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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愚蠢不堪的遭遇,明明這些年他活的是那樣小心,居然還犯了這樣一個難以挽回,無法糾正的錯誤。 他早該看出來的! 早該看出來的! 那個畜生明明除了臉和自己言哥一樣外,其余沒有一丁點相似,而且他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各種異常,可他偏偏都以失憶為由自動忽視了心中各種疑慮。 哪怕他再聰明一點,也能輕易看穿那個一身破綻的騙子。 可就是因為太喜歡賀謙言了,喜歡到失智和盲目,多年來迫切渴望得到賀謙言感情上的回應(yīng),所以那個混蛋遞過來一丁點甜頭,都讓他暈頭轉(zhuǎn)向。 是他沒有認清自己,他早該知道,只有自己成為被玩弄的對象時,才能獲得那樣虛幻美好的感情,事實上,他根本沒資格奢望賀謙言那樣愛自己,就是因為恬不知恥的渴望了,所以才會掉進那個騙子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中。 想想這段日子,他是有多可悲可笑。 按照佟婉所言,那個叫耿炎的男人來中安市,本就是來報復(fù)佟婉母子的,而他江沐,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成為了他耿炎復(fù)仇計劃里的炮灰。 江沐知道,因為自己是賀謙言的戀人,所以那個耿炎才會盯上自己,興許他會囂張得意的告訴賀謙言,他賀謙言的戀人,已經(jīng)被他耿炎睡了不知多少次,并且還對他耿炎愛的死心塌地…… 陽臺上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來到了江沐的腳邊,三瓣兒嘴里不知吃著什么,咀嚼個不停,它歪著腦袋盯著江沐看著,大眼睛不斷眨著。 看到這只兔子,江沐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沖著兔子吼了一聲。 “滾!” 這大概是江沐這幾十年來,第一次這樣聲嘶力竭的發(fā)火,他以前連跟人說話都小心翼翼。 看著小兔子撒腿逃向陽臺窩里的樣子,江沐忽然更加難過。 他究竟是廢到了什么程度,才會窩囊到跟一只兔子發(fā)火。 明明是他自己愚不可及。 江沐自抽了一耳光,隨之扶著門緩緩站起身。 抬手擦了擦濕漉漉的眼睛,江沐走到陽臺上,蹲下身抱起縮在窩里的兔子,哽咽著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正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懥似饋怼?/br> 江沐一震,臂彎里的兔子也從他懷里跳到了地板上,重新鉆回了窩里。 江沐忽地想到了什么,他屏氣凝神,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后,透過貓眼望去,登時怒氣填胸,恨入骨髓。 是那個叫耿炎的畜生! 強烈的怒恨幾乎吞噬了江沐的理智,下一秒他轉(zhuǎn)身沖進廚房,抄起刀架上的一把鋒利的剔骨刀。 可刀握在手里,看著鋒芒逼人的刀尖,江非又慫了。 他循規(guī)蹈矩且窩囊的一生,連只小鳥的尸體都不忍看一眼,哪來的勇氣拿刀去傷人,更何況耿炎那種一看就是練家子的身形體格,再來個他都不會是對手。 江沐突然想起耿炎胸口的那片紋身,軟弱的天性又讓他瞬間變成了個只知道害怕的廢物。 江沐忽然又想哭,從當年第二次進福利院開始,他便竭盡所能的降低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感,他那半自閉的生活應(yīng)該讓他這一輩子都與這個世界之間和平相處,而主動對賀謙言示好,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有勇氣的事情。 事實上,常年將自己蜷縮在龜殼里的他,人生的一丁點風浪,都會讓他措手不及,更何況這次的風浪,排山倒海…… 但是…… 江沐將手里的刀緩緩回了原處,他又忽然想起了佟婉說的話。 賀謙言還在耿炎手里。 茫然無措的憤恨與驚恐,一時間全被拋在了腦后,江沐也陡然間冷靜了許多。 他得把賀謙言救出來,雖然他日后也沒臉去跟賀謙言解釋這段時間的荒唐和不堪,但至少…… 至少能減輕一點他對賀謙言負罪感。 就算不能跟賀謙言相伴到老,他也希望賀謙言的一生,能夠平安順遂…… 江沐就近打開廚房水龍頭,捧了些涼水潑在臉上,然后抽兩張紙巾草草擦干臉。 江沐以最快的速度醞釀好要說的話,然后深吸一口氣,這才將公寓門打開。 耿炎本都拿出手機,準備給江沐打電話了,看到門打開,迅速收起手機,手捧著鮮嫩的玫瑰花,身如標槍的挺站在門口,猶如一只開屏求偶的雄孔雀。 江沐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終于再無法將其與賀謙言混為一談。 好像知道這個男人身份后,很輕易的就能將其與賀謙言區(qū)分開。 真的,完全不同。 江沐眼底閃過一陣恨意,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低估了自己的精神力,如果這會兒真有把刀在他手里,他或許是有勇氣直接捅過去的。 見江沐一直盯著自己的臉,耿炎還有些緊張了,他琢磨著自己是這會兒直接跪下求婚,還是先進門后再下跪。 “江沐,你……你眼睛怎么了?”耿炎忽然注意到江沐眼眶泛紅,眼底充滿血絲,不由一愣,迅速道,“你哭過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耿炎說著,一臉心疼的伸手去撫江沐的眼角。 江沐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耿炎:“……” “先……先進來吧?!苯逭f完,轉(zhuǎn)身進公寓,但一只手緊緊攥在身側(c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