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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花潛被羅筱這突如其來的冷笑話弄得差點把啤酒噴白虹煜臉上, 咳嗽了兩聲, 又對羅筱比了個大拇指:“阿筱你可以的?!?/br> 顯然林溯雨并沒有發(fā)覺羅筱對他玩了個文字游戲, 昏頭昏腦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的林溯雨滿足地點點頭, 又繼續(xù)新一輪的胡攪蠻纏:“我,我還要聽,快,再來一次,說你愛我!” “……你愛我?!?/br> “再來一次!” “……喂?!?/br> “說呀,快點說!” “不說了啦——!這么多人看著哎!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說嗎!?” “你不說了啊?那、我說給你聽呀~我愛你,筱筱,你是我的天使,我心中最美好最耀眼的男孩子……” “求你住嘴,真的,我求你。我喊你祖宗行嗎,祖宗!” ………… 費勁吧啦地把一個勁撲騰的林溯雨連拖帶拽到樹底下,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身上扒拉下來,做完這一切,羅筱只覺得身心俱疲,全身都被折騰出了薄汗。 而這個不省心的家伙嘴里還在嘟嘟囔囔:“筱筱你別走?!?/br> 羅筱:“……我不走,你手放一下,鞋子臟,你別抱著它?!?/br> 林溯雨意外聽話地松了手,仰著頭的樣子像是小動物把頭探出窗戶去遙望耀目的星河,濕漉漉的眼眸中還帶著些懵懂。 大概是鬧騰的時間終于過了,覺得累了吧。 正在羅筱這么想著的時候,便聽見林溯雨帶了些鼻音的聲音低低道:“我知道你不會走,是我想走了?!?/br> 羅筱一愣,蹲下身看他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紅紅的,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樣子。 林溯雨很少哭,或者說,在羅筱記憶中,幾乎沒見過他流淚的樣子——最多最多也不過是眼圈發(fā)紅的程度,而他脆弱的模樣更是罕見。在羅筱心中,林溯雨幾乎就代表了他最憧憬的一切——永遠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勇氣,還有無論面臨何種困境都掙扎求解的韌性。 這是羅筱所缺乏的,常常需要人推他一把、經(jīng)常行事作風過于規(guī)矩保守的他,其實一直都在以林溯雨為努力的目標想要追趕上去。 可能永遠也追不上好友吧。 溯雨是天才,但他只是個普通人,也許這輩子也只能追著他的背影,竭盡全力讓自己不要被落下太多。 活得像是“隔壁家小孩”一樣的林溯雨,一直以來,都是羅筱仰望和較勁的對象——雖然林溯雨大概永遠也不知道,中考前,羅筱是把他的滿分考卷貼在桌子邊,才靠著心中那股不服輸?shù)膭虐具^了一個又一個和XYZ打交道的夜晚。 是朋友也是對手,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最想要追趕和超越的人。 ——所以,才對他現(xiàn)在軟弱又無助的樣子,更覺得手足無措吧。 “別難受……”羅筱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背,“我知道你想走,其實沒事的,你不用考慮我的想法……” “不是的,不是的……”林溯雨哽咽道,“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和林溯雨相處了十年,驟然被扣上“你不懂我”的帽子,羅筱有些難過道:“我不懂的話,你跟我說不就懂了嘛……每次找你,你都跟我說沒事,我怎么會懂啊。我又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猜到別人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我的票數(shù)比你高啊?!痹诰凭淖饔孟拢瑝阂值膯柩事暟殡S著少年的眼淚一起流出,“我怎么可以票數(shù)比你高,怎么可以……而且我竟然還覺得很高興,想要繼續(xù)在舞臺上待下去看看我接下來能不能走到更遠的地方——這種話我要怎么對你說啊,你就不能自行領(lǐng)會一下嗎……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把想要說的話說出口的啊——!” 面對羅筱驚詫異常的眼神,他終于痛快地哭出了聲,嘶喊道:“我也是會覺得為難的啊,是不是我平時好像什么話都會說,就覺得我沒臉沒皮什么話都講得出來,是這樣嗎?對,很多人覺得會不好意思的話,我是能順溜地講出來,因為我不在乎,你明白嗎?但我面對你,我很在乎啊!” “我在乎啊……在乎你心里我是什么形象,我不敢垮也不敢跟你說我做不到,我怕看到你對我失望,所以不管什么事只要你提出來我就會拼了命去做——我不想讓你發(fā)現(xiàn)我其實只是個半點用都沒有的廢物,你知道嗎!你根本就不知道!” 這么怒吼著的林溯雨,已然滿臉是淚。 “有時候也在想,如果能夠把感情這種東西賣掉就好了,哪怕我貼點錢賣出去也好呢,這樣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害怕了……怎么可能啊,我也是會害怕的啊,我害怕啊,我害怕,我害怕啊——?。 ?/br>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是委屈得直想哭,哪怕現(xiàn)在哭得已經(jīng)完全沒有形象了,內(nèi)心的壓抑卻仿佛永遠也哭不出來一般,沉沉地壓在心頭,近似一個永遠束縛著他的牢籠。 但他還是在哭,孩子氣地做著困獸般的掙扎,仿佛只要這么做的話,就可以把恐懼驅(qū)趕得更遠一些——盡管這并不能讓他渾身的顫抖停止哪怕半秒。 “對不起?!?/br> 溫柔得就好像是每次小姨過來哄他睡覺一樣的聲音,渺遠得像是來自另一顆閃爍的星星。 頭靠著溫熱的頸窩,是熟悉又安心的味道——每一次被家里摔玻璃的聲音嚇得動彈不得時,被捂住耳朵時,總是能聞到這種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