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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岑星光這么說只是不想讓他心里有負擔,羅筱抿唇笑了笑,沒說什么。岑星光看他態(tài)度堅定, 只好給了他一杯熱水, 囑咐他要出門的話多穿點衣服,便去找同公司的自家兄弟霍笙了。 溫暖的熱水隔著薄薄的紙杯傳遞了些許熱量給他, 讓羅筱慘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些許血色。之前化妝的時候, 化妝師還有些驚嚇, 直呼他這臉色連增白色號的粉底液打上去都顯黃。 燈光通透明亮的室內(nèi)現(xiàn)在熱鬧異常,走道中不時有工作人員行色匆匆地奔過,夾在其中的還有外表打理得妥帖、神色各異的練習生們,有些躍躍欲試姿態(tài)興奮,有些則是眉頭緊鎖愁腸百結(jié)。這樣的畫面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到熱鬧,反而有種與此刻的喧嘩聲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沈以榕之前說過的這句話,羅筱將披在肩上有些下滑的外套往上提了提,突然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孤獨的味道。 外向型的人從社交中獲得能量,而內(nèi)向型的人更愿意找個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靜靜蓄能,盡管后者表現(xiàn)出來的不一定是不善言談與抗拒交際——正如同此時向羅筱迎面走來的陸正霖。 大概是因為后臺只有練習生和工作人員,除開候場室以外,外頭裝的攝像機清晰度有限,陸正霖此時的表情不像是剛才在外面表現(xiàn)得那么溫柔親切,乍一看還顯得相當冷漠。 在瞥見羅筱的時候,大概是想起來上一次合作舞臺的遭遇,陸正霖停下了腳步,打了個招呼:“你還好嗎?”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只是幾天沒見面,但在無盡疲憊的重復修改歌詞歌曲導致時間感官被無限拉長后,再看到陸正霖這張臉,羅筱竟然感覺到陌生。 忖度著自己的用詞,好一會兒,羅筱才謹慎地回道:“……還可以忍受?!?/br> 不知道羅筱“忍受”的限度在哪里,陸正霖本想再多問問,但極度的疲勞讓他完全提不起進一步關心的力氣,因此只問了句“出去做什么”——他本以為羅筱是去找人的。 “想找個地方自己待會兒?!绷_筱誠實道。 陸正霖盯著他瞧了會兒,浮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不出情緒。片刻后,他指了指身后:“這條路一直下去,右拐,盡頭那個休息室沒人,你要是想發(fā)會兒呆可以去那邊。” 羅筱謝過了他,按照他的說法,走到底,右拐,果然有一個空著的休息室,跟其他人滿為患的地方相比,簡直可以說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 那是當然的了,因為這是文季的休息室啊! 被文季擰著眉頭盯住、和導師四目相對的可怕場景讓羅筱差點嚇得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羅筱還特意敲了門,發(fā)現(xiàn)確實沒人以后才推門進去,本想一個人坐在黑暗里發(fā)會兒呆,他連燈都沒打開。結(jié)果屁股才挨著沙發(fā)一分鐘不到,門就開了,被導師直接抓了個現(xiàn)行。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您的休息室……”連即將公演的緊張感都壓不住此時羅筱的滿頭大汗,“我,我……” “啊,沒關系?!蔽募镜故且桓焙芎谜f話的樣子,相比于其他或多或少有些臭脾氣的藝人,他的性格算是隨和的,“你要累了的話那邊還有毛毯,你自己蓋上吧?!?/br> 雖然您這么說了—— 誰敢蓋??! 好吧,林溯雨在的話,他大概是敢的。 羅筱作為慫包一個,此時恨不得以最快速度奔出去,幫導師貼心地拉上門,然后光速飛奔跑到地球的另一頭,和文季永遠說拜拜。 就在羅筱渾身上下貼滿“打擾了”、“告辭”等字樣,一小步一小步挪到門口,正準備輕輕關上門,然后以百米沖刺跑出去的時候,文季突然問道:“你的舞臺恐懼現(xiàn)在好點兒了嗎?” 被導師這么一問,羅筱自然一個急剎車站直了身體,轉(zhuǎn)過身來老實道:“好點了,但還是挺怕的?!?/br> 文季竟然還記得他有舞臺恐懼這件事,這讓羅筱在感動的同時又覺得無比尷尬。 必定是上次朱玄禎砸玻璃鏡子、陸正霖扯窗簾最后還鬧到調(diào)整舞臺順序的事傳到文季耳朵里了,這種突發(fā)事件節(jié)目組肯定要調(diào)查原因,而這歸根結(jié)底——不就是他羅筱惹出來的嗎! 這種奇葩事件會給人留下什么印象羅筱此時都不太敢深思,只能跟小學生面對訓導主任一樣滿腦子空白地等待訓話,祈禱文季快點問完好讓他趕緊離開。 不然他總懷疑自己尷尬突然發(fā)作,又會忍不住想要掘地三尺把自己給埋進去,上演聲嘶力竭的吶喊。 或者現(xiàn)場表演怎么把自己團在一起,并假裝自己是一個大雞腿。 文季看著面前容顏俊秀得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少年,突然問道:“你對自己這個問題……怎么看?” 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他還能怎么看?用眼睛看?還是用腳看? 不知道導師問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羅筱絞盡腦汁想把這當閱讀理解來回答。做閱讀理解嘛,語文老師說得好,首先要看這個問題是幾分,然后根據(jù)分值猜有幾個踩分點,還得揣摩出題人的意圖……不,這在當前根本沒有任何實用價值啊! 救命,這道送命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根本不知道哪個地方會是雷區(q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