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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歇一會兒?”程接雨看蒼庭臉色不太好,忍不住勸道。 蒼庭卻搖了搖頭。 程接雨知道他昨晚半夜找到如今,心里肯定擔(dān)心得很,不可能有心思休息,但仍是不忍,將懷中的雪茶放下,道:“那我給你打水洗把臉。” “不用,你也歇會兒。”蒼庭拉住他,隨手使了一個凈塵術(shù),打理了一下形容枯槁的模樣。 程接雨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雪茶哼哼了兩聲,自己尋到程接雨給他囤吃食的柜子,不停地拱著柜腳。 然而里頭的吃食其實早就搬去了盛云霄屋里。 程接雨這才想起來,今日怕是把雪茶餓壞了。他起身去隔壁屋中取來一株元靈草和一包小魚干,喂給雪茶。 雪茶如今已經(jīng)不滿足于啃蘊(yùn)含微弱靈氣的大白菜了,再加上程接雨不喜歡它經(jīng)常排泄,所以除了偶爾帶它去吃飯,一般都是直接給它喂元靈草葉子。 蒼庭看著哼哧哼哧咀嚼的雪茶,忍不住又惦記起小白。 小白可不喜歡吃草葉子,再名貴的靈草也不喜歡。他就愛吃rou,胃口還大得很…… 喂完雪茶,程接雨撓了撓雪茶的下巴,給它正了正脖子上的領(lǐng)結(jié)。 接著擺出紙筆,開始繪制圖樣。 蒼庭好奇地看他:“做什么?” “給雪茶做一個寵物牌?!背探佑戤嬃艘粋€木牌,“就是做一個木牌,刻上扶云九霄宗歸雪峰的字樣,別人就知道雪茶是歸雪峰的靈寵?!?/br> 原本是想與師叔一起做的,但小白失蹤這事兒給了程接雨一個警醒,宜早不宜晚,還是盡快做出來好。 蒼庭看著那似方似圓的兩個墨圈,不是很明白程接雨的意思。 程接雨卻兀自思索著,又道:“不如還是用玉或者銅吧,煉成能定位追蹤的法器,給小白也做一個,你覺得呢?” 這回蒼庭懂了。 他伸手拿過程接雨手里的筆,兩三畫在紙上勾勒了一塊祥云紋玉牌,又畫上了頸繩,像是小孩子帶的長命鎖。 “啊!還是你畫的好看。”程接雨忙將自己畫的那張紙抽出來,團(tuán)吧團(tuán)吧丟到一旁,“你會做嗎?” 蒼庭輕輕應(yīng)聲:“嗯,回頭我做兩個。” 一個給小白,一個給雪茶。 …… 夜里盛云霄還是沒有消息,程接雨不想一個人待著,留蒼庭住下。 蒼庭:“不是沒有客房?” 程接雨:“你睡我屋里?!?/br> 蒼庭:“那你——” 說著他突然頓住,詫異道:“你與云霄前輩同房了?” “沒有!”程接雨臉一紅,“只是……只是睡在一個屋子里,沒有做什么……” 蒼庭:“……”他只是說同一個屋子,沒有說“圓房”的意思。 最終因為尷尬,程接雨也沒去盛云霄屋里睡,而是在自己屋中和蒼庭一塊打坐修煉。 反正他也睡不著,心里總惦記著師叔,便也會想到師叔不帶他去,還是因為他修為不濟(jì),于是暗自下定決心,要更加刻苦地修煉。 月朗星稀,程接雨入定之后,又看到了過去。 這次不是做夢,他意識清醒,然而回憶的片段依舊十分凌亂破碎。 他看到一株養(yǎng)在蓮池中的白色蓮花,被一支纖纖細(xì)手摘下,被捧在手中經(jīng)過云霧繚繞的蓮池、亭臺,被交到一個衣服繡著金線鳳尾的男子手中。 “太子……” 他尚未看清男子的面容,也未聽完那句話,轉(zhuǎn)眼就見那株蓮花被拋了出去。 脆弱的蓮柄卻像利刃一般插入黝黑的地底,四周瞬間亮起一圈圈奇怪的紋路,伴隨火光拔地而起,烈火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那株白蓮?fù)ねち⒂诨鸷V醒?,漸漸漸漸隱去身形。 視線一轉(zhuǎn),又見火海當(dāng)中走出一個白衣小娃娃。 他赤著腳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所到之處火舌避讓,便是舔過他的衣擺,也不能灼傷他分毫。 走了許久,他突然停下,歪頭看向某處。 接著他變了方向,走向那處。 地上趴著一個穿著黑衣的幼小身軀,突然伸出一只細(xì)嫩卻沾滿血漬的手,抓住了白衣小娃娃白嫩的腳踝。 白衣小娃娃嚇了一跳,踢開他的手猛往后退,“呀!你好臟——” 話還沒說完,白衣小娃娃就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到地上。 黑衣小孩冷笑一聲,黑黢黢的眼睛看向白衣小男孩,忽然一愣,輕蔑的笑容僵在臉上。 下一瞬,他忽然咬牙捂住腹部,身體蜷縮,痛苦地喘息。 “你怎么了?”白衣小娃娃爬起來,蹲在他面前。 黑衣小孩目光緊緊盯著他,慢慢朝他伸出了手。 白衣小娃娃也朝他伸出手,輕輕覆在他按壓著腹部的手上,“這里痛嗎?” 黑衣小孩忽然瞪大眼睛,伸出去的手緊緊攥住白衣小娃娃的衣角。 “不痛了哦。”白衣小娃娃對他露出乖甜的笑容,臉頰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我?guī)湍惆涯菆F(tuán)黑乎乎的東西關(guān)起來了?!?/br> 程接雨猛然睜開眼睛,驚駭不已。 方才他分明看見,黑衣小孩腹中有一團(tuán)黑氣在侵蝕他的靈核,而白衣小娃娃將那團(tuán)黑氣縛住,然后在黑衣小孩腹中種了一株一黑一白的并蒂蓮。 黑色蓮花囚住了那團(tuán)黑氣,白色蓮花滋養(yǎng)著黑衣小孩的靈核。 --