謊的受益人就在他的面前,剛剛享用完他畸形的身體。 “我以為你知道的。”阿爾弗雷德蒼白地試圖解釋,“你在雪禮星跟我說你從小就知道,我以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